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楚路】【明非性转】【一发完】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雨翊凌澜

【龙族楚路】【明非性转】【一发完】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世界观：龙族

CP：楚子航×路明非

分级：NC-17

警告：明非性转！双向单箭头！下药导致的第一次！

阿舒 @S星A蓝a 画的性转明非XD

明非的裙子大概就是这样的，背后有一个肩搭垂下去↓（猜猜哪一个是我(*/ω＼*)⁄(⁄ ⁄•⁄ω⁄•⁄ ⁄)⁄）

【引】

从北京回来之后很快就到了暑假，而路明非和楚子航之间也并没有变热络——楚子航跟任何人都不热络，即便是苏茜。这种人永远是面瘫状态，他把命交给你，却不会浪费多余的一分钟对你笑笑，或者陪你闲聊。有时候路明非回想有夏弥在的那些日子里楚子航甚至会跟他探讨人生，不禁感慨恋爱真是可以改变一个人啊。可现在夏弥已经死了。或者说其实夏弥这个人从未真正存在过。

暑假的时候零问过路明非要不要跟她一起走，路明非摇了摇头说她要回中国，零反问她你回去干什么你叔叔婶婶还会收留你么，路明非愣了愣，说，到时候再看吧。

她都快忘了叔叔婶婶生她气了，她无家可归了。

不过不回国，她还能去哪儿呢？

好在这次考试她全过，奖学金是全额发放，36000美元够她提前租好两个月的房子打点好一切，回去就能有落脚的地方。这时候她才会对自己感慨说，学习好也不是没用的。

是啊，她路明非就是个丑小鸭，即便学习不错家世也不错，但高中时候周围有柳淼淼、苏晓樯、陈雯雯，大学后有诺诺、零、夏弥，没才没貌，她就算学习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就连学习她也不是拔尖的，进大学后也是，有再厉害的爸妈都没用，有关龙族的一切她照样都得从头学起，这方面血统也没有任何优势。好在她至少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从北京回来后接连几个星期不眠不休的补课复习让她更瘦了。

穿着背心短裤拖鞋在租住的房子里坐在笔记本前玩了一个月游戏，收到诺玛的任务邮件时路明非都快要发霉了。

Rachel M.Lu，

执行部对你分配了一项临时实习任务，任务级别B，编号“EXE20110063B”内容为代表卡塞尔学院出席外资慈善酒会，时间为当地19:30，地点Hyatt酒店四楼，执行专员A级楚子航、S级路明非协助。假期愉快。

诺玛

叹了口气，路明非现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概又是需要秘党露脸的场合，楚子航和她互为陪衬，作为新鲜出炉的男女伴搭档登场——但即使她跟零一个宿舍，天天被俄罗斯小美女带着做基本练习，也只是勉强成为了一个会跳交谊舞的人，老天保佑希望今天别给师兄丢脸吧。

“你家在哪，两点钟我到楼下接你。楚子航”几乎只隔了半分钟，又有一条短信进来，看了内容之后路明非下意识看了看表，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已经一点了我靠……穿什么好啊而且为什么七点半的任务师兄两点就要来接我啊，而且不对啊那个酒店明明就在附近为什么还要开车……

等路明非兵荒马乱收拾好的时候已经一点五十五分了，她提起背包啪嗒啪嗒跑下楼，就看到楚子航的车正对着楼梯口，他本人正坐在那辆蓝色的Panamera里，看到她出现挥了挥手。

【一】

“晚宴七点半开始，我们大约还有五个小时，现在先去买衣服。”楚子航看了一眼腕表又看了一眼路明非。

“买衣服？”路明非一愣。她穿的是一条蓝色宽摆的麻布裙子，上身配的一件白色雪纺的、底边有黑色线条花纹的打褶衫，自认为还能出去见人。

“晚礼服。”楚子航瞥了她一眼，“你需要一条礼服裙，我需要一套燕尾服。”

