雨翊凌澜

租房贝克街的霍格沃茨毕业生兼使用涂抹血液锭剂炼金子弹的荣耀玩家其实是一条文鳐鱼𓆡𓆝𓆟𓆜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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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楚路】乾坤内外——藏在心里的狮子(7)(龙三之后,龙四之前)

【乾•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楚子航只是看到路明非蜷缩起来像是很没有安全感地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他紧张的注视中把床头的手机缓缓推到了两人中间的床单上。

       楚子航也伸出一只手缓缓把那个iPhone手机翻过来,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古铜色的轮盘,轮盘在飞速地转动。这个轮盘和电脑视频里的进度盘一个样,旁边有血槽,底部是一个骷髅的标记。

       路明非的手也跟着伸到两人中间的床单上。在他的手指触到屏幕的瞬间,轮盘减速,停下的时候,它的刻度显示为“25%”,指针指在1/4的位置上,血槽剩余一格。

       “这是什么?”以楚子航这个工科nerd对数字的敏感,一天之内接连见到许多以25%为基数的百分比,他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

       “诺顿,75%;芬里厄,50%;赫尔佐格,25%。”路明非低着头说,“一次屠龙,换走我四分之一条命。”

       “说清楚。”楚子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路明非在说什么,这本来很正常,因为路明非嘴里常常蹦出很多动漫词汇,可在这种情况下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有些挑战他的耐心了。

       “师兄,我没骗你,就像《浮士德》一样,师兄你看过《浮士德》的吧,我和一个自称路鸣泽的魔鬼做了交易,他取走我这条命,我可以为你们杀死四大君主,然后……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了。”路明非慢慢地说,组织着语言。“这些都要从我收到卡塞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到芝加哥火车站的时候开始说起……”

       路明非用了十分钟时间给楚子航简单解释了路鸣泽和那些作弊的言灵,在楚子航的几个问题里又深入解释了一下每次见面的情况,最后总结说,“所以说,刚刚他跟我打了个赌,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师兄……你随意吧,我现在任你处置。”

       “……”史无前例地,楚子航整个人呆滞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杀一个龙王路明非就要少四分之一条命?太荒唐了,这不可能……但如果这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说通了,强大的自愈能力,关键时刻的爆发,视频中他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暴力表现。

       楚子航倏然抬头,黄金瞳直视路明非,“你想过一直交换的后果吗?”

       “我……”路明非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这不是因为他无法直视楚子航的黄金瞳,而是他不愿与他对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师兄你看的视频是没有声音的,但我都记得,我都记得我做了什么……我知道赫尔佐格在害怕的是什么,能让白王害怕的东西很容易猜不是吗……”

       是的,他在从日本回来之后就知道了,自己大概是个什么东西。

       我才是货真价实的小怪兽啊,绘梨衣。

       看着面前颤抖着一直在说话的少年,楚子航能做的唯有沉默。

      “……虽然我不知道我跟路鸣泽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甚至不知道我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你杀了我,师兄。如果我有哪怕一点意识,都一定不会反抗的。”路明非下定了决心,看回楚子航的双眼,轻声说。

       就像那时在日本,源稚女或者说风间琉璃在怂恿他入伙狙杀王将,说他很欣赏,或者按他的原话说是“敬畏”路明非的眼神。那时候他听不懂风间琉璃在鬼扯什么,只觉得自己被耍弄了,因为他想隐藏的自始至终只是糟糕的自己。他一直在扮演一个满嘴烂话、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贱人,想着也许这样的自己能稍微讨别人喜欢一些。他心里隐隐约约地讨厌那个真实的自己,那个敏感狡猾、孤单无望、患得患失,却又无能为力的死小孩。

