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翊凌澜

租房贝克街的霍格沃茨毕业生兼使用涂抹血液锭剂炼金子弹的荣耀玩家其实是一条文鳐鱼𓆡𓆝𓆟𓆜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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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靖苏】长林丰草结华芝(第八瓣梅)

【第八瓣梅】凭心错

恨不可 打磨千里江河 作 无情色

恨不得 焚尽沧海成飞沫

恨不忍 浑忘恩仇家国 生死勘破 青玉冠摘落

比肩山中如红萼

 

是非成败结烟萝 霸业浮名流散似烟波

叹萍水相逢厚谊相酌

这一樽饮过 竟缘断意折

 

水接天河 云连阡陌

又是谁 甘心铁马金戈迎不测

聚少离多 琴瑟未相合

倾杯后 高山流水无人拨

 

浮生错 醉将一腔长恨 作 无言歌

痴情错 短亭风烟雨默默

机心错 当局宛转腾挪 落魄颠簸 换江山在握

忍教人间识干戈

 

昨是今非怎取舍 举国之约兵燹荡野火

笑冰雪聪明尘网难脱

攒平生落寞 燃一刻执着

 

血尽心涸 繁华失色

到头来 兴灭无欢意气空消磨

缭乱疯魔 惹桃花纷落

这离合 怎甘心短于花落

倾心处 爱恨无着

 

水接天河 云连阡陌

问谁能 不恋一统乾坤揽山河

情深无措 梦幻聚离合

一朝别 山水遗音再难拨

血尽心涸 繁华失色

 

谁不是 绝情天地隔世远行客

夙世因缘 展眼化离索

舍与得 缠丝结缕成心魔

皆无果 此情随心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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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最为郑重的大揖礼之后,这位麒麟才子,江左梅郎,直视着他未来的夫婿、主君,徐徐展颜一笑,如春风拂面。萧景琰正因这笑容愣怔时,就听他柔声说道:

    “靖王殿下,余生请多指教。”

    说罢,他抬手翻腕,将杯中御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对他的身体来说已经有些过了,饮下之后不由微咳,忙极力忍住,面上涌出红晕。

    梁帝笑道,“现在朕可算是对言阙有个交代了。”又对百里奇和北燕使臣假意安慰了一番,高高兴兴地起驾回宫了。他刚一走,梅长苏就用衣袖掩口,咳得躬下身子,言豫津和萧景睿忙跃过桌子奔来,却没能抢过离他最近的萧景琰。见靖王扶住他拍抚背部,太子与誉王也忙过来询问。

    “不妨事……陛下的御酒太过香洌了……”咳了好一阵,梅长苏才松开捂唇的手,倚着萧景琰的臂膀抬起头。太子与誉王为表关切,都站的很近。但与上次武英殿宴时一样,誉王身上已没有丝毫的龙涎香气,可见确是刻意而为,并非巧合。

    但太子身上的风信气息也被其他熏香略略挡了挡,这就说明誉王的身边一定有太子的内探了。

    至于是谁,那也再明显不过。看似持中居正的宁国侯,谢玉的立场……

    见他缓过神来,周围的人也纷纷涌上来,高声道喜。

    “苏先生自此之后就不只是本王表弟,更是弟媳了,这真是让人欢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誉王得意地看着太子说。

    “言叔叔也曾令苏某多与誉王妃走动,但近日因郡主择婿一事,诸事头绪稍多,故而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还请殿下与王妃见谅。”

    誉王此言甫出,本还殷勤询问的太子就立刻沉下了脸色,听到梅长苏这样说,更是退开了一步。

    即便是还半倚在萧景琰身上,梅长苏也能感觉到太子身上瞬间迸发的龙涎香气息,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萧景桓的生母低微早逝,序齿又在太子之后,本无夺嫡的资格,无奈他自幼养在皇后宫中,被无子的皇后视为己出。虽然现在的国舅爷生性闲散,挂着个虚职过神仙日子,但言老太师当年留下的门生故旧,依然是皇后的一大势力。更不要提,言阙现在似乎也有为了这个新儿子重返朝堂之意,一个是正宫皇后、嫡亲妹妹的养子,一个是只是庶出的太子,他会选哪边,根本无需去想。

    萧景宣本以为这麒麟才子与言家的立场无关,还能如同谢弼之于谢家一般自行投靠,却忘了这人是个坤珍,就是有天纵才华,从父从夫也该是他的行事原则之一。

    在场的几个白芥还只是隐隐感觉不对,誉王和靖王身上的天枢风信已经回应起了这确实可以看做挑衅的行为,茉莉香与当归的苦涩味道也都相当强势地放了出来,就连穆青也忍不下这种场面,被刺激得不加收敛放出风信。被四人包围在中间的梅长苏,瞬间只觉如遭重击,胸腔里一阵翻腾,脸色顿时苍白。

    “也不看看这是何处?怎容尔等如此放肆!苏先生,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歇一会再走?”霓凰郡主刚才被一名女官请到一旁说话,故而此时发觉不对才赶过来,在她开口之前,一阵强大的松香气息瞬间就已将纷杂的天枢风信盖了个干净。

     靖王在察觉到郡主的气味时就凝定心神收回了自己的风信,听到后一句时又眉下一紧,控制一松,当归的味道再度放了出来,却没有另外两位皇子那样攻击性颇强地充斥了整个大殿,那气息只在周身盘桓不散,专心护着梅长苏。

    “没有关系。”梅长苏忍下刚才被几个天枢的气息碾过时喉中泛起的一阵腥甜,扯起嘴角淡淡一笑,又转身对太子与誉王道,“两位殿下每日国事繁忙,若为苏某的缘故耽搁了,可担当不起。”

    于是突然一下,太子和誉王看起来好像确实都有事了,再加上霓凰郡主就在一旁,虽然刚才对他们有出言不逊之嫌,但毕竟两人尤其是太子理亏在先,便一起客气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梅长苏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半倚半靠在靖王身上,连忙想要起身,环在肩头的手臂却加了力道,他连连试了几次都挣不开。

    “苏先生还站不稳,莫要逞强。”萧景琰面色坦然,坚持站在了原地。

    霓凰郡主不禁一笑,饶有兴味地看了靖王一眼,方低声对梅长苏道:“皇后娘娘果然请我进宫饮宴呢,这个不能不答应,我去了。”

    “郡主,”梅长苏忙叫住她,“非只一方,两相斟酌,多……保重。”

    四下里耳目众多,他此时不能多说什么,只盼自己这一句提醒能让霓凰郡主对越氏有些提防。

    霓凰郡主离去后,大殿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梅长苏确实觉得身体极为不适,禁苑内又不能违例乘辇乘轿,所以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萧景琰也不动,就直接揽着他坐下,言豫津与萧景睿自然也留下来陪他,但两人相视一眼,都自觉有些多余。

    “殿下,请拜托蒙大统领将三个孩子带回您府中吧,您将他们训练成近卫亲兵,也是好的。”梅长苏硬撑着低声道。

     因为皇帝直接起驾去了后妃居所,故而蒙挚也没有随行。由于暗暗担心林殊的缘故,他也没走,在殿内叫三个孩子过来命他们演步法来看,言豫津大有兴趣,也是不愿与靖王和梅长苏待在一处,便拉着萧景睿凑了过去。景宁公主本也在一旁看着,但方才殿上的风信肆虐,蒙挚一时都差点受影响要放出自己的天枢气味与之抗衡,更不要说景宁公主,此时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见那两位皇子和霓凰郡主都已离开,她方挪过来,喊了声“琰哥”,见靖王点头允许也来到了梅长苏身边。

    景宁公主到底是女子,心要细些,一过来就看到梅长苏额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连忙低声问道:“这杯酒这么烈么?听闻苏先生身体不好,是不是发病了?”