“哦……”路明非有些愣，回答道。原来开车来是为了带她去买衣服……第一次有男人带她出来买衣服诶。

一路上她靠着车窗也没跟楚子航搭话，只是安静看着窗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街上的气氛完全和平时不同，似乎所有人都不再怕这么烈的阳光，也不贪恋空调房，全部都跑出来放松了。但又有些奇怪的是路上大部分都是年轻的情侣，满街挽着男友胳膊幸福微笑的女孩和笑脸温柔的男孩，看得路明非闷闷的。

路明非有一个秘密，跟楚子航有关。

对于仕兰中学上三届下三届的人来说，“楚子航”始终是个遥远的剪影。你听过他的名字，见过他，却不记得他的模样。因为你很少有机会走近他，毕业典礼上他是代表全校学生讲话的学生代表，篮球场上他是虐杀对手的中锋，春节晚会楚子航表演大提琴独奏，却永远都只会留给人一个修长的背影。

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能走近楚子航，那也是因为楚子航正在发呆，而且一般都是大雨天，屋檐外雨落如幕，雨丝间像是弥漫着氤氲的烟雾，隔着几米就看不清人脸。你能跟他的交集就只是从看见他的一刻起到和他擦肩而过的十秒钟，你的心脏可能会在这十秒钟里狂跳了不知多少次，距离他的背影越来越近，接近他的每一步都很漫长很漫长，漫长到时间近乎凝滞，但他也只会礼貌地点点头让开，低着头，他的额发被雨水淋湿了，湿漉漉的挡住了眼睛，你还是看不见他的脸。

总之对于钢琴小美女柳淼淼那样的女孩，还有很多仕兰中学的女生来说，楚子航教会了她们一件事就是暗恋。

但是同校快两年，路明非清楚楚子航自己并没有“暗恋”这种能力。他这种人命里带着无数桃花，但他自己很少察觉。他就是复活节岛上那些眺望海面的石头雕像，桃花飘在他身上，纯是白瞎了。

可她也还是不能控制地喜欢他。

没错，路明非暗恋楚子航，已经八年。

那还是初中刚入校的时候，她也才搬进叔叔婶婶家，却不得不在开学当天自己去学校，因为叔叔婶婶要送六年级的路鸣泽去上学。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她仰头看着榜上优秀的上一级学长学姐，独独被楚子航的名字与模样所吸引，仔细阅读有关他的空泛评定。后来的每次考试，在上一年级贴出来的成绩单上，最上面第一行永远都是他的名字。而路明非只能每次在下面努力数出自己的名次，180,60,21,7，终于离楚子航的名字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终于在一个学期之后她变成了年级第四，在两张并排贴着的成绩单上都位于最前面挨得很近，这就足够让路明非很开心很开心——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在成绩单上离楚子航近一些，路明非才一直努力努力提高了成绩。

从那个时候起路明非就一直在懵懵懂懂地暗恋楚子航，她的视线从很久以前起就老是喜欢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路明非一直都好喜欢他颅骨的形状，那是很典型的蒙古人种最为轻巧的骨型构造，楚子航只需要稍一抬头，即便还是半大孩子，就有一种浑然的震慑一切的威严气场，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服从。削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同样高而锋利的眉骨，和似乎被天使吻过的额头，所有的一切，在路明非眼里都是完美的。脸部棱角分明却又柔和的线条隐没于耳后和颈下，对她来说都像是罗丹最骄傲的作品，是他刻刀下的传世之作。浓淡适中的眉毛，细长的眉型，长长的睫毛，大眼睛，纯黑的瞳孔又精致如同女孩子，在那张脸上她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

后来上了高中，楚子航在开会的时候总会坐在最前面，听讲那么认真，而路明非总会百无聊赖地窝在角落里，偷偷看他坐得笔直的背影，也会痴痴地想楚子航的背好宽，好高大，看起来好有安全感。身为学生会主席楚子航常常要检查课间操，这个时候路明非可以毫无顾虑地抬头看他写字，看他缓缓走过，看他抬起手腕看表，却往往看到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还在做操，要手忙脚乱赶上节拍。

