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短篇】【龙族×云荒crossover】碧落鲛珠（上）
写在前面的：
背景：龙族×云荒cross，有更改。时间线为《镜》系列后一百年，此时光华皇帝真岚、西恭帝慕容朔都已去世，六王共政制度还在第一轮传递中，按照“白、青、蓝、紫、赤、玄”的顺序，已经轮转过白帝二十年，本文开始时为青帝执政的第十年。
人物初始设定：路明非-人类-男-六岁，楚子航-鲛人-性别未分化-一百五十岁。
CP：楚路大法好！
分级：NC-13
请相信我是个能写短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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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颗珠
楚子航睁开眼时，透过水的波纹看到了天光。是沉在某个浅滩了吗？
“你醒啦！”旁边一个孩子的声音愉快地说道。“哇，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楚子航扭头，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眸子，澄澈、纯粹，盛满了单纯的关心和愉悦。
“你先不要太用力啊，试一试手脚——呃，手和尾巴能不能动，我请过大夫给你看了，他说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可是你能浮出水面吗，这样隔着海水看你感觉很奇怪。”孩子唧唧喳喳地说着。
楚子航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是躺在一个超大号的琉璃鱼缸里。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鱼尾上有许多处擦伤，在尾鳍附近还有一个更大的贯穿伤。
他检查了全身之后，发现身上全身有十几处大伤小伤，但都被比较妥当地包扎过了。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将脑袋露出水面。
“真的是鲛人……”那个黑发黑眼的孩子望着他，呆呆地说，“好美啊……”
“咳。”楚子航有些不自在、但依然没什么表情地清了清嗓子，“是你救了我？”
许是他声音里的压迫力太强，孩子打了个哆嗦，快速回答说：“是啊，我是昨天晚上在落珠港旁边看到你的，你流了好多血，我就雇人把你抬了回来……”
“落珠港……叶城？雇人？”楚子航看着这个年幼的、应该只有六七岁大的人类——五官都很精致，只是组合在一起有些普通，但是挺耐看，肌肤很白，那么应该是个女孩吧——在她衣襟内侧看到了一朵白蔷薇。“原来是望海郡三大船王世家的白之一族……六部之首的白王一族。”
一百年前，海国复国军与空桑光华皇帝结成“空海之盟”，联手结束乱世后，鲛人们都从云荒大陆回到大海故国，于璇玑列岛上重建海国，出发前他们在叶城以南的港口激动得哭泣，因此这个港口被命名为落珠港，直到现在还偶尔有幸运的人能从港口水底捡到鲛珠。
自己就是在那里因为精疲力竭被拖入了渔船的螺旋桨吧。
“我……”“女孩”似乎要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算是吧……”
接着她很快打起了精神，“你真的是鲛人吗？你是从碧落海来的吗？可是你的眼睛怎么是金色的，我看的书上都说、都说鲛人的眼睛是深海的湛碧色呀。”
点了点头，向她承认自己确实是鲛人，楚子航回答，“我家离海市岛不远。我的眼睛是金色的，是因为我是哀塔一族的。你叫什么名字？”
“路明非……”“女孩”痴痴地说，看着面前这个仿佛被上天一切美好眷顾的鲛人，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的肌肤白得仿佛透明，柔顺光洁的水蓝色长发让人想起湛蓝色的远海，随着他的呼吸在水下微微拂动。银蓝色的鱼尾上也有珍珠般瑰丽的光泽，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鲛人一族在天地间以美貌著名，那真的是凌驾于一切种族之上的美。
海国去云荒十万里，散作大小岛屿三千，水色皆青碧，因名碧落海国。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以蛟龙为守护之神。
鲛人不论男女都是极其美丽的。他们都有着苍白的皮肤、深浅不同的蓝色头发和湛碧色的眼睛，耳后有鳃、尾部有鳍。他们的歌声非常美丽轻灵，能唱尽世间的一切感情。他们能够织水为绡，鲛绡制成的衣物在水里也不会被浸湿，一张鲛绡制成的手帕在叶城能卖出数百金铢的价格；鲛人的眼泪会化成带着浅浅光芒的珍珠，每一颗都可以换得良田百顷，又据说上古鲛人泣泪成珠的颜色是蓝色，被称为苍蓝玄珠，价值连城；鲛人的眼睛在挖出处理后可以成为凝碧珠，那是比鲛珠珍贵千百倍的东西，并非一般的身份可以拥有……