       现在那个眼瞳明净仿佛湖底沉着璀燦星辰的歌舞伎演员、日本牛郎界的王座、猛鬼众的龙王、那个兄控得无药可救却依然赌他这个废柴能赢的源家次子已经死了,那个一直以为他是sakura以为他就是整个世界的绘梨衣也死了,那场似乎永远不会退去的潮水也只留在了他们几个人的记忆里,但他想在此刻,赌上全部也像他们信任他那样去信任面前这个人。

       楚子航全身猛地一震,半晌没有出声。

       这个从身体到声音都颤抖着却眼神坚定的少年毫无疑问是人类。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的心都是人类的心。

       看着这样坚定的眼神,他也想到了源稚女说过的话。

      “幸会,Ricardo君,某种程度上说,我一直期待着我们的相逢。”

      “因为我喜欢你的眼神,你的眼神令我敬畏。”

      “最宝贵的东西,当然不会是每个人都能见到的东西了,一定被藏在远离人们视线的地方。最凌厉的杀气,也不会是随时都暴露在外的,那么尖锐的东西一定要被藏起来,露出的时候,就是杀人的时候。所以我敬畏你的眼神,你的眼睛里有某种锋利的东西,随时会刺透那层灰蒙蒙的东西。”

      “我曾在你的眼睛里看见狮子,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赌你赢,所以我才会选择跟你们合作。我是从来不会认输的人,所以当然要加入最强的团队。”

       ……

       楚子航想起,他和恺撒在歌舞伎座见到过的风间琉璃是绝世的歌舞伎者,是最好的演员,他见过那么多不同的人又扮演过那么多不同的人,也许他确实可以分辨出不同的人。楚子航想,他应该更相信专业的人。他懂机械,而风间琉璃懂人。因为路明非确实只用一颗子弹就打中了硬式飞艇的方向舵,将那个钢质包铜的弹芯完美地镶嵌在了那个由两组桨片组成的简单机械结构的中心位置,那一枪命中的态势简直如同毒蛇咬住了猎物的喉咙。

       当狮子被人闯入领地时,会忽然从慵懒的猫科动物变成致命的凶兽。他想起恺撒第一次递交结婚申请时,路明非失魂落魄的样子,当时他的眼睛里就好像……藏着什么野兽,随时会扑出来。也许,路明非也会很适合狮心会。

       想到路明非适合狮心会,楚子航又皱了皱眉。按理说,在他亲自邀请并许诺下一届会长的身份之后参加了学生会,即便有高中校友的关系,路明非也不会让他除了其S级身份之外再过多留心。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但在路明非身上他的骄傲总是让位于其他东西。

       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在路明非以为楚子航惊呆了或是吓傻了,要么就是路鸣泽又回来了的时候,一个泛着松柏木味道的怀抱扣住了他,一只结实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鼻尖触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头顶上有温暖的感觉,那是楚子航的另一只手。

       ……面瘫师兄不是不喜欢跟人有接触的吗?!他不应该是跟零一样号称真空的吗?!路明非的内心有一个小人在自暴自弃地抓狂着,但现实里他给不出任何反应。

       很多年了,都没有人这样对过他,这种从头顶灌注而下直到心脏的、隐隐发烫却又不会让人烫伤的感觉攫住了他的神经系统,出于本能地让他渴慕更多。

      “别再交换了……”呆滞中,路明非听到楚子航的声音轻轻说道。

      “什么,等等,师兄你……”

       那只熨帖了他全身的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就离开了,动作很像是在顺毛,几秒后楚子航就松开了他。一瞬间细密包裹着他的温暖离去,让路明非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楚子航见状给他提高了被子压住,只留了一个脑袋在芝加哥夏夜微凉的空气里。“我说,不要再跟他交换了。我答应了要罩你的,就会说话算话。”

      “哦。”路明非呆呆地应了一声,然后猛然回过神来。“不要。”

      “什么?”楚子航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路明非就是能看出来他从较为柔软的状态变回了那个杀胚——简单来说,就是楚子航不高兴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张万年冰山的面瘫脸上看出来的,但他此刻宁愿自己看不出来。路明非胆战心惊地试图后退,却发现刚刚楚子航抱住他的时候是向前倾的……而他已经在床角和墙角,无处可退了。

      “师兄,我说不要。”路明非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们在北京的尼伯龙根的事吗?”