这样的日子平静如细水长流，路明非每天尽量早早起床只希望能等在校门口拐角处看到楚子航从车上下来走进教学楼的背影，一场不落地看了楚子航每场篮球比赛，记下楚子航的值日表，等他做值日的时候要等到天黑才回家。在楚子航毕业的时候她也很应景地掉过几滴眼泪，想着他们几十年之后以校友的身份再见面会是什么样子，楚子航是否还有那样好看的眉眼而路明非是否还会喜欢他，在日志里写了句“从此俱是异乡人，相会更无因。”

那个时候，楚子航这三个字的存在几乎就是路明非光芒万丈的全部。

路明非偶尔，不对，是总是，总是幻想楚子航也许是一个牧师，穿着长袍，带来神的福祉，站在万山之巅，狂风吹过他的发梢和长袍下摆，而他一动不动，眼神坚定又温和，张开双臂，迎接来自世界尽头的光明。这样的小幻想，明知不会发生，却很真实。让她一直觉得他是上帝派来拯救众生的天使，他的存在就是她明媚的光源。

当然她也清楚地明白，能配得上楚子航的缘分与默契，恐怕不在她这里，他只是别人的光，而决不会是她的太阳。她问过楚子航，“为什么要帮我？”

“人总是帮和自己相似的人。”楚子航说。

作为暗恋大军的一员，路明非自然是意识到了楚子航在他高一的那段时间里变了很多，是变得更加高大与帅气，但也是变得更加冷峻与威严，还有再也看不清的眼睛。而那一切到她追着楚子航的脚步进了卡塞尔之后才明白，那就是血之哀。她也曾为只有她能直视那双黄金瞳而窃喜，感叹爹妈终于给了自己一个靠谱的零件，也喜不自胜地接受了楚子航的邀请加入了狮心会。

但所有的小情绪都随着夏弥的出现而结束了。夏弥那么好看那么活泼那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而且她还在路明非这个废柴怕得要死的时候扑出去救了楚子航。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注定无法爱人与被爱，因为小魔鬼她也只剩下半条命，有很多她给不起的东西夏弥都能给这个面瘫师兄，她自然不会去挣扎什么，而且也没资格挣扎。无论如何，夏弥都比她适合楚子航。

在六旗游乐园发生的事情之后，路明非只能拍拍胸口感叹幸好她从来没打算告诉楚子航、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心情。其实诺诺和零都很快猜出了她的小心思，前者是因为苏茜而沉默，后者则是因为懒得管，所以路明非一直以为没有人知道。长长时光，有个故事，不存在结局，她并不是特别在意，反正暗恋总是这样的。生命的河流是如此漫长，她想总有一天楚子航会把她遗忘——这没什么的，真的，只要他们曾相遇过，她记得自己曾喜欢过那个站在雨幕前穿着褐色牛仔布的罩衫领口扎着一条围巾，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微微弓着腰、低着头看雨的男孩，走廊里漆黑一片，外面淡淡的天光照进来，仿若她的整个世界一般，就好了。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结果夏弥是最终的BOSS，楚子航是当着路明非的面亲手把刀捅进龙王耶梦加得的身体里的。路明非实在是觉得这剧情展开太狗血，不过能用自己的一次记过换楚子航平安度过血统调查听证会，能用自己的四分之一条命换楚子航活下来，她心甘情愿。从那之后楚子航每天更加沉默，沉默地去图书馆沉默地去水族馆，路明非也就告诉自己是时候结束了，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但她还是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不知怎么的总想藏起那段故事来，也不知道是怕别人知道了觉得自己太傻，还是那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柔软，怕给人看见了就给碰破了……

毕竟是八年多啊。而且时不时见到一下，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开。

因为留学美国，早就不关注农历节气，所以路明非尽管有些纳闷，但并没有太留意，当然也就没有意识到今天是七夕节。本来楚子航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一路的玫瑰花后，在车里等路明非的时候翻出手机查了查日历，才发现今天是2011年8月6日，星期六，七夕节。