    梅长苏压住内息间的隐痛,心中也明白是被酒激起了旧伤,不想开口说话,只闭目静坐。蒙挚频频朝这边看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赶了过来。

    “苏先生怎么了?”

    “不知道,”萧景琰在一旁扶着,见他半晌不说话,也是有些紧张得声音发颤,“歇了这么久,一点儿都不见好。”

     “我看看。”蒙挚伸手搭住他的脉门,眉头立时一皱,提气凝神,将一股内劲输入,为他镇住伤势。

     这时言豫津与萧景睿都发觉不对,一起赶了过来。三个孩子也满面担忧之色地呆呆看着。

     足足小半个时辰后,蒙挚方长出一口气,面色稍霁。梅长苏收回手腕,低声道谢,声音也略有底气,不似刚才那般特别委顿。

    “吓了我一跳……”言豫津最怕这种凝重气氛,呼呼吐气,“总算没事了。苏兄的身子太容易出状况了,真要好好调养才行。景睿,我们快送苏兄回去,今天约好的马球赛大概也打不成了……”

    “当然不打了!难道你还有心情打球?”萧景睿极是不悦。

    “我也没有要打啊,不过总要去告诉廷杰一声,本来约好的嘛。”

    “我去跟他说就行了,你陪苏兄回府,就不要去了。”

    梅长苏一直蹙眉注意听着他二人说话,却忘了自己这个神情可能会引起误会。

    “怎么,又不舒服了?”萧景琰的声音响起,梅长苏才堪堪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这人圈在怀里。温暖,踏实,安心……鼻端是景琰的味道,耳畔是景琰的声音。

    “不是……你们刚才说……约了谁打马球?”他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把戏演下去。

    “廖廷杰,你不认识他,他是忠肃侯爷的世子……”萧景睿解释道

    围着他的几人只见梅长苏脸色一白便豁然想要站起,却力有不逮,起身到一半就有些踉踉跄跄,吓得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去,却见他终于是一点不客气按住了靖王的肩膀稳住自己,急促地呼吸着,咬紧了牙根,额前已滴下冷汗。

    算算时间,现在还来得及……

    “你还好吗?”靖王连声问他,却被他挣开了手。

    “蒙统领,麻烦你马上安排人手,于昭仁宫外围埋伏,如果见到太尉公子司马雷出来,立即以‘外臣擅入’之罪拿下,有没有问题?”

    蒙挚也不多问,拍拍他的肩道了一声“放心吧”,旋即飞身而出。

     “景宁公主,拜托你,马上到太奶……太皇太后处搬请她老人家立即赶往昭仁宫,霓凰郡主现在有危险,你一定要分秒必争……”梅长苏继而又转向萧景宁,语调依然急促,“公主可还记得欠江左盟一个人情,请这个时候还吧。”

     虽然这次并无交集,但那关震能从一个镖师转入靖王麾下效力,江左盟在其中自有许多周旋。

    萧景宁后退了两步,有些失措,但听到是救霓凰姐姐,心里顿时一颤,不及细想,也立刻付诸行动。

    大殿上只余下茫茫然不知出了何事的靖王和两个贵公子,呆呆地瞧着梅长苏。

    “苏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言豫津吃吃地问道。

    “豫津,事情紧急,回头再与你细说。”梅长苏冲他摆摆手,“现在你二人去帮我一个忙,去找誉王殿下,告诉他速速入宫面圣,将从皇后处听到的消息揽到他自己身上去。然后去寻穆青,让他进宫!事体重大,不容有失,快去!”

    “是!”话音未落,言豫津已经扯着萧景睿消失在了殿门口。

    “靖王殿下,请你马上带我入宫,去越贵妃的昭仁宫,立即赶过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梅长苏紧紧攥住靖王的手,厉声道,“霓凰郡主现在有危险,日后我再跟你细说,现在快带我过去,快走!”

    萧景琰虽是满头雾水,但见他神色认真凝重到几乎已是凄厉的程度,立时便相信了,转身展臂圈住了梅长苏的腰,运气一提,带着他连接几纵,以最快的速度向昭仁宫飞奔而去。

  

    “司马,郡主好象累了,你扶她去休息一会儿……”越贵妃的声音遥遥传来,阴阴冷冷的。

    萧景琰带着梅长苏踏入昭仁宫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接着被他一直按在怀里的江左梅郎便突然握紧了他的手臂,低声喝道,“殿下,快!”

    不用梅长苏说他也知道要如何做,因为他也已经看见了,那个司马雷挽住了郡主的腰身,也看见了一抹痛苦、矛盾而又温柔的神情掠过那张清丽的脸。

    喧闹呼咤之声传来,越贵妃猛地站了起来。她立于台阶之上,看得更远,已能够清楚地瞧见一道人影快速奔进,沿路试图阻拦的宫人们被打得人仰马翻,根本减不缓他丝毫来势,竟被他直冲了起来,一掌劈向司马雷。

    靖王虽很少出手,但武功绝对不是一般未历战阵的人所能想象的厉辣,司马雷一来心虚,二来也不太敢跟皇子动手,三来实力原本较弱,连退几步,便被逼开了数丈之远。

    “景琰!你实在放肆大胆,我的昭仁宫也是你擅闯的?”越贵妃此时已看清靖王身后没有随从,怀里却带了一个瘦弱青年,定睛一看,却是在太皇太后那里见过的梅长苏,立即上前怒斥道,“带外臣闯母妃宫室,出手伤人,你要造反么?”

