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引路人（21-22）-雨翊凌澜

斯莱特林引路人（21-22）

第二十一章独角兽路西恩

“那个半巨人对Dumbledore说了独角兽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嗯……教授，要跟我一起去收获一只报恩的独角兽吗？”

“你打算让他得到独角兽的血？”Snape皱眉，抓住一只独角兽是很不容易的，这种动物具有很强的魔法，很难让独角兽受到伤害。

“是的，不让他得到血，他就会太虚弱。而我选择不让他得到太多。不是已经死了一只独角兽了吗？这就够了，我其实是在催他——只需要让他撑到能去拿魔法石。而且我也该去履行继承自Salazar的契约，保护禁林里的生物了。”

“到底是怎样的契约？”

“禁林里的那些都是大同小异：Hogwarts给他们提供生存的环境，他们迁出巫师界，并且不伤害Hogwarts的师生。”

这是一周后的补习课结束后，在两人的下午茶时间里发生的一小段对话。

于是这天午夜，Snape穿着黑色的斗篷，披着Potter家家传的隐形衣，把自己的宠物猫捞在手上，跟着带着他巨大的石弓、肩上挂着装得满满的箭筒、身后跟着牙牙的Hagrid进了禁林。

“Fang，”Hagrid说，“看见地上那个闪光的东西了吗？银白色的？那就是独角兽的血。这已经是一个星期里的第二次了。上星期三才死了一只。显然，它至少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跌趺撞撞地到处徘徊。过去闻一闻，我们要争取找到那个可怜的独角兽，使它摆脱痛苦。”

他们默默地跟着Hagrid和Fang走着，眼睛盯着地上。时不时地，一道月光从上面的树枝间洒下来，照亮落叶上一块银蓝色的血迹。他们走过一个布满苔藓的树桩。Harry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显然，附近什么地方有一道溪流。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仍然散落着斑斑点点的独角兽血迹。

Harry看出Hagrid显得很焦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Snape的手指。Snape低头看了一眼动作自然的幼猫，很是包容地把他往怀里又塞了塞，然后再度裹紧身上的隐形衣。

突然，Harry的耳朵动了动，在他伸出爪子挠向自家饲主之前，Snape也停住了脚步。Hagrid早已经抽出一枚箭，装在石弓上，举起来准备射击，Fang已经缩到了他身后。两人一猫侧耳细听。

什么东西在近旁的落叶上嗖嗖地滑行：那声音就像是斗篷在地面上拖曳。Hagrid眯着眼注视着漆黑的小路，几秒钟后，声音渐渐消失了。“我知道了，”他喃喃地说，“有一样东西，它原本是不属于这里的。”心知肚明的一人一猫默默地靠近Hagrid，听到他肯定地对Fang说，“好了，Fang，你这胆小鬼，跟我来吧，现在可得小心了。”

他们走得比刚才更慢了，竖着耳朵，捕捉最细微的声音。突然，在前面的空地上，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什么东西在动。“谁在那儿？”Hagrid喊道，“快出来——我带着武器呢！”

那东西应声走进了空地——它的腰部以上是有着红色的头发和胡子的人，但腰部以下却是棕红色的发亮的马身，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红尾巴——一个Snape在Harry记忆中见过的马人。

“哦，原来是你，Ronan。”Hagrid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好吗？”他走上前，和马人握了握手。

“晚上好，Hagrid。”Ronan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忧伤。“你想用弓箭射我？”

“不得不提高警惕，Ronan，”Hagrid说，一边拍了拍他的箭筒，“这片森林里有个坏家伙在到处活动。”

Ronan仰起头，凝视着天空。

“Mars is bright tonight.”Harry有些无聊地又舔了一下Snape的手指。又开始了。

“是啊，”Hagrid说着，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听我说，Ronan，我很高兴我们碰见了你，因为有一只独角兽受伤了——你看见了什么没有？”