       楚子航当然记得,但面对路明非的神转折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于是发扬沉默。路明非看起来也没想要他回应,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说了下去。

      “那次我就那么看着你退出了车厢,才发现原来逃亡名单上只有我一个人……真小看人啊,这个卡赛尔学院里每个人都小看人,他们看起来很照顾我,其实是觉得我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一起承担什么事吧……那一次我的工作是逃跑,再上一次咱们一起执行任务你去打仗飙血了而我的工作是和陈雯雯吃饭,在日本的时候你们都出舱了我的工作是上浮……在三峡的时候也是,诺诺把我塞进了潜水钟……没有人认为我能起什么作用,谁也不期待……我想我哪怕再衰再没用,我还握着自己最后的四分之一条命,可以决定用在什么地方,我还是可以救几个人安排好我自己的结局的吧。这都不可以吗?”

       路明非抬起头对上他视线的那个瞬间,楚子航终于明白了风间琉璃所说的“狮子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我答应你。”楚子航缓缓地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亲爸爸的事吗?”

       这边路明非刚刚送了一口气以为气氛可以缓和一点,又一下子挺直了腰。“师兄咱们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神转折就可以了,同时转折会混乱的。”

      “你见过我肩上的胎记,对吧?”楚子航没有理会他的白烂话。

      “是,在高天原的时候那些‘右京命’的客人们都在讨论,这让我很难不注意到……师兄那个胎记形状有点奇怪。”半朽的世界之树,像是卡塞尔的校徽。

      “那其实不是胎记,是在我第一次进入尼伯龙根后才出现的,在那儿我第一次听到龙文,遇见了奥丁……我爸爸为了救我留在了那里。我也是通过这个印记找到了卡塞尔学院,成了多年来第一个主动找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哦。”路明非愣住了,像那次师兄跟他“深夜食堂情感心理热线”一样手足无措了起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狮心会会长楚子航跟他过从甚密,但他也不怕什么通敌大罪之类的了,但这种私密往事,总是让他有些不安。

      “男孩有机会跟自己的父亲一起战死,应该是一种荣耀。但那天他挥刀扑向‘奥丁’的时候我却在开着迈巴赫逃跑,怕得快要哭出来。那时候我就是一个懦夫,但如果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会拨出车门另一侧的长刀扑回去,跟他一起,哪怕战死。”楚子航轻声说。“但没人能改变过去。从那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选择逃走,要不是这样我和恺撒之间也不会闹出那么大的矛盾,因为恺撒也是一步都不愿退的人,除了在诺诺面前。”

       路明非沉默了。绘梨衣死去后他也发过类似的誓,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也会选择带绘梨衣走……但是,没错,没人能改变过去,小魔鬼也不能。

      “你知道爆血吗?”楚子航问。

      “知道知道,路鸣泽给我说的……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是在北京地铁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一开始着实不知师兄你到底是跟我一边还是跟龙一边,因为你看起来实在是……”

      “我懂,”楚子航点点头,忽略听到路明非那么自然地提起那个危险的路鸣泽时心里的一丝不自然,“那就是爆血的后果之一。”

      “哦。”路明非不太懂那是什么感受,只好简单回应了一下。

      “《血统戒律》第一条:‘一切以物理和精神手段提升混血种血统纯度的操作均为绝对禁忌。’也是学院最大的禁忌。爆血是古老屠龙家族的最高秘密,能让族裔狮心会的秘密技能,以混血种的身体获得接近纯血龙族的力量。但是掌握这个秘密的家族均没有留下后裔,爆血也就失去了传承。直到20世纪初,密党的新锐团体狮心会重现了这种技术,才得以迅速超越老一辈确立了领袖地位。作为学院最古老的组织,狮心会保存着一些秘密日志,里面包含了混血种历史的许多秘密,以及20世纪初社团在血统强化方面的研究,但是被人拿走过最核心的部分,我是成为狮心会会长之后接触到那些文件,才推导出来的。具体的理论我就不给你讲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以精神手段在瞬间提升血统纯度,那是在用人性交换力量,交换得多了之后龙血就会开始侵蚀人的身体。”