    靖王视线一扫,已注意到郡主双眸迷濛,足下虚软,虽不完全明白,却也猜到了大半,只觉越妃母子实在是行迹丑恶,根本不愿与她对辩,直接上前点住郡主身上几大要穴,一把将她扛上肩头——梅长苏圈在他另一条手臂里。

    太子见到萧景琰与梅长苏出现,不由得想起刚才证实的、梅长苏已经投靠誉王的消息,难免惊怒交加,连声喝骂着命令手下侍卫将萧景琰团团围了起来,内圈手执钢刀,外圈竟架出了弓箭。

    “景琰,你竟敢闯入母妃宫中抢夺郡主,所幸有本太子在此护驾,快放下郡主,也许看在兄弟情面上,我不去向父皇禀告……”

    萧景琰冷冷瞧了他一眼,还是理也不理,径自向前迈步。围着他的侍卫不由地跟着移动,纷纷向太子投来询问的眼神。

    “怎么,越贵妃娘娘是想杀人灭口吗?”一把清越的声音响起,梅长苏将手搭在靖王肩上,示意他放开自己。

    “苏哲……你不要多管闲事!现在出门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本宫自不会短了你的好处!”越氏深吸一口气,试图威逼利诱道。

    “娘娘也许刚刚见到太子殿下,还有所不知,”梅长苏低声轻笑,似乎全然不惧周围的弓箭刀斧,“适才在武英殿,苏某代陛下挫了北燕百里奇的锐气,陛下一时高兴,就将苏某赐给了靖王殿下,如今我也算不得什么‘外臣‘了,更没有靖王殿下在此,我却先走的道理。”

    他看向阶下另外一人,朗声道:“以药酒迷晕郡主,擅放外臣司马雷入贵妃宫苑,欲行不轨之事,其言可恕,其心可诛!太子殿下,莫不是要与贵妃同流合污?”

    这话是说给院中侍卫听的,但其实是在为太子开脱了,可萧景宣此时真是左右为难。萧景琰这个兄弟是征战杀伐之人,一般场面镇不住他,可真要乱箭齐发将一个皇子射死在昭仁宫内,那可也不是一件小事,何况他背上还有个霓凰郡主,怀里还有个梅长苏,难不成一齐射了?但若是不困住他,让他这样冲了出去,事情一样会闹得不可收拾。那梅长苏所言,自己也不由动了心思,但他神思恍惚之间也知道自己不能与越贵妃为害,左思右想没有万全之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母亲。

    越贵妃艳丽的红唇抿了起来,从齿间迸出了两个字:“放箭!”

    “母妃!”

    “放箭!”越贵妃声调极低,但语音凌厉,“最起码,让死人不说话,我们才有多说话的机会!”

    太子一凛,立即向前赶了几步,高声道:“靖王闯宫刺杀母妃,谋害郡主,立予射杀!”

    侍卫们犹豫了一下,但毕竟太子是他们的主子,当即搭箭入弓,一时箭矢如雨。

    靖王上前一步揽过梅长苏,飞足踹翻一个侍卫,将他的单刀挑到自己手中,一舞刀光如雪,击落了第一波箭攻,乘着空隙,向左拼杀至阶前,先将郡主放在地上,又圈着梅长苏挡落追击而至的第二波箭雨,突然翻身跃起,在空中提气几个纵跃,左劈右砍,专朝侍卫密集之处落足,打乱了弓箭手的站位,带刀侍卫们又不是他的对手,一团混战中只见他的人影又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即便身上多了一人的负重也未显勉强,正看得发愣的太子突觉颈上一凉,一柄利刃已架在颈上,寒气碜肤。

    “都住手!”靖王的声音并不大,但全场已随之而凝固。他微微将梅长苏往身后一带,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越贵妃全身颤抖,咬牙怒道:“萧景琰,你竟敢……”

    “三军之中,斩将夺帅,本是我常做的事,”靖王冷冷一笑,出言傲气如霜,“太子殿下站的离我太近了些。”

    “景琰!你到底想怎样?”太子颤声道。

    “将郡主送过来,让我们两个出宫。”

    越贵妃目光寒冷如冰,哼了一声道:“如果本宫说不呢?难道你敢杀太子不成?”

    “贵妃娘娘想拿太子跟我赌么?”萧景琰的声音里,也没有丝毫的温度,太子心头狂跳,不由叫了一声“母妃!”

    “靖王殿下自不会与太子殿下为难,只要贵妃娘娘不与郡主为难。”梅长苏的声音此时也冷冷道。

    越贵妃面如寒霜,胸口却不停地起伏着,显然是正在激烈思考。正当她秀眉一拧,准备张嘴开言时,外院门口突然传来高亢急促的传报声:“太皇太后驾到——”

    越贵妃心头一凉,绝望的寒栗滚过背心。但只用力闭了闭眼睛后,她还是快速恢复了镇定,第一句话就冲着司马雷道:“你马上从后面出宫,记住,今天你根本未曾踏入昭仁宫半步!”

    司马雷呆了一呆,有些茫然无措的左右看看,这才一醒神,一溜烟地向后面跑去。

    “景琰,”越贵妃随即快步走下台阶,语速极快地道,“你也听着,今天太子没有放箭射你们,你也没有把刀架在太子脖子上,明白么?”

    靖王目光一闪,没有答言。

    “刀胁太子,与箭射皇子一样,都不是陛下爱听的话。本宫不想你们同归于尽。至于其他的事,我们就各凭本事,让陛下来圣裁吧。”越贵妃清冷地一笑,“你是聪明人,知道这是于你也有利的交易,何乐而不为呢?”

    “殿下答应娘娘便是,”梅长苏阴冷的声音让越贵妃心头一颤,抬头便看见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更是背脊发凉,“现在恭迎太皇太后才是正事。”

    靖王面色不动,但手中的刀却慢慢离开了太子的颈项,被轻掷于地。越贵妃长出了一口气,萧景宣更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母亲身后。

    太皇太后苍老的身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内院的月亮门外,而站在她身边的,除了一脸迷惑的景宁公主外,还有一位凤冠黄袍,容颜高贵端庄的女人。

    那便是正阳宫的主人——当朝皇后。

    “让哀家来这里看什么啊?”太皇太后迷迷糊糊的目光满院转了一圈,“这儿怎么站了这么多人呢?”

    越贵妃忙示意太子将院中成群的侍卫遣散,自己快步上前盈盈拜倒:“臣妾参见太皇太后,皇后娘娘。不知两位娘娘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

    言皇后不等她这一番套话说完,立即冷冷问道:“那边坐着的是霓凰吗?她怎么了?”

    越贵妃眼尾轻扫,看到靖王与梅长苏已走到霓凰身边,轻轻将她扶起,郡主脸色发红,双目紧闭,怎么都不能说她没事,只好道:“今日请郡主前来宴饮,没想到酒力太猛,霓凰就醉了……”

    “霓凰郡主女中英豪,酒量也不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醉了?”

    “臣妾也觉得奇怪呢,”越贵妃脸上仍挂着笑容,“也许是近几日为了择婿的事有些神思烦忧吧。”

    “那这满院的侍卫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有人敢在昭仁宫撒野不成?说出来,本宫替你作主。”

    “哦,这侍卫么……”越贵妃呵呵笑道,“是太子要演练刀阵给我看,说是训练整齐了,不失为一种舞技。”

    言皇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突然一声嗤笑,“贵妃说什么笑话呢?你让霓凰郡主这样的贵客醉倒在台阶上不管,反而和儿子一起在这儿看什么刀阵……这种话拿来回本宫还可以,难不成你还想就这样回禀陛下么?”