Ronan没有马上回答。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向上凝望着，接着又叹了口气。

“总是无辜者首先受害。”他说，“几百年以来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Always the innocent are the first victims？”Hagrid说，“可是你有没有看见什么，Ronan？看见什么异常的东西？”

“今晚的火星很明亮。”Ronan又重复了一遍，Hagrid已经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异常明亮。”Ronan说。

“不错，可是我的意思是，在靠近咱们家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Hagrid说，“你没有注意到一些奇怪的动静吗？”

Ronan还是迟迟没有回答。最后，他说：“禁林里隐藏着许多秘密。”

Ronan身后的树丛里突然有了动静，Hagrid又举起石弓，结果那只是第二个马人，黑头发、黑身体，看上去比Ronan粗野一些。

“你好，Bane，”Hagrid说，“近来好吗？”

“晚上好，Hagrid，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还可以吧。你瞧，我刚才正问Ronan呢，你最近在这儿有没有看见什么古怪的东西？有一只独角兽受了伤——你知道一些情况吗？”

Harry完全不觉得Hagrid有希望问出些什么来。他把自己的脑袋搭在了魔药学教授的手腕上，无聊地看着Bane走过来站在Ronan身边，抬头望着天空，然后重复：“今晚的火星很明亮。”

“这句话我们已经听过了。”Hagrid暴躁地说，“好吧，如果你们谁看见了什么，就赶紧来告诉我，好吗？那么我们走吧。”

“从马人那里总是得不到直截了当的回答。“Hagrid恼火地自言自语，“总是仰头看着星星，真讨厌。他们除了月亮周围的东西，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他们再度出发，这次并没有跟着Hagrid一起朝禁林中心走去。沿着血迹的另一个方向，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后，树木变得极为茂密，他们已经越来越深入森林内部，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密，小路几乎走不通了。一棵树根上溅了许多血，似乎那个可怜的动物曾在附近痛苦地扭动挣扎过。透过一棵古老栎树纠结缠绕的树枝，可以看见前面有一片空地。Harry跳到地上变回了人类形态，却再度被Snape捞了起来抱在手臂上、遮在了隐形衣之下。不敢大力挣扎，Harry只能接受自己个子娇小的事实。

一个洁白的东西在地上闪闪发光。他们一点点地向它靠近。

他们来得很及时，这正是那只受了伤的独角兽，但还活着。它的鬃毛铺在漆黑的落叶上，白得像珍珠一样，修长的腿保持着它摔倒时的姿势，很不自然地伸着，微微抽搐。

“Wait.”Harry在Snape想要迈步上前时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同时抓紧了手中Snape胸前的袍子。一阵剧痛穿透Harry的头部，是过于熟悉的、就好像他的伤疤突然着了火一般感觉。运行起大脑封闭术后，头疼才终于变得模糊了一些。

空地边缘的一丛灌木在抖动着，从阴影里闪出一个戴兜帽的身影，它在地上缓缓爬行，像一头渐渐逼近的野兽，来到独角兽身边，低下头去，准备再度给予那独角兽最后一击。

Harry的魔杖迅速滑到了手心，他从Snape身上跳下来，翻滚着钻出隐形衣的同时把Snape往后一推，左手戴上兜帽的同时右手一个铁甲咒和一个缴械咒就发了出去，然后他站直了身体，把全身的魔压放了出去。

Snape看着周围狂风过境一般的景象——除了自己和Potter所在的地方，包括那只垂死的独角兽在内的所有附近的生物，都已经被笼罩在了庞大的魔力之下，压制得动弹不得。

11岁的小巫师，果然是魔力发展的黄金时期，在原本的基础上，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这个男孩的身上已经有了不输Dumbledore的力量……想起刚才瞬息之间男孩为了转移自己所在地的翻滚和下意识的保护动作，他的眸色不由得黯了一黯。

“走，”前方那个出于风暴中心的小小背影出了声，是刻意压低的声线，让人听不出特色，“不要回来。禁林是受到Salazar Slytherin大人契约庇护的地方，你要还当自己是他的子孙，就不要再来打扰这里的平静。”