“你叔叔婶婶今天又不在家？”车开了一会儿之后，楚子航问。

“啊？……啊，不知道，”路明非诚实地回答，转头时半长的发丝撩过楚子航的鼻尖有些痒，但她自己没意识到，“我们……去年暑假闹翻了，就是那次任务，因为马桶圈的事……刚才那个是我租的房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只手也紧紧攥着裙角。

“明白了。”楚子航脑子一转就意识到问题可能是出在校工部那些“专业的”人身上，要知道当时他们的出场方式让他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令人惊喜”。他顿了顿，“抱歉。”

“啊？没没没没什么……跟师兄你没关系啦，”路明非紧张得有些卡壳——一开始他叫的是“楚师兄”，加入狮心会后叫过“会长”，但楚子航说还不如“师兄”好听——然后紧张得又有些话唠：“反正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我暑假要是跟着师姐一起留校就好了，这样生日的时候好歹还能在食堂领个蛋糕。回来之后也没什么事，要不是任务我都不会出门的。”

说完这一大串她忍不住想抽自己一耳光，这听起来怎么这么怂呢……虽然自己本来就很怂，可是在楚子航面前她还是想表现好点的。

【二】

到了地方之后，楚子航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左拐右拐，去楚妈妈熟悉的理发师那里给路明非打理了一下发型——还是披散着的中长发，却显得有层次多了。在等路明非做头发的时间里他给自己看好了一身燕尾服，接着带了路明非去选裙子，但后者实在是没有逛街买裙子的经验，最终还是他做主定下了一条纯白带搭肩的裙子和一双白色高跟鞋。只是到量尺码的时候路明非的脸又一次红成了番茄——

——“小姑娘大了就不能再穿这种13、4岁刚发育的小孩子穿的内衣了，我看你这胸部都已经有B罩杯了，怎么能没有带钢圈的bra啊？这么瘦，穿好看的裙子也得自己注意啊，你家里都没人懂么？等会儿让你男朋友带你去买一套内衣吧，男人都喜欢那种黑色蕾丝的。”给她量尺寸的阿姨一脸长者的慈祥，手上不停动作着嘴里也不停说着。

“我妈妈在国外，我跟婶婶一家住，而且他不是……”我男朋友……路明非小小声嗫喏着，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诶哟那都没人跟你讲这些吗？女孩子怎么能不懂这些，要经常自己按一下做做检查的啊，还有那些……”

“那个阿姨你量好了吗，我师兄他还在外面等着……”路明非落荒而逃。

量完尺寸剩下的时间就是等修改了，而以楚子航的效率他们还有三个小时无事可做。

“要不要去买一套内衣？”楚子航面瘫着脸问了一句话。

“好啊……什么Σ( ° △°|||)︴？！”路明非差点哭出来，她就知道楚子航能听见！混血种该死的感官能力……他他他他不是近视的吗？为什么要把感官优势点在听力上而不是视力上啊！？

“师兄你……听见了？”她不死心地又确定了一次。

“嗯。”没想到楚子航居然沉稳地点了点头，“那个店员说穿礼服裙最好有一套搭配的内衣。”

从没进过内衣店的路·20岁·明非和楚子航就这样一起涨红着脸经历了花花绿绿的样式冲击（这方面楚子航还稍微好一点，他好歹见过夏弥的柜子）、店员用手从背后托起她的胸量尺码（楚子航被路明非推到了前面去背过身，但她不知道其实楚子航全都从镜子的反光里看到了）、被一众女孩子围观着结账（路明非脸红得都可以媲美君焰的温度了，最后是被楚子航拖着手腕拉出来的），终于成功地买到了一套上衣前开（路明非自问搞不定后开内衣的扣子）、两件都是只带蕾丝花边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内衣。

“师兄……”路明非红着脸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楚子航，“那个……袋子我自己提着就好……”