    “如何回禀陛下,是臣妾自己的事,怎敢烦劳皇后娘娘为臣妾操心。”越贵妃软软地顶了回去。见到母亲如此镇定,原来还面色发白的太子也慢慢走了过来,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见礼。

    太皇太后一直很有兴趣地听着皇后与贵妃唇枪舌剑,此时见太子过来行礼,立即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宣儿啊,那边三个孩子是谁?隔得远,看不清……”

    “……呃……”太子有些尴尬地道,“那是景琰……和霓凰郡主……还有苏哲……”

    “这三个孩子怎么不过来太奶奶这边呢?”

    “太皇太后放心,”言皇后语调柔和,但话意似冰,“霓凰只是醉了,她迟早都要醒过来的,等她醒了之后,臣妾一定会好好劝她,以后不要再喝这么烈的酒……”

    越贵妃胸口一滞,咬牙忍着没有变色。这的确是整件事里最不好处理的一部分。靖王刀胁太子本身有罪,截杀之事双方基本达成协议互不追究,司马雷也已离开,皇后并没有抓到什么现行的罪证,无论她再怎么在皇帝面前进言都只是一面之词,可以想办法辩解。唯有郡主这边的嘴,那是怎么都堵不上的。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盼着郡主女儿家羞惭气傲,不愿将险些受辱的事公之于众,以免坏了她自己的清白名声。

    景宁公主这时已跑到了霓凰郡主的身边,担心地看着她通红的脸,低声道:“怎么办?醉成这个样子,先扶到我宫里休息一下吧。”

    靖王看了眼梅长苏,见他微微颔首,也觉得由妹妹来照顾郡主比较方便,当下点头,命人抬来软轿,依礼先请得了皇后的许可,便与景宁一起护送着霓凰离开。

    皇后知道这件事由霓凰郡主来闹比自己出面来闹更有效果,也不多说,陪着太皇太后进了昭仁宫正殿闲聊谈笑,逼得越贵妃不得不一旁作陪,既没有时间先到皇帝面前吹风,也找不到机会与太子串供,母子两个都是强颜欢笑,看得皇后心中大是舒畅。

    这边霓凰郡主被护送入景宁公主的寝殿引箫阁,靖王召来太医一番诊治,大半个时辰后药力才过去,郡主方叫靖王为她解开穴道。

    郡主慢慢从床上坐起身,眸寒如霜,沉思了片刻,方抬头慢慢看了靖王一眼,又移过目光看了看梅长苏,低声道:“多谢你二位了。”

    靖王只微微颔首,并不答言,反而是景宁公主关切地问道:“霓凰姐姐,你喝了多少醉成这样?刚才我摇了你好久,你都没有理我……”

    “已经没事了。”霓凰伸手轻轻摸了摸景宁的小脸,下床趿鞋,站了起来。

    “姐姐要去哪里?”

    “面圣。”

    靖王目光不由一跳,低声问道:“郡主决定了?”

    “这确实不是什么露脸的事,”霓凰冷笑如冰,“也许贵妃还指望我为了掩此屈辱,忍气吞声呢。可惜她还是错看了我霓凰,且莫说她今日未曾得手,就算被她得了手,想让我因此屈服于她也是白日做梦,决无可能。”

    “陛下应该在养居殿,既然郡主已决定了,那景琰就护送你前去吧。”靖王不加半句评论,语调平然地道。

    “不必麻烦了,我现在已经……”

    “这毕竟不是云南,还是小心些好。”梅长苏突然出声。这半个时辰里靖王在殿外时,他却因无需避嫌,一直与景宁公主一起在殿内守候郡主,但无论公主如何询问都一言不发,此时突然说话,倒让景宁公主吓了一跳。

    霓凰知他二人好意,便不再客套推脱,点头应允。景宁公主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晚些时候再跟你解释吧,”霓凰朝她微微一笑,“我现在心情不好,在面见陛下前,不愿意多说话。景宁,请你见谅。”

     “姐姐怎么这么客气……”萧景宁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靖王立即否决,“这种场合你别掺合,在这里等着,也不要到处胡乱打听,明白吗?”萧景宁并不是无邪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子,看三人神色凝重,想起这一天来的林林总总,也知事情并不简单,当下不再多问,乖乖点头。

    出了引箫阁,三人一路默默前行至养居殿,这求见组合却让梁帝有些吃惊,忙命传起来,一眼瞧见郡主的脸色,心中更是起疑,等他们行罢国礼,立即问道:“霓凰,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霓凰郡主挽裙下拜,仰着头道:“请陛下为霓凰作主。”

    “哎呀,起来,快起来,有事慢慢说……”

    霓凰郡主跪着没动,直视着梁帝的眼睛道:“越贵妃娘娘今日以叙谈家乡风情为名,传召霓凰入昭仁宫,却暗中在酒水中做了手脚,迷惑霓凰心神,太子乘机携外臣司马雷入内院,欲行不轨,从而想要逼迫霓凰下嫁。此事还想陛下详查,还霓凰一个公道。”

     她言辞简洁直白,并无一丝矫饰之言,反而听着字字惊心,梁帝早已气得浑身乱颤,一迭声地叫道:“唤贵妃与太子!速来养居殿!”

     这道旨意传得出奇得快,没有多久不仅该来的都来了,连不该来的也全都来了。除了奉召的越贵妃与太子外,皇后和誉王竟然也随同一起出现。

    越贵妃自然是推的干净,她利齿如刀,句句难驳,言皇后早已按捺不住怒气,刚要斥责,却见梅长苏肃立一旁,目视她微微摇头——

    言皇后心头一凛,顿时明白自己差点做错了一件事。

    ——自己应该自始至终旁观,而不该插言的。

    本来霓凰郡主状告贵妃,梁帝不可能会认为郡主是在自寻其辱,以女儿清白之事构陷贵妃。但自己一旦插手袒护霓凰,似乎突然就变成了两宫相争,那就不由得多疑的皇帝不再三思忖了。

    可即便梅长苏及时提醒了她,越氏似乎也想到了这一招:

    “……但请问郡主,你口口声声落入了我的陷阱,玉体可曾有伤?我若真是苦心经营一条毒计,怎么会有皇后娘娘如此恰到好处地冲进来相救?”

    梁帝眉头一跳,眼角扫了皇后和誉王一眼,似是已被这句话打动。

    霓凰郡主气得双手发凉,只怕战场上千万的敌兵,也比不上面前这位宫中贵妃令她心寒,正想怒骂回去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父皇,儿臣可以做证,当儿臣进入昭仁宫内院时,司马雷确实正在郡主身边,行为极是不轨。”

    越贵妃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转头瞪着萧景琰。

    “儿臣见情况紧急,只得失礼,想要强行将郡主带出。”靖王理也不理她,仍是侃侃道,“贵妃和太子为了阻拦儿臣与苏先生,竟下令侍卫乱箭齐发,儿臣无奈之下,只得胁持了太子为质,方保得我三人性命,拖延至太皇太后驾到。儿臣自知刀胁太子并非轻罪,但却不愿为掩己非而向父皇隐瞒事实。请父皇细想,若不是气急败坏心中有鬼,太子怎会想要射杀儿臣、杀苏先生灭口?”