在Harry解除魔力压制的一瞬间，有着浓重腐尸气息的Quirrell，或者说伏地魔，就被他连续几道明显是黑魔法的、由魔力凝聚而成的箭矢逼到了空地对面。那几支箭钉住的地面或树木，都迅速被腐蚀得只剩下焦土。不甘心地低鸣一声，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禁林中。

“Professor，你没事吧？”取下兜帽，小小的孩子转头看向男人藏身的方向，整个人埋在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黑色斗篷里，不再有眼镜遮挡的绿眼睛闪耀着担忧的光芒。看到Snape完好无损之后他显然惊讶了一下，“哦，教授，没想到你的无声防护咒这么好，我都没有感觉到魔法波动。”

“先看独角兽。”我什么都没做。Snape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决定先完成正事。

“好的，”男孩点了点头，走向了躺在地上、被魔力压制之后已经奄奄一息的独角兽，在它的头边蹲下，柔声问道：“纯洁美丽的生物，你愿意让我们尝试医治你吗？”

独角兽眼里闪动着哀伤的光芒，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Harry干脆地站了起来，魔杖挥舞出优雅的弧度，吟唱起了古老的、来自四巨头时代的治愈与净化的咒语，圣洁的光芒笼罩了他和独角兽，点点蓝色光芒聚集在了那些狰狞的黑魔法伤口上，然后收拢成完好无损的形状。伤口过多，让他不得不重复了六七遍。

大型魔法的催动消耗了太多魔力，停止吟唱的下一秒Harry就开始前后摇摆。Snape见状迅速向前，让他能够靠着自己保持直立——不是不知道他不愿在一头独角兽面前摔倒的骄傲——“该死的你为这畜生做了什么，圣人Potter！”

“呵……”Harry虚弱地轻笑，“是我的力量还不够，没事的，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教授。”

“你给我闭嘴！”Snape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没事才怪！本想要习惯性讽刺Potter还有多余的力气说些无意义的话，却在男孩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消了音。

“谢谢你们，善良的巫师。”一个轻柔而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都停下了动作，望向这片区域里唯一的神奇生物。在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并且站了起来的独角兽，正眼里带着笑意看向他们。

“刚才……你是在说话？”Harry看向站起来和他差不多高的独角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你的行为在我与你们之间建立了一个魔法通道，我可以直接与你的心灵对话。”那道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很明显地表现出与耳朵捕捉到的声音有所不同。

“我的名字是Lucien，”独角兽微微点头，“非常感谢，那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以自己生命力为辅助的大型治愈魔法，需要纯洁的灵魂。”

“Lucien，我的灵魂早就不纯洁了。”一只手仍攥着Snape的手，身后靠着那个男人做支撑，Harry咳嗽了一会儿，才勉强掩饰了声音里的虚弱，对独角兽温和地笑着说。

“不是这样，”Lucien优雅地摇了摇他美丽的头，“你的灵魂非常耀眼，比那个伤害我的巫师强大得多。拥有你的庇护是我们的荣幸——希望你能接受我成为你的仆人。”

“仆……人？”Harry惊讶地问。

“你想要什么？”Snape防备地同时出声。

“尊敬的巫师，请不要误会。我欠你一个生命之债，所以由于魔法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实质的契约，也正是因此我们才得以顺利交流，但我仍需你口头的允诺。”

“额……我确实想过救了你能获得一些回报，比如让Snape教授定期取一点没有诅咒的血或毛发，以支持他的魔药研究什么的，”并没有看到身后男人讶异的神色，Harry微笑着继续说道，“但是我没有什么耀眼的灵魂，更不需要仆人，你们属于Hogwarts，就是我的责任。”

“高贵的巫师，你证明了你是合格的契约人，”独角兽后撤一条前腿，优雅地低头鞠躬，“无论如何，我承认你为我的主人，听凭你的召唤。你可以从我这里获得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我们永远不会拒绝一个纯洁的灵魂。”