粉红色的小袋子一眼就能认出来装的是女式内衣，放在楚子航手里看起来违和得很。

楚子航还没开口，就被旁边的声音打断了。

“大哥哥，你要给这位姐姐买花吗？我这里有最好看的红玫瑰哦，看我家的——”

“看我的——”

“我们家的花最好——”

楚子航也转过身来问她：“想要么？”

路明非一愣，什么情况？

见她还是脸红红的不回答，楚子航径直走向了角落里一个衣服明显更破旧、惶惑不敢上前的女孩，说，“你的玫瑰花我全都要了。”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楚子航付了钱，那个孩子开心地冲她笑笑然后攥着钱跑开，她不小心想到了萧伯纳的著名剧本《Pygmalion》，想到了那个在伦敦街头卖花的女孩Eliza……直到自己怀里塞进了一捧红玫瑰才回过神——

“师兄——”

“只是表达一下七夕快乐。”

“今天是七夕？”路明非略微错愕，“我都忘了日子了。”

“嗯。”因为是午后，又只有两个人在热气蒸腾的路上走着，楚子航的衬衫卷到了手肘处，露出骨节匀称的腕部和结实的小臂，此时又提着一个购物袋，顿时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师兄你知道七夕节送花是什么意思……”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着，收紧了怀里的这束花，虽然已经没有了早上刚采摘时的的晶莹剔透，却也让自己出乎意料地喜欢。

“嗯，知道，”楚子航说，“别想多，我没有别的意思。”

“哦哦哦那就好……”路明非笑得没心没肺，努力忽略着心里突然塌下去的一块，假装没听见那里在飕飕透着冷风。

我多想你说，就是那个意思。

【三】

取到礼服后他们先回了一趟路明非暂住的小公寓，把玫瑰花和其他东西都留在了那里，换好衣服后开车一起去了酒店。

他们的出席也仅仅只是出席而已，没有什么事情参与，只是代表一个在场的身份。当然了，优秀的血统在混血种社会里本来就不需要多说话，楚子航没戴美瞳，一双傲人的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从门口的侍者一个个看过去，所有人都不得不侧头避让，很快他们也就发现了，这场慈善酒会里在场唯一能直视这双眼睛的，只有他的女伴、那个同样来自卡塞尔的女孩。

“师兄我不是特别会跳舞……”虽然在那些外国人的眼里，那个举止大方有着东方人神韵的女孩十分挑眼又很低调，但路明非此刻其实一直在纠结的是会让他们笑出声的事……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那么坚定地拒绝恺撒的舞会邀请了，“你多担待。”

楚子航看她紧张，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没事，我带你跳。”

路明非瞬间僵直了身体。

师兄刚刚摸了她的头。

等会师兄还要摸她的手。

等会他们要跳舞。

天哪，她更紧张了。

不过在舞曲开场后，她很快就发现了楚子航真的是个很好的领舞者，只需要眼神和力道的暗示，踩着高跟鞋走路都还不那么顺畅的路明非竟然就真的能跟上他的动作节拍，让他带着她跳了一支中规中矩的华尔兹。被楚子航半搂着带在怀里摇晃，安心的感受与舞会的氛围让她也禁不住有些意乱情迷。

一曲结束，她抬头看进那双漂亮的黄金瞳里，很久很久都没有挪开目光，而楚子航也就一直回望过来，神情沉稳，恍惚间路明非几乎要以为楚子航也跟她有同样的心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她几乎要以为楚子航马上就要俯身吻她。

“这位小姐，能否请你跳一支舞？”一个一听就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傲慢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旖旎氛围。

原来已经到了交换舞伴的时候，路明非有些慌乱地抓着楚子航的手，说：“抱歉，我不会跳舞。”

“但你刚才的舞姿十分优美啊，”那个金发绿眼的年轻人看起来十分自信，或者说志在必得，一种说法不行就要换另一种，全程没有看一眼她身旁的楚子航，或者说一直在避免跟他对视或交谈，“不过我可以理解女士的柔弱，能否赏光喝一杯？”