    这一幕戏连皇后和誉王都不知道,大家全都呆成一片,越贵妃更是没有料到萧景琰竟有这种胆量,一时心乱如麻,面色如雪。

    “苏哲!可有此事?”梁帝面沉似水,已是怒不可遏。

    梅长苏缓缓行礼道:“静嫔娘娘邀苏某去芷萝院一见,苏某对宫内路线不熟,还是靖王殿下赶来与苏某一道,又在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下,方才遇到昭仁宫之事。依臣所经历之事,靖王殿下所说,字字属实。”

    他这一番话倒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让此事有了佐证,但当庭对峙,越贵妃却忽然提出他已是靖王的人,又以退为进,让梁帝对这众口一词一时犯了迟疑。

    正踌躇间,殿外太监禀道:“陛下,蒙挚统领求见。”

    梁帝正在处理如此严重的事件,不想被打扰,挥挥手道:“稍候再见。”

    太监躬身退下,片刻后又出现,道:“陛下,蒙统领有一句话命奴才代禀,说是在昭仁宫外拿下一名擅入的外臣司马雷,请陛下发落。”

    此言一出,满殿俱惊。但一惊之后,却又表情各异。

    越贵妃面容紧绷,艳丽的妆容已遮掩不住她底色的惨白,太子颜色如土,靖王与郡主若有所思,皇后和誉王暗露喜色,而高踞主位之上的皇帝陛下,则是满脸阴云,看起来心情极是复杂。

     之后是霹雳君威一番责骂,震如雷霆,足以让人心惊胆颤,魂飞魄散。可饶是他骂得这般厉害,霓凰的脸上却掠过了一抹冷笑,皇后和誉王也微露失望之色。

    因为不管他骂得再重,也只是在骂越贵妃而已,显然是摆明了要为太子摘脱责任。在这种局面下,皇帝心中是不是真的相信太子无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面临的是“以君陷臣,助母逼迫郡主,试图射杀兄弟灭口”这样不仁不义、不孝不友的大罪,真要按这个罪名来处理,恐怕要动摇他的储位。而对于梁帝来说,他还不想就因为这样一件事情便废掉太子,震荡朝局。所以在越贵妃自揽罪责后,他立刻顺着这个台阶下了来。

    咤骂了一番后,梁帝缓了口气,并没有先急着对越贵妃进行处置,反而命人去传蒙挚进来。

    片刻后,蒙挚入殿行礼,梁帝略问了他几句如何擒拿司马雷之类的话,蒙挚回答是手下例行巡检时碰上了,抓到之后方知是太尉公子,不敢擅自处理,才来面君请旨的。梁帝没有听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只觉得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由叹一口气,问道:“司马雷现在何处?”

    “暂押在侍卫们轮休的大院内,派人看守着。”

    梁帝嗯了一声,想到这案子事关郡主女儿清誉,不可能交于有司审理,便命身边一个小黄门去传谕将人犯提来,准备亲自查问一下口供。谁知那小黄门去了半日,慌慌张张跑回来道:“司马雷被人打得面目青肿,甚是凄惨,现在晕迷在地,实是不能见驾。”

    梁帝眉头一皱,目光严厉地看了蒙挚一眼。禁军大统领怔了一怔道:“不可能吧,臣的手下未得许可,是不会随便殴打人犯的……”

    “不是,”那小黄门忙道,“不是侍卫们打的,听说是……是……”

    “是什么快说!”

    “是穆小王爷,不知听了什么信儿冲进来,侍卫们也不敢拦,他亲自出手拳打脚踢的,还把司马雷的一条腿都打断了……”

    梁帝哦了一声,眼尾扫了扫霓凰,想看看她的反应。其实在未经定案以前,穆青冲入禁苑对疑犯动用私刑肯定是有罪的。可当皇帝陛下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那位南境女帅却仍是照原样面无表情地坐着,毫无所动,连站起来敷衍地说一句“小弟鲁莽,请陛下恕罪”之类的话都没有,倒让梁帝有些讪讪地,斥骂了那小黄门一句:“打断了就打断了,什么要紧的事也来回朕,快下去!”骂完了眼尾又扫扫,霓凰郡主依然冷着脸,半点也没有顺势谢恩的意思,那股子傲骨烈气只怕连男儿中都没几个,竟令梁帝不仅没有感到不悦,反而生出了激赏之情,心中暗暗赞叹。

    “腿断了……断了便断了吧。”尽管现在司马雷不能受审,但其实他挺好处置的,审不审都没什么要紧,梁帝匆匆下旨以“外臣擅入禁苑”的罪名处以流刑,其父司马太尉也被诛连降级罚俸,无人表示丝毫的异议。

    可是对于越贵妃,梁帝就有些犯难了。这个女人青春入宫,以昭容之身晋位至贵妃,多年来恩宠不浅,品级仅次于皇后,又是太子的生母,处置重了,于心不忍,处置轻了,郡主又心寒。何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公允”二字也不得不考虑。正犹豫间,太子已扑倒在地,哭道:“儿臣愿代母妃向郡主赔罪,求父皇看在母妃多年侍奉的份上,从轻发落……”

    “孽障!”梁帝提起一脚将太子踢倒在地,“你母亲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你怎么不劝阻?你的孝道到哪里去了?”

    太子嘶声哭着,又爬起来抱住了梁帝的腿,泪流满面。

    低头望着膝上伏着的这个人,梁帝突然觉得神思一阵恍惚,胸口如同被什么碾轧了一下似的,疼痛如绞。

    一个被刻意遗忘了多年的身影掠过脑海,那挺拔的姿态,那清俊的面庞,那抹冷傲倔强的表情,和那双如同燃烧着雄雄火焰般的激烈的眼睛。

    如果那个人也肯像景宣现在这样伏在自己的膝前哭诉流泪,自己会不会软下心肠,重新将他搂进怀中呢?

    只可惜光阴如水,逝不再返。也许就是因为华发催生,暮暮垂老,才会惊觉当年的凌厉处置,毁灭的不仅仅是他人,同样也成了刻在自己心头一道隐秘的伤口,无人能够察觉。

    梁帝颤颤的手,终于抚在了太子的后脑上,越贵妃心头一松,软软地倒向一边,用手臂勉强支撑住了身体。

    “越氏无德,行为卑污,难为宫规所容,自即日起,褫夺贵妃之号,谪降为嫔,一应供应礼遇随减,移居清黎院思过,无旨不得擅出。”梁帝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最后将目光移向了言皇后,“皇后以为如何?”

    要依皇后的意思,那当然是打进掖幽庭最好。不过她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太子无事,那么母以子贵,梁帝就不可能过于折辱越妃,这时说什么都没效果,还不如不说。

    见皇后无言垂目,梁帝又将视线投向霓凰:“郡主可有异议?”

    霓凰面君申诉,不过为了自己的一个公道,其实心里也明白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件事就废了太了。现在梁帝虽略有护短,但毕竟已为自己黜禁了太子生母,一品贵妃,算是尽了心力,如果自己再不依不饶,就有些落了下乘了,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摇了摇头。

    “还有你,”梁帝狠狠地瞪着太子,“你也要在东宫禁足三月,好好读读书,想想什么是储君之道。以后要再卷进这么下作的事情里,朕决不轻饶!”