“好吧。”Harry沉默了半晌，才终于点头。

“我叫Harry Potter，Hogwarts的Slytherin首席。”说完，他试着靠自己的双腿撑起身体，却不得不仍旧有些摇晃地靠回了Snape身上。

“小心，”Lucien用他的角轻轻拱了拱Harry的肩膀，“你为了救我消耗了太多，需要好好休息至少一天。主人的同伴，”他看向Snape，“我不知道是什么魔法使你可以不用任何防护就抵挡主人的魔力攻击，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使你也同样分享了主人能听到我的声音的能力，但我看得出你对主人没有恶意。请你照顾好他，非常感谢。”

点了点头，Snape打横抱起了Harry，抽出了隐形衣，盖在两人身上前对独角兽说道，“小心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如果你再受伤他不会有机会再救你一次。我明天会来采一些血液。”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Harry一直在运转着身体里的魔力循环，试图修补改善目前虚弱的状态：这种无助的状态让他感觉很不好。

突然一阵马蹄声靠近了他们。Harry立刻警觉地抽出了魔杖，再一次抓紧了Snape胸前的袍子，然后滑下地面，钻出了隐形衣，并又一次把Snape推到了自己身后。

一个马人从黑暗里走出来，不是Ronan，也不是Bane，这个马人显得更年轻些。他的头发是白金色的，长着一副银鬃马的身体。他的眼睛蓝得惊人，像淡淡的蓝宝石。Harry立刻认出了他。

“Good evening，Firenze。你是来找我的吗？”淡淡的礼貌的语气，却有些防备在里面。

Firenze仔细地打量着Harry，目光停留在Harry前额上那道鲜明而突出的伤疤上。“你就是Potter家的那个男孩，”他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也许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了，”Harry挺直了脊背，丝毫没让他曾经的占卜课教授和曾经以及现在的魔药学教授看出他的虚弱，“我想你不应该来见我。”Bane和Ronan都会生气的，相应地，其他马人肯定也都会生气的。

“Harry Potter，你救了一个纯洁的、柔弱无助的生命。”半晌，Firenze才再度开口。

“这是因为杀死一只独角兽是一件极其残暴的事。”Harry微微一笑，把前世马人好友的话还给了他，“我还是和之前的想法一样，如果一辈子都要受到诅咒，那还不如死掉，不是吗？”

“不错，”Firenze表示赞同，“你有一个强大而耀眼的灵魂。”

“我只是认同每个人都应该有第二次机会。”Harry漫不经心地说。

“祝你好运，Harry Potter。”Firenze说，“以前，命运星辰就曾被人误解过，即使马人也免不了失误。”

“哦？”Harry的声音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些兴趣，“那么，我想我们以后会有更多机会探讨占星学。”

“随时欢迎，我年轻的朋友。”Firenze隐没到了黑暗里。

“教授，”Harry伸手，等待Snape把他重新抱起来后才再度开口，“我想我可能会睡一下，请把我放在壁炉边，好吗？”然后他用最后的意识化成了阿尼玛格斯形态，陷入了昏迷状态。

“该死的惹祸精！”Snape看着自己手臂上趴着的明显软了身体的幼猫，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定格在一片空洞上，大步迈向了城堡。

第二十二章布置

第二天Harry醒来时发现自己果然是在温暖的壁炉旁，只是周围的布置并不是Snape的办公室——一张大床，一个书架，一个壁炉，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摆设。家具和地毯都是Slytherin的银绿色，这让Harry迅速得出了结论：这是魔药学办公室里面的套间，Snape的卧室。

在“Snape竟然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卧室”和“Snape的卧室竟然不是黑色的”两个念头之间挣扎着不知道哪一个更让他吃惊的时候，门的方向传来了一个低沉、丝滑的声音：