      “哦哦这个我知道!校长跟我讲过,临界血限嘛!工业革命之前他们都是靠这个屠龙的!梅涅克•卡塞尔还有我爷爷的爷爷他们都是和校长一起的!”路明非激动地举手,被子从肩头滑了下去,被楚子航眼疾手快抓住了手腕又塞了回去。然后他才回答:“是的,被龙族血统吞噬的混血种,也就是死侍,介于人和龙之间,生与死之间,失去了意识,就像是游魂……我的结局大概也是这样。董事会弹劾校长,说我的血统不可控,其实是对的。”

      “这么危险……那师兄你就不要再用了啊……”路明非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也知道获得力量之后的感觉,那种脱胎换骨般的欣喜,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如春芽班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筋脉无声地传递。那种感觉是如神一般俯瞰世界,或者说是借助神的眼睛去看世界。他也知道凭他们战斗在屠龙第一线的现实状况,他根本不可能要求这个杀胚做到不再动用封存在血液里的力量。

      楚子航也知道,所以没把这话当真。“我只希望自己还能多些时间,因为我还有些事没做完。但最好这种技术在我这里就结束掉,再也没有人用它。所以我也不一定能做到答应你的事。”

      “那不然我们互相约定算了!不论谁先失控,都让对方来杀死!这样早死的那个比较幸运诶!”路明非脱口而出。但他接着就发现自己好像越界了,师兄还什么都没说呢,他这么毛遂自荐像什么,这种单方面的约定太……而且在他说完之后楚子航就一直没说话。

      “师兄师兄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到那一步的你是最棒的,你一定可以创造奇迹啊倒是我就要麻烦你了……”

      “好。”楚子航截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什么?”路明非一愣。

      “好,”楚子航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不论谁先失控,都让对方来杀死。”让剩下的那个人,收获一份至高荣誉。

      “啊……哦……好。”路明非想举手挠挠头,想起了刚才楚子航把他的手塞回被子的动作,老老实实停下了动作,只是坐在床上左右晃了晃。

       这是口头的承诺,但他相信楚子航,正如楚子航相信他。这次他是很认真很认真的,他们都会做到答应对方的事。

       他赌赢了小魔鬼。

      “你睡吧,我就先回去了。不早了,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半晌,楚子航才动了起来,按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

      “嗯,师兄晚安。”路明非躺倒了,蜷缩成了一个球。

      “晚安。”楚子航起身,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向门口。

       在他拧开门的时候,身后那个声音又叫住了他。

      “师兄。”

      “什么?”他回头,黄金瞳在黑夜里熠熠生辉,路明非却背对着他面对着墙,没有看向他的意思。

      “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的,我告诉你那些只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所以你不必因为知道了和我性命攸关的消息,就把自己性命攸关的消息也告诉我。我们不需要这种捏着对方把柄才能安心的交换模式。

       虽然……这种互相的信任,更让人觉得温暖。

      “嗯,”楚子航理解了他的意思,“别想多,我们是一起做过牛郎的,我也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他走出去,转身关上了门,但并没有关住那声微不可闻的“谢谢。”

       门后的路明非看着时针划过零点,微微笑了笑,按灭了手机屏,翻身睡觉。

       整体而言,这个生日过得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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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早起去给别人办讲座,关于汉字文化和民乐(然而我是程序媛!),我是主讲人Orz,所以不等零点了,先把明天的份发出去。

在这个花样虐狗的日子里,同样遭受许多次会心一击的我在此祝大家520、521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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