    “儿臣……谨遵父皇恩旨……”

    “起来吧。”梁帝面色稍霁,抬起头来,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在室内打了一个圈儿,落在了靖王的身上。

    “景琰……”

    “儿臣在。”

    “你可知罪?”

    靖王撩衣出列,直直地跪了下去,“儿臣知罪。”

    梁帝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朕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郡主有难,恰好闯进去救了她呢?”

    其实靖王一直在考虑当梁帝问到这个时该怎么回答,但真的问到了,他还是没想到最佳答案,一时有些踌躇。来救郡主,是因为梅长苏叫他来的,可梅长苏是怎么发觉郡主有难的,他却一点也不知道,适才梅长苏也没告诉他,所以不敢贸然地供出他来。

    “怎么?这个问题你答不出吗?”梁帝等了片刻,语气略转严厉。

    “不……儿臣是……儿臣是因为……”

    “回禀父皇,”一个平稳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儿臣拜托靖王去的。”

    “你?”梁帝一皱眉,“你又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誉王上前一步,恭声道,“儿臣入宫给母后请安,自溥清门入,经昭仁宫过,正撞见郡主的侍女慌张奔出求救,说里面情况不对。儿臣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宁可弄错了自己领受冲撞母妃之罪,也不能因为犹疑而有误郡主。可是儿臣自知武功太差,怕闯不进内院就被拦住拖延了时间,恰好靖王与苏先生这时路过,儿臣便求他二人先行一步,稳住局势,自己去搬请皇后。靖王为人豪烈,苏先生仁善为怀,当即答应了儿臣,没想到贵妃……呃不……越嫔娘娘竟如此丧心病狂,竟下令射杀皇子与国舅公子灭口,这才有了后面的事。虽然不是儿臣授意靖王刀胁太子,但他毕竟是受了儿臣之托。父皇如要降罪,儿臣愿意同罪。”

    “那苏卿方才为何不提此事?”梁帝眼神一变,又问向梅长苏。

    “陛下,臣方才说,在去芷萝院的路上有事耽搁,便是此事。”梅长苏不卑不亢回答,“臣向来只以为,江湖之大,多兵戈险恶,却没想到,金陵城中,天子脚下,宫禁之内,陛下赐婚的第一日,就遭逢此等杀身之祸。臣不敢欺瞒陛下,只是苏某实在后怕,方才……乃至现在都有些心神不稳。臣只觉悲凉惶恐,苍山洱海,风光无限,云南女子多豁达重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的话入情入理,又缓缓道来,侃侃而谈,倒也没有不合情理之处。当然越妃母子很清楚侍女求救才搬来靖王与梅长苏这种说法在时间上根本不可能,但此时已没有他们开口置疑的资格,再说纠缠这些细节也改变不了什么,故而都没有开口。梁帝尽管明白誉王没他自己吹的那么高尚,多半是一听到有太子的把柄可抓就十分欢喜,但看誉王所奏属实,梅长苏又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对事情的经过还是信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景琰以下犯上,胁太子为质,依律应该严惩。”

    霓凰郡主刚刚面目变色,梁帝又接着道:“可朕转念一想,毕竟事出有因,誉王又愿意为你分罪,况且你救了郡主也算有功,今日又是朕给你赐婚的日子,这功过相抵,就不赏不罚吧,你要好好安抚一下苏先生。苏卿,你也不要多想,这刀剑无情,但你是言阙的儿子,又是御封的客卿,朕是不会让你受伤的。誉王能够敏察异常,及时决断,朕心甚慰,特赏锦缎百匹、黄金千两,加锡王珠一颗,以资奖励。”

    “儿臣谢父皇隆恩。”

    “谢陛下隆恩。”

    “朕累了,都退下吧。”

    梁帝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无力地后靠在仰枕上。殿上诸人都不敢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言皇后自然是处罚越妃的执行者,太子也无可奈何,眼看着母亲被带回后宫,自己却只能恨恨地向誉王投掷几个愤懑的眼神而已。

    至此,一直没怎么出面的誉王摇身变成了最大的赢家,既露了脸博得皇帝的夸赏,又因出面力保靖王得了一下大大的人情,还由于奔走相救郡主成为了云南穆府的恩人,唯一的、或者说可以忽略的坏处就是把太子的怨恨大部分揽到他身上去罢了,简直就是做了笔只赢不亏的买卖,由不得他不在心里乐开了花,暗暗佩服那位麒麟才子苏哲真是有见识,竟能想到借言豫津之口报信,趁着保护靖王的机会,把所有功劳全部抢进自己手中。不过说起来靖王还真是胆大如斗,可惜太鲁莽了,顾前不顾后,不是个值得对付的人,多亏有梅长苏替他打算。经此一事,他越发确定了梅长苏的立场,而这次自己在父皇面前如此袒护于靖王,想必他也一定心中感激。至于霓凰郡主嘛,那当然就更……

    刚想到这里,霓凰郡主已走了过来,敛衽为礼,笑道:“今日多亏誉王殿下仗义相救,霓凰难以言谢,日后若有机会,自当报答。”

    誉王急忙回礼,满面是笑地道:“郡主客气了,郡主是什么身份,本王自当尽力效劳。”

    霓凰的脸上浮起一个完美的微笑,正要再客套几句,眼角瞟见靖王与梅长苏似是要默默走开,心中微微着急,只是面上却分毫不露,仍是缓缓道:“我实在是对越氏余怒未消,但又不好去看着皇后娘娘处治她,不知殿下你……”

    “郡主放心,这事就交给本王办吧。本王这就进内宫去告诉皇后,绝对会让郡主出一口气的。”誉王呵呵长笑一声,转身快步向内宫方向走去。霓凰郡主见他已走得远了,这才匆匆飞速追赶上靖王与梅长苏。

    听到霓凰在背后叫他们,萧景琰先停下了脚步,道:“郡主还有事吗?”

    “刚才我在向誉王致谢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想过来告诉我其实不关他的事吧?”霓凰郡主慧黠地向着靖王一笑,“为什么又忍着没说呢?”

    靖王略低了低头,默默无语。

    “今日是霓凰鲁莽,未听先生劝告,才劳动苏先生与殿下亲自涉险。先生身体不好,当时情况危急,希望未有损伤。虽蒙苏先生所救,我却不能公开相谢。反而只能去谢誉王,而且不仅仅是刚才谢一声就算了,明天还准备带着青弟登门拜谢。”

    梅长苏微微一笑并未说话,只是躬身一礼,靖王却有些不解,“这又是为什么?你明知……”

    霓凰淡淡一笑,转头望向东宫方向:“越妃虽然获罪,可太子仍是太子,他的势力依然强大。我越是大张旗鼓地感谢誉王,太子就会把越多的恨意放在他的身上,自然暂时就没心思找你或是苏先生的麻烦了。你现在毕竟还不能与太子正面为敌,把誉王推在前边,这样不好吗?”