“Well，看来我们Slytherin的继承人阁下已经醒了，现在，能否劳烦您恢复人类的形态，给你卑微的魔药学教授解释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

Harry浑身的毛都抖了抖，然后努力迈开四条腿小步跑到Snape脚下，讨好地“喵”了一声。

“变回来。”眼神空洞的Snape居高临下地俯视幼猫。

Harry在他脚边绕了几圈，才无奈地接受了自家饲主铁了心要听他解释的事实，跑回床上恢复了人形——他记不清他在昨天昏过去前衣物是什么状态了，万一让Snape看到他衣不蔽体，不用他自己动手，魔药大师就会灌哑他。

“Professor，”Harry仰头看着高大的男人，真感谢“昨天多谢。”

“Potter，”男人的神色晦暗不明，“我以为你是一个Slytherin。”

“是的。”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Harry只能先同意。

“那么，我假设你能解释，你对那只独角兽和那个马人的态度？”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Lucien……是我大意了，总想着如果去救治一个独角兽，即使救不活也能得到祝福。只是没想到救他要消耗那么多，我以为伏地魔现在造成的伤口不会太难治愈。”

Snape哼了一声，以为他听不出来？假装自己是一个Slytherin，救那只独角兽的理由冠冕堂皇是“即使救不活也能得到祝福”，却还说什么“以为伏地魔现在造成的伤口不会太难治愈”，是一开始就打算治愈的吧？果然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Gryffindor。

Harry在Snape意味明显的目光下讪讪地笑，然后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教授……你知道，Firenze曾是我的朋友，不出意外的话他还将是我的占卜学教授，而且最后一场战斗的时候他也在，我希望还能……”

“Potter，不得不说，你黄金男孩的运气还真是令人羡慕，你离所有意义上的‘正常’都远得很。”

“……我的生活里早就没有正常可言了，教授，我以为你知道。”Harry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被子。

“不要太勉强。”

半晌，魔药学教授低低的声音在Harry耳畔响起，吓了他一跳——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抬起头，看到的却仍是那个空洞的表情，他都要怀疑刚刚的话是自己的幻觉了。

“我帮你请了一天假。”接着男人又用极低的声音说。

后知后觉的Harry才想起看时间，手指在空中划过，已经是下午三点。即便是有Snape在周围……他对于环境的警觉性怎么就如此之低了？迅速苍白了脸，Harry抬头问Snape：“理由是什么？”

“过于好学的Harry Potter由于连续几天熬夜翻书晕倒在Slytherin自己的寝室，现在正置于他可怜的、没有私人空间的院长的监护下。”

无视了话里对他总是不经允许闯入地窖的讽刺，Harry犹豫了一会，“嗯，今天是周四，晚上有Slytherin一年级的天文学，我觉得我还是回去比较好。”

“Potter，我以为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你那忠诚高贵又纯洁的新宠物说了，AT LEAST one day！”

“……”张口结舌地看了Snape半晌，Harry最终决定顺着这个暴躁的男人，“好的。”

“滚出来吃饭，我可不想有人说我虐待了Dumbledore的黄金男孩！”

摸了摸空空的肚子，Harry决定自己还是不出声比较好。

吃饱了饭——Snape的下午茶，见Snape没说什么，Harry也就继续赖在魔药学办公室没有离开。难得Snape没有进魔药制作间，而是拿了本魔药杂志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习惯了两人相处，Harry也从一个来自Slytherin密室的龙皮空间袋里拿出了几样东西，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折腾着。

“Potter，”过了很久，Snape的声音才再次响起，Harry抬头看去时，发现他手里的杂志已经翻完了，“Weasley双胞胎手里的那张地图你打算怎么办？”