你才柔弱！你全家都柔弱！劳资是能扛动重狙屠龙的好吗朋友！？路明非心里刷着满屏的槽，面上只能按着这人给的那个台阶下，点了点头，说，“好。”

但是楚子航真的松开手让她离开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那位楚先生是路小姐的男朋友吗？”男人出声问。

“不是。”路明非断然否定，从二楼扫视着底下的舞池。她不知道的是，楚子航审美眼光其实很好，此刻她穿着那条白色长裙，衬得常年不见光的皮肤莹白，凸显出了身材又遮盖了不足，让一群人都对这个“血统S级的Richal M.Lu”很感兴趣。

“看起来路小姐对本次酒会还算满意？这让我感到无比荣幸。”其实路明非的视线是在紧紧跟随着楚子航的身影，看他凭着一张面瘫脸也能被女士邀舞，看他穿着修身合体的燕尾服旋转舞蹈，那么像自己这些年幻想过的婚礼场景。

“挺好的……等等，这个酒会是你办的？”路明非终于把话听进了脑子里，既而吓了一跳。

男人转身从身后的酒车上拿起一瓶白葡萄酒和两个白葡萄酒专用杯，各自倒满，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就把酒杯塞到了路明非手里，说：

“试一试澳大利亚雅拉山谷的罗富，莎当妮2008，年份很短，但是Atrigency很合适。”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杯子，“我听说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也祝美丽的路小姐节日愉快。”

路明非用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七夕节，但不必自己出钱就能喝到行家收藏的好酒，这种机会也不是天天有的，因此她相当顺从地把一杯酒慢慢啜了下去。

“没错，这场酒会是我办的，为了认识最优秀的人，不应该么？”他突然停下，然后问道，“这酒怎么样？”

路明非其实是喝惯了劣质餐酒之后觉得什么都是好酒的，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说，“比我晚饭时候喝的餐酒要好。”尽管她和楚子航其实都是没吃晚饭就过来的。

“那就是不太满意咯？”男人自动自发地解释了她的话，像之前一样完全没给她表达自己的机会，这让路明非皱起了眉——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像诺诺那样甘愿被当做装饰品，“后面这一车里的都是给普通人喝的，既然有缘聊一聊，不如我请路小姐喝一杯我珍藏的博若莱。我是一个法国人，但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常常喝到这种酒，中国国内这个窖的很少，其他国家这些年也不常见了。这些年小型家庭作坊的好酒越来越少了。”

“不用麻……”路明非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打断了她。

“请路小姐在这里稍等，我去一趟酒窖，很快就回来。”

然后他就那样走开了，留下路明非一个人站在那里，憋闷得想要吐血。

“路明非？”这时她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太好了师兄你上来了，”路明非大喘了一口气，“咱们什么时候能走？”

“随时都可以，”楚子航说，“你刚刚已经跟宴会主人碰过面了，他们知道卡塞尔学院没有缺席社交季这一场的宴会就可以了。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咱们什么时候就可以走。”

“那快点回去吧，我要饿死了……”路明非捂着肚子撇着嘴，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那声音和内容都太像撒娇……简直太丢脸了。

“路小姐，久等了。”楚子航又一次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宴会的主人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绕过拐角，递给了路明非。

“尝试一下，私家酒窖的博若莱。”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反应，酒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又清秀有力的手接了过去。

“她不太会喝酒，我替她尝尝吧。”

楚子航按照专业品酒师的架势先看后闻，然后非常豪迈地吞了一口留在嘴里，仰天任由酒液出声滚过整个口腔才咽下。楚子航一向罩她，因此接过酒杯替她喝酒这种事，路明非适应得很好。

“不错。”尽管姿势动作专业标准，奈何面瘫的语言表达技能点没点上，他的评论比正常的品酒师少了不下一千个字。

“我想我们该告辞了。毕竟是学生，在外面玩太久，家里会担心。”楚子航放下杯子说道。

“楚先生还好吧？”男人的语气突然有些古怪。

“什么意思？”楚子航略微错愕，随后微微眯了眯眼，盯着那个金发男人，仿佛是食肉动物在评估对方是否是食物。男人被迫移开目光，却依然被他黄金瞳里的精神力量压得有些发怵，却又努力挺直了身体。