    对于这些权衡机心,靖王并非不懂,只是不太愿意去想,霓凰略略一解释,他立时心中透亮。事发仓促,萧景琰之前未及多想,此时回味过来,方叹道:“若我们晚去一步,郡主便会被他们带入后院,到时就算我再勉力拼冲,只怕也救不出。”

    梅长苏闭了闭眼睛,神色显出些疲累,唇边溢出一丝沉重的叹息,喃喃道:“还好蒙大统领截住了那个司马雷……”

    “等等,”电光火石之间,靖王也想到了其中关节,“你早知道有人要加害郡主?”

    “苏先生在殿内比试前曾警告于我,不要只提防一方邀请,但越氏以家乡风物相问,终究还是我大意了。”霓凰郡主也跟着梅长苏摇头叹息了一声。

    靖王听此解释,不由将目光凝于梅长苏身上,最终也没说什么。他与郡主两人并肩、梅长苏稍慢半步,一行人缓步出宫,一路上都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迈出神武门,便听到有人大叫“姐姐”,穆青飞奔着冲了过来,直将霓凰郡主跟前儿才刹住脚,一迭声地叫着:“姐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你都成年袭爵了,还这么不稳重,什么大事情就吓死你了?天下比这个大的事情多的是!”霓凰嘴里斥责着,手上却爱怜地为弟弟理了理跑乱的发丝。

    “我怕姐姐吃亏嘛,”穆青撒着娇道,“宫里不是好地方,你以后少进宫来。京城的宅子虽没云南的大,但也尽够姐姐住了,咱们快回去吧。”

    霓凰郡主笑着用手点点他,回头相邀靖王:“殿下也要回府吗?一起同行吧。”

    正说着,一个小黄门高喊着“靖王殿下留步”快速跑了过来,躬身道:“静嫔娘娘有请殿下与苏先生去芷萝院一叙。”

    “郡主,那景琰就先与苏先生去母亲那里了。”梅长苏随着萧景琰行礼,并未分神看向神色纠结的穆青或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霓凰郡主,便向芷萝院走去。

 

    “母亲,儿子与苏先生一起来拜见。”

    “景琰,小苏,快起来,在我这里不必多礼。快过来,让我看看。”静嫔让迟来的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先侧身握住了梅长苏的手。“旨意已下,这便是我的儿媳妇了。”

    梅长苏顿时红了脸,低声唤道,“娘娘……”

    “你放心,景琰啊虽然心实,有时候脾气是有些倔,但也不会亏待了你。想必你父亲也是放心的。”

    这时她提的,自然是林殊真正的父亲。未免她伤感露出破绽,梅长苏忙堵了她的话,“家父家母离世多年,但他们的教导,苏某自不敢忘,一定会尽心扶助靖王殿下。”

    “有你帮他,我放心。”静嫔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又遣退了其他宫人,这才转身理会儿子,“你今日便有些鲁莽,带苏先生进那虎狼之所,让言侯怎能安心将苏先生下嫁与你?”

    “娘娘,苏某身份低微,谈何‘下嫁’?殿下今日所做乃是苏某所请,请娘娘不要折煞……”若不是景琰带他过去,他还不知前世当日,昭仁宫里竟是如此凶险。他对梁帝说的有一句话非常真心,那便是“后怕惶恐”。

    “小苏,你不必替他说话。”静嫔柔声道,“快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郡主现在如何?”

    靖王微微一怔,问道:“怎么?母亲知道郡主之事?”

    “这宫中,流言蜚语最是传得快,”静嫔说道,“但都是些添油加醋的说法。此一事,我还想听你二人讲一讲。”

    靖王见梅长苏低头不语,以为他还是对见到自己的母亲有些害羞,便开口叙述了整个过程。末了,他还是有些疑惑道:“苏先生是如何提前得知有人要加害郡主,又是如何在武英殿内突然知道是越氏和太子的?”

    顿了顿,他还是问了出来:“还是说,苏先生一早就知道此事,只是……为了让越氏与太子获罪,才在最后安排人手去解救?”

    梅长苏有些怔忡,慢慢转动着眼珠,神情却有些游散,半晌,唇边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静静道:“难道殿下以为,我是故意隐瞒郡主,好让事情一步步发展下去,以谋取最大的利益?霓凰郡主也觉得我是故意瞒报吗?”

    他有些没有想到,重来一次,靖王居然还会误会到那个地方去。人心难测。既使是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子,也可能会被流言侵蚀,更何况他们……还什么都不是?

     萧景琰怔了怔,“这倒没有,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

    梅长苏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热潮,在胸中翻涌。

    万幸此番,你好歹是愿意信我的。我还以为,在十二年前那场寒冬的雪中,我的心凉了,血也已经凉了,但现在知道,只要你几句话,那些烙入骨髓里的东西,又会反复着沸腾起来。

    “苏某无才,唯有一点眼力受人错爱。前日蒙霓凰郡主相邀,为她主持文试,自当全力以报。霓凰郡主乃是钦封的一品军侯,统帅南境十万军,保国护民。军人铁血,战场狼烟,她自是苏某感慕钦佩之人。此番郡主在王都受了这般委屈,苏某也着实为其惋惜,到底还是源于皇上的担心……他担心南境大军只知穆王、不知梁王,却不知郡主之心。”

    “父皇他……”靖王张口欲说些什么,却声音嘶哑,又不得不再度闭口不言。

    是啊,那是他的君父,或者说,现在只是君而不再是父。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所幸现在的结果还算完满。对于靖王殿下来说,殿下此番肯带我前去,拼死相救,那么将来一旦有所争斗,云南穆府自然会大力支持殿下。誉王也会因此更加信任于我,这对殿下也只有好处。”梅长苏没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冷静地分析完了这件事。

    “但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萧景琰眉头紧攒,眼中仍有疑虑。

    “景琰,这个消息,是我与长公主殿下告诉苏先生,请他帮忙相助的。”出乎靖王意料,开口回答的居然是自己的母亲,“我与惠妃偶然听到,有人要效仿先太后的做法,以药酒逼迫郡主下嫁……”

    “至于苏某如何确定……豫津与其中一方势力的内定驸马人选约了今日打马球,那便自然是另一方了。”梅长苏低声回答,“将事情推给誉王,一是为了表明立场,获取他的信任,二也是为了让他替咱们圆过这未卜先知的事由。”

    谈话告一段落,殿内是一片和缓的沉默。

    “小苏,你现在却不能再思虑过重了。”静嫔忽然悠悠开口,“你们所谋之事,我懂得,如你所说,我的力量也过弱,不能相帮、更不会试着去帮你们。你昨日说的我也想过了,只看、只听、不说、不做,我自然做得到。但你们也不需要过多顾念于我,若能帮你们分担一二,我也是愿意的。”

    “母亲,您已经知道——”