“活点地图？不要紧。”Harry摆摆手。

“不需要我去没收来？”大概是气氛过于慵懒，魔药大师也难得没有在话语中夹杂讽刺的词句。

“啊？不，教授，不要出头，不要动手。”Harry有些不适应如此——平和的谈话，最终抿了抿嘴，回答道。他不会再让这个男人为了他遭受误解。

“你就不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我有Hogwarts替我指路呢。况且，我不觉得我的混淆咒，我爸爸他们几个学生时代做出的东西可以看破。院长，这是属于Slytherin首席的骄傲。”Harry学着Draco的样子扬起了下巴，眼底有自信闪耀的光芒。

皱了皱眉，最终决定相信这个小巨怪的能力之后，Snape才把视线移向Harry手里的东西，“那是什么？”

“唔，Slytherin密室里的东西，应该是属于魔法晶石的一种，我正在研究它的具体作用，已经有些眉目了。”Harry漫不经心地回答。“这大概是类似双面镜的东西，我也确实找到了一对，做过验证，它们能实时传送图像和声音。一个记录、另一个可以投影，声音可以放大。就是不知道距离限制是多少，也不清楚要不要耗费什么能量。”

“还不如双面镜，”Snape又习惯性皱了眉，“有什么用？”

“哦，教授，”Harry停止了把玩那两个手掌大小的魔法晶石，坐直了身体，直视着Snape，“我确实在考虑破解它的炼金构造。它并不是没用的，你要知道，”他捞了一个软垫放在腿上，靠向身后的沙发靠背，“根据我的经验，舆论无论何时都是很重要的。与其让人们道听途说，不如让人们看到第一现场。”他的嘴角牵起了一个讽刺愉悦的笑容。

Snape配合地顺着他发问道，“你想怎么做？”

“啊，我想——如果它的覆盖范围够大的话，期末去四楼走廊进行那个‘小小冒险’的时候，也许可以让全校都跟着看一看。”说完时，Harry的表情已经变成了一派天真。

“不愿意让Dumbledore干涉哪怕一点？”Snape也露出了与Harry之前一模一样讽刺愉悦的笑容。如果给所有小巫师看了他们的行动，Dumbledore的“救世主养成计划”就会被许多有心人看出来，而且黑魔王的脸也注定会被大众看到。到时候，无论谁都不可能瞒得住。

“哦，不。只是，你知道，作为Slytherin的继承人，我总要为Hogwarts的学生们考虑考虑的……让他们知道他们要面对什么，顺便，让整个魔法界也从世界和平的假象里醒过来。”Harry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冰冷，到了最后已经是肖似Snape的一片空洞。

他怎么可能忘记，由于整个魔法界的自欺欺人，他经历过什么，失去过什么。

Snape也想到了，他用一种看见鼻涕虫的恶心表情开口，声音像是被从嗓子里硬拽出来的：

“那只蠢狗……”

“我一刻也没有忘记，”Harry语气冷酷地说，“我一刻也不敢忘记。但是，”他猛地闭上了眼，忍住眼底的酸涩，“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

想要得到最好的结果，他就必须忍，必须熬过良心的折磨，必须假装自己不在乎，只为了等待那个最好的时机，只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Snape沉默了一下，然后略有些迟疑挣扎地张口唤道，“Potter.”

Harry睁开眼看向他，此时眼底已经是一片平静。

“你大概可以请一位记者来——我想某个甲虫会很乐意做这个交易——记录你那‘小小的冒险’，然后让头版头条的镜头里，包括进那个猥琐的叛徒的形象。至于让那张报纸进入Azkaban的部分，可以交给Lucius。”快速地说完，他对自己的成功克制很是满意地双手交叠在膝盖上，靠回了椅背。

Harry的表情从皱眉思索到满是喜悦的变化只经历了短短几秒的时间。是啊，小天狼星肯定会认出那只耗子，然后——他的教父就会来Hogwarts找他，即便为他恢复名誉的计划要进行一些调整也没什么，没有什么能比让小天狼星早日离开那座监狱更重要了，多一天就会多一点伤害，曾巡视过Azkaban的前傲罗司司长对此十分清楚。