“你……”楚子航突然微微歪了头，“你在刚才的酒里给路明非下了药？”

“什么……”路明非惊呼到一半又降低了音量，但楼下已经有人看了上来。

“是的，”男人坦然承认，“本想邀请路小姐跟我一起共度良宵……”

“噌”的一声，执行部给楚子航仿制的那把村雨出鞘，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燕尾服好处就在于它比西装长许多，日本刀的长度完全可以固定在礼服下摆之内，刀鞘还是路明非下午时候帮楚子航绑在背上的。

“离她远一点，如果你敢动她，有的是人会跟你拼命。”楚子航的手很稳，只需要前进一寸刀尖就会挑开这个人的颈动脉。以混血种的天赋即使心脏受伤也有可能不死，但楚子航的腕部力道一震，恐怕会直接连脑袋都一起震下来。

“现在我知道不可以了，”男人配合地高举双手，“不过是否需要我给楚先生找个女人来？”

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那男人打算给她下的是什么药，但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了，焦躁的情绪让她有些迷茫和惊慌。一向禁欲模样的楚子航竟然被人下了春药，还是在七夕夜有助手在身边的酒会任务里，这新闻大概能撼动整个学院的人的世界观。可是身为可怜小助手的自己，似乎……胸口溢满了莫名难过的情绪。

“不劳费心。”楚子航依然反应淡漠，只是面无表情地拉住了路明非的手。

“师兄……？”路明非小声地喊他。

“感谢今晚的招待，我会如实上报给昂热校长……我们先告辞了。”楚子航一手提刀，一手拉着路明非，直接向酒店门外走去。

“明非，你来开车，先去你那里。”他把钥匙递给路明非，声音冷淡，完全听不出是被人下了药，却又十分冷漠危险，似乎已经是盛怒的状态。

路明非答应着，多余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匆忙把车开来，向家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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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过了大约十分钟，楚子航的眼神终于渐渐清明，看向身下泪痕未干、闭着眼蜷成一团的路明非，再移下视线，就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色。他犹豫了很久，才低下头，给她理了理鬓边湿透的的、柔软的细发，唤了一声：

“路明非。”

路明非的睫毛颤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动作。她清楚楚子航知道她醒着——即使已经很疲倦，下身尖锐的疼痛和来自全身的钝痛也让她不可能睡着。

“明非，对不起……”楚子航的声音第一次不再那么平静，有些紧张的破碎，“你愿意怎么对我都可以，我会负责，报告我会改，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灯光，路明非微微颤抖了一下，楚子航拿过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窗前的风铃叮叮作响，路明非触碰到了楚子航的口袋之后感受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然后想起了一个青铜风铃——如果楚子航在宿舍里，那么那个风铃的铃舌就必然是一枚钥匙，如果他出了门，那枚要是就会被解下随身携带——那钥匙就在他手下的口袋里。这柄钥匙能打开北京某个老旧小区的某一扇门，或者楚子航心里的某个地方……路明非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空荡荡的，像是遍布灰尘。

在你身边叽叽喳喳，希望被你瞪一眼的我。

默默走在你身后的我。

和你跳过一支华尔兹的我。

能看着你的双眼也不会害怕的我。

总是看着你的背影越来越远的我。

被你遗忘与丢弃的我。

被所有人遗忘与丢弃的我。其实什么也不是。

“师兄，”路明非闭着眼努力平稳地说，“只是为了任务而已，不用多说什么了。”

“明非……”楚子航的声音黯了下去，“我真的想要负责，可不可以……让我照顾你。”

心脏一抽，路明非睁开了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楚子航这一刻不再有一点平日里的气势，他顿了一下，说，“明非，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

路明非压住心脏的加速，挣扎着抬起身体，看着那摊殷红的血迹，问，“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