    “你以为母亲是为何同意你们的婚事呢?”静嫔冲靖王笑了笑,“小苏是母亲的故人之子,但言侯也告诉于我他的另一重身份了,他更是你心心念念的赤焰旧人,不是吗——不要插嘴——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知道你心中所想。下面这话,我只说一遍:你选择的路,我会一直支持你,只要你与苏先生相互扶持,齐心协力,我相信一切都会成功。”

    听她说得郑重,靖王不由得走到阶下,冲静嫔行礼说,“母亲所言,景琰谨记。”

    梅长苏被静嫔握着手,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的交流,忽然心口也是一窒。

    从十二年前起,他就是一个孤儿了,再没有会这样郑重而又殷切地叮嘱他的人;飞流出生的时候他整整一年卧床重塑骨肌都不能抱抱他,后来又被命运捉弄,错过了飞流的幼年让他流落东瀛受了良多的苦,现今自己只能是他的“苏哥哥”……母子天伦,无论是自己,还是对飞流,他是永远也无法体会的了……

    “小苏,小苏,”静嫔柔缓的声音惊回了他的思绪,“可是累了?看你有些心神不定。”

    “我没事,”梅长苏下意识地说,又瞥了靖王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便垂下了眸,“苏某看娘娘与殿下感情深厚,甚是羡慕。”

    静嫔拉着他的手一顿,随即叹了一口气。

    “让你伤怀,不是我的本意,”静嫔将手抚上他的脸,目光有些凄楚,“你对我来说,就是另一个儿子,我真心希望你能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抛开那些,从此好好跟景琰过日子。但我也知道你是不会放弃的,不到那一日……”

    “娘娘,”梅长苏低声打断她,“已经回不去了。”

    “是,这些话也不多说了。来,喝口茶,吃些点心。”静嫔顺着他的话便说了下去,两人一抬头,看到萧景琰的神色,不由都抿嘴笑了起来。

    “……母亲与苏先生,看起来仿佛早就认识一般。”萧景琰看他俩似有嘲笑之意,不由顶了句话过去。

    “也不尽然,只是因为共同的往事旧人,聊得多了,又性格投契,也就这样了。”静嫔笑着说,“以后他来我面前的时候必然是比你多的,你要早点习惯才是。”

    “……是。”靖王憋了半晌,只回答出这一个字。

    其实母亲与未婚的王妃关系好,他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只是一向稳重端庄的母亲,今日见到梅长苏后露出的笑容竟比见到自己时还多,才让他也是一番吃味。

    “靖王殿下,苏某还有些话,今日与您和娘娘一并说了罢。”又陪着静嫔说了一阵家常,梅长苏方才缓缓正色道。

    “苏先生请讲。”靖王正在端杯喝水,此时连忙放下,正襟危坐。

    “殿下对今天苏某所做之事虽无异议,但苏某还是可以看出,殿下心中有所不忿。”微微摇头,梅长苏不等靖王说话,就继续了下去,“苏某想提前与您说的是,您不能一概反感所有的权谋。要对付誉王和太子这样的人,光靠一腔热血是不行的。有时候,我们必须要狠,要黑,要辣,稍有松懈,就会万劫不复。对于这一点,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梅长苏凝视着萧景琰每一丝的表情变化,见他有些踌躇,语调不由变得冷硬:“殿下有时难免会心里不舒服,但必须忍着。我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不会触犯它。但我也有我的手段和行事方法,殿下恐怕也要慢慢适应一下。你我都有共同的目的,为了这个,牺牲一点个人的感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靖王听罢,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闭目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将炯炯的视线投向梅长苏,道:“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么,我知道了。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对太子和誉王,我确已无半点兄弟之情。对他们和他们的党羽,我倒也不在乎你使用什么手段。”

    “殿下倒真是坦率,这样的话也敢明说给我听。”梅长苏笑道。

    “既然要与你成婚,又要合作,我又何必遮遮掩掩。若你真要害我,单凭你知道的几个秘密,就能令我束手。你虽然行事有些阴狠,却也实在是有才,我身边若无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力量对付太子和誉王呢?不过这大梁天下,朝堂之上,还是很有一些纯良之臣,并没有参与到党争之中,对他们……”

    “我还是要利用。”梅长苏冷然道,“但我可以答应殿下,尽我所能,不加以伤害。”

    靖王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方慢慢点头,字字清晰地道:“你记着就好。”

    梅长苏微微一笑,看向了静嫔。

    “我在这宫中几十年,见惯了的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也不敢说,为了自保,自己就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从前未曾与你说起,并不是因为它们不存在,”静嫔会意,看着靖王开口道,“而是因为我将他们拦在了你的视线之外。你的三皇兄、五皇兄,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恐怕你已经不记得了。”

    静嫔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悠远:“为母则强。这些年来,有时为了保护你、保护自己,我也有自己的许多罪孽,自知偿还不清……”

    “母亲!”萧景琰闻言极为惊讶,连忙跪下道,“母亲何出此言?”

    “殿下今日才知后宫手段狠辣吗?”梅长苏阴恻恻插言道,“静嫔娘娘以单人之力,没有外戚相助,能将殿下成功保护至成年封王,这份心智和慈母心怀,殿下当有所感念才对。”

    “母亲,你的意思是……”靖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心下一跳。

    “景琰,虽然我们不愿伤人,但苏先生的话是对的,我们所谋之事,不能不牵扯无辜之人。”静嫔话锋一转,“苏先生准备了十二年,只为这赤焰一案,你若是知晓他的心愿,就不要再说什么‘阴狠’之词,这样诛心的话,不应出现在夫妻之间。你二人首先要一心,方能内外谋事。”

     心知她这是为了自己在敲打靖王,梅长苏有些感慨地看了静嫔一眼,与靖王一起躬身答道:

    “是。”

———————————吾乃作者有话要说的分割线—————————

凌澜的碎碎念(八):

    古代日常礼仪(二):

    3.行礼(接上篇末)

    ①颔首:正身经立,头微低身体微微弯曲约15度致意。只用于长辈答谢晚辈行礼,以及祭祀礼仪中,手中有物品不便行礼的执事司仪等人员回礼之用。

    ②万福礼:女子专用礼节,可做行礼可做答谢。左手压右手,置于丹田和前胸中央,右腿后撤,双腿微蹲,口中一般称呼“某某万福”。

 

———————————我是废话可以不看的分割线—————————

    又是无聊的过渡流水线一章,但胜在它有16000+的字数……话唠没救我知道【手黄再.gif

    看某tag下一篇古风文,瞄到了“XX微微一晒”几个字,顿时跪下了……“哂”跟“晒”差别还是很大的吧?文盲就别学人家写古风好不好QAQ

    ……吓得我昨天没能成功断章,今天字数才超了。

    Deadline是第一生产力,而在一堆代码实验和策划都赶上死期的现在,我却有一种谜之从容感_(:зゝ∠)_

    昨天校医院给我看病的男医生软萌软萌的♪(^∇^*)敲~可~爱~【收住

    他给我开了中成药大丸子,于是我似乎也知道了鸽子蛋的真相:

    另外……跨坑催文的亲们,我真的怕了你们了……对于其他文,我只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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