“教授——”Harry忍不住自己的雀跃欢欣，这是他重回10岁的身体以来最为充满希望的一天，即便如此，他还是提醒了自己对面的人是Snape，拥抱他可能会提前引发战争，克制自己尽量冷静优雅地站起来，向Snape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非常感谢！”

“只要你保证，那只蠢狗出狱之后不会，啊，只要不会过于频繁地跑来找我吠叫，我就同意你进行你的计划。也许，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我的私人库存，提供一些质量保障的吐真剂。”Snape抬起下巴，傲慢而愉悦地看着面前站着的、整个人都像在发光的男孩。

“当然，”Harry假笑，“我可是一个Slytherin，还是Slytherin学院的首席。教父怎么可以对我的院长无礼呢。”

“那么，做你想做的，Potter。但是记住，我不会忍受那只蠢狗的挑衅。”

“好的，”Harry笑眯了眼，像极了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被Snape挠痒痒挠得舒服时的表情，“我想我现在就应该去写信，向Rita Skeeter小姐致以问候。至于用那个晶石投影给Hogwarts的部分——我想不会有人，比Fred和George Weasley更合适的人选了。”

Harry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就继续过回了他的学习狂生活——在他从Snape那里待了一天出来以后的一周，每一位见到他去补习的教授都提醒了他要注意身体、学会放松——尤其是Pomfrey夫人，她坚持Harry应该停止治疗魔法的学习起码两周，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才不满地答应只停课一周，然后再也不肯让步；甚至McGonagall教授也说他可以去魁地奇场地上飞一飞，不要一直扑在书本上，这让Harry一瞬间怀疑她是被人施了夺魂咒。

鉴于一年级的东西实在不需要他复习，在包括Draco在内的其他人每天都复习到深夜，努力记住复杂的魔药配方、那些魔法和咒语，记住重大魔术发明和妖精叛乱的日期时，略微空闲下来了的Harry接手了Crabbe和Goyle，让他们背下了Hermione笔记里所有他记忆中考过的题目——魔药学除外，他们的院长已经在看过Harry的记忆之后坚决表示了他要更换考题，这让Harry很遗憾不能帮Neville作弊了——并且魔鬼训练了相应的实践题目。这种临时突击的做法开始时并不被Hermione赞同，但在她得知这是Harry为了Crabbe和Goyle特地制定的、百分百能让他们通过考试的复习计划后，还是拿起来看了，并且被这种高度概括重点的做法折服——但她也很开心Neville选择背下所有她画的重点。Harry坐在图书馆的角落，有些无语地看着身边的Hermione和对面的Draco两个人——即便他们互相之间仍绷着脸从未做过介绍，却一直在暗地里互相较着劲熬夜复习——然后把一张木星天文图拉到面前，开始给Goyle第三次复习木星卫星的名字。

即便伤疤一直在隐隐作痛，Harry仍旧轻松度过了考试。天气十分闷热，他们答题的大教室里更是热得难受。Harry偷偷给几个朋友都施了无杖无声的清凉咒，然后才抓起老师发给他们专门用于考试的、念了防作弊咒的新羽毛笔，开始答题。一年级的内容对于一个41岁的前傲罗来说实在太基础，即便他已经检查了五六遍，几乎都要把自己的试卷瞪出了窟窿，最后还是不得不做整个一年级里最早交卷的那一个。

至于实际操作的考试，Harry偷偷瞄到几位教授在他踏进考场之后就都在他的名字后面写了一个“O”——他发誓他只是出于习惯关注了他们手上的动作。Flitwick教授叫他们操纵着一只凤梨跳着踢踏舞走过一张书桌，Harry让他的凤梨在华尔兹、探戈和踢踏舞之间切换了两遍。McGonagall教授看着他们把一只老鼠变成一个鼻烟盒——盒子越精美，分数就越高——Harry的鼻烟盒上覆盖了极富Slytherin特色的浅浮雕。考魔药学时，记忆里的遗忘药水变成了神经舒缓剂，而Harry直接熟练地做了一份钻心咒的舒缓剂交了上去。现在Snape站在他脖子后面喷气、密切注视着他的动作，已经不能让他感觉紧张了。最后一门考的是魔法史，Harry回答出是哪几个古怪的老巫师发明了自动搅拌坩埚后就早早交了试卷，没有等Binns教授的幽灵叫他们放下羽毛笔把答题的羊皮纸卷起来就走出了考场，直奔湖边而去——他约好了与Weasley孪生兄弟在那见面的。而Snape在午饭时已经对他确认，礼堂中间空了的那把椅子的主人已经去往魔法部，并且预计明天才会回来。

有时候Harry也考虑过让他们直接看到伏地魔是否合适——即使只是在画面中。伏地魔确实令他们害怕，但他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并没有纠缠过他们的梦境，也没有实质地伤害过他们的家人。但是在养大三个孩子的经历中他已经意识到了，过度的保护并不能让孩子们成长，该面对的时候总要面对。想着James、Albus和Lily，他攥紧了手，又有了动力。

告别了Weasleys之后，Harry在小屋外面的一把椅子上找到了Hagrid。他裤管高高地挽起，对着一只大碗，正忙着剥豌豆荚。

“你好，Harry，”他笑着说，“考试结束了？有时间喝杯茶吗？”

“好的，谢谢。”Harry说。即使他成为了消灭伏地魔的英雄，Hagrid还是把他当做那个由他护送到Dursley家的孩子。无论外界的压力有多么大，每个周末从尖叫棚屋的密道偷偷溜回Hogwarts的场地、哪里也不去只找Hagrid喝一杯茶，就能让Harry彻底放松下来。即便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有了十分的把握，Harry还是习惯性地来找Hagrid，像以前经历过血腥的抓捕之后那样，找回生活的常态。

不怎么费力地说服了Hagrid去大厅吃晚餐，等Harry再度与他的两拨朋友们汇合时，已经快到了晚饭的时间。这一次Hermione总喜欢在考完之后再重温一遍内容的习惯被Harry纵容了，而当她和那两个略有些迟钝的Slytherin发现Harry给出的部分几乎全部考到了之后，就不容争辩地预订了Harry明年的复习辅导。Draco和Blaise站得远远地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Harry，直看得他心里发毛，不得不主动开口许诺明年也带上他们。而Neville——他都已经在旁边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了，让他怎么能忽略。

最后分开时，Harry拉过了Hermione，郑重地说：“Hermione，现在去厨房吃点东西，我们晚餐时在礼堂门口见，可以吗？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Hermione有些诧异地看着Harry，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柔和地笑了，露出过大的门牙，“没问题。”

是的，两世为人，Hermione无论何时都选择了他。她是Harry Potter承认的姐姐，也是他想要共患难的战友。她有资格经历这一切。

回到Slytherin公共休息室，Harry第一次在晚餐前召集了学院集合。即便Slytherin们总是集体活动，但是也总允许个人请假的，而学院首席召集的集合，就必须全员到齐。

“Dumbledore今天中午离开了Hogwarts，”Harry扫视一圈，在声音里放入一缕魔力后才开口，“晚餐时候会发生一些事，我希望所有Slytherin都沉住气，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任何突发状况由级长代我全权处理。记住，你们是Slytherin。”

一学年以来，所有暗地里对这位学院首席的资格有所质疑的人，都在这位救世主男孩手里栽了跟头。他的冷静、神秘、强大，已经征服了Slytherin。

带领Slytherin走到大厅门口，Harry微微笑着对身后各个年级的同学说，“各位放心，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们前头。”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略微迟疑的声音叫住了他：“Harry？”

“有什么事，Draco？”

Draco与身旁的Blaise互相看了一眼，再度开口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Harry有些动容。作为Slytherin，趋利避害是他们的天性，愿意为自己出声发问，已经明显是将自己纳入了他们的圈子。作为一个Slytherin，他很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想到这里，Harry温和一笑，“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