碧落海璇玑列岛是鲛人的国度，而楚子航口中的海市岛就是碧落海国的国都、也是七海的商贸中心，曾在七千年前的“海天裂变”之战后荒废，又在一百年前那次空海之盟后复兴。海国鼎盛时，岛上每逢望日都会举行蜃神祭典，万民同乐。同时还有一年一度盛大的集市，四海商人云集，人称云浮海市。碧海，蓝天，银沙，鲛绡明珠，采珠的鲛人少女，吞云吐雾的蛟龙，贴着水面飞翔的海鸟，在月下唱歌的鲛人，一年一度的海市，远洋的巨舟船队……那是海边生长的少年最瑰丽的梦境。
至于哀塔一族，路明非记得自己曾在铜宫的书册里看到过：哀塔一族是海国里仅次于海皇的尊贵血脉，封地位于璇玑列岛西北方的怒海。这是极其尊荣的一族，世袭着女祭司“哀塔女祭”的位置，掌握着火的力量，身体是炽热的，因而他们眼眸的颜色不是普通鲛人的碧色，而是不属于海国人的、火焰般的眼眸。哀塔一族在海国中的地位仅次于海国皇室之下，和被封为武神将的那迦一族相当。除了侍奉龙神外，祭司还承担着海国内的诸多要事：占卜预测吉凶，举行祭典，甚至下一任海皇的人选也由红衣女祭来最终确认。
“路明……菲？”楚子航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鲛人会记得所有曾伸出援手帮助他们的人。”
“你……不要这样，我只是正巧路过而已啊。”那个“女孩”挠了挠头——楚子航认为她是女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此刻这孩子的发型是男女童都可以留的西瓜头，衬得“她”唇红齿白，黑眸点点，平和的五官反而更显精致。
“那么，我可能还需要打扰几天。”楚子航按了按自己的伤口，有些抱歉地说。
他一直冷面冷心惯了，语气总是生硬地像是在下命令，然而面前这个孩子却不知怎么接收到了他的歉意，“没事没事，你愿意留多久都好，我很高兴能有人陪我说说话。”
啊，原来这也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吗。
第二颗珠
“你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呀？”
“因为我去了鬼神渊。”
“啊，就是镜湖入海口那个六万四千尺深，可以放进整座伽蓝白塔的极渊吗？”
“是。”
“你去那里找什么呀？”
“找我的父亲。”
“咦？”
“我母亲是被空桑人的‘化生汤’强迫变为女子的鲛人里最年轻的一代，我父亲是被那些冰夷用‘分身破腿’的屠龙术强制劈开双腿变身的复国军战士里最年轻的一代。我父亲当时把才四十多岁的我送上了‘自由之路——海魂川’，一年后所有鲛人都回到碧落海了，他却没有回来。所以一百年过去，碧落海上被血污和怨灵催生的魔物都已经被斩杀封印、故国的家园已经重建，我学会了西京将军传授的《击铗九问》——现在回来找他。”
“那他在鬼神渊吗？”
“不在，当时的空海之盟里，对海国方面的要求就是去鬼神渊底拿到六合封印之一。他有可能死在那次为空桑人卖命的队伍里，我就下去看了看。他还有可能死在赤水、死在镜湖的复国军大本营，或者是其他任何地方……但我总觉得他还活着。”
“才不是为空桑人卖命，空海之盟还在呢，你不要恨空桑人。”
“空海之盟还在？！”
“你不知道西恭帝颁布的遗诏嘛……那块誓碑现在就在伽蓝白塔顶上呢，他们都说是上面是三女神的神谕。西恭皇帝你知道吧，光华皇帝没有儿子，他当了十七年皇帝，去世之后就把皇位给了他，哦对了他叫慕容朔，当了五十三年皇帝，是那个大商人慕容修和紫族公主的儿子。那个誓碑上一共有三条内容：第一条是‘六王共政，帝冕传递，有意图独霸天下者，共诛之’；第二条是‘空海之盟，并世长存，两族永不得开战’；第三条就是‘慕容氏永镇叶城……’反正给了他自己家好多特权啦，西恭皇帝把自己的儿子封为了叶城城主，女儿封为了大司命，终身不得踏出伽蓝白塔顶上的神庙呢。这些东西都是空桑孩子从开始学说话就知道的，可你是海国来的，来之前也要多看看书才好出来闯啊。”
“……‘空海之盟，并世长存’？鲛人不会相信空桑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的皇帝把那个刻在誓碑上，就是做好了违反誓言的准备。”
“你们怎么能这样……仇恨不应该被忘记，也不需要被原谅，但是仇恨的种子也不应该被埋进孩子们的心里呀。”
“……这话是谁说的？”
“是我妈妈说的，她说白之一族都被杀光了，可是我不应该恨那些冰族人，也不能叫他们冰夷。我觉得她说得对。”
“你知道就因为鲛人的敏捷性远超人类，那些冰族人就用傀儡虫控制了鲛人的意识，把他们训练成征天军团的风隼上随机配备的傀儡、成为战争里活的武器吗？”
“我知道，我自己一个人无聊就看了好多历史书，可是历史书上说许多许多年前的怀仞皇帝就是把冰族人从云荒赶跑了才建立的空桑，七千年前海国的雅燃公主因为想当海皇没当上就下毒要杀白薇皇后和她的孩子，才让星尊帝生气去灭了海国……大家都是相互对不起的，可是西京剑圣说了，以杀止杀是不行的，中州人的书上也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看过许多书？”
“嗯，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人陪我说话，所以你可以给我讲讲海国的故事吗？”
……
“你们上一个海皇叫炎汐，对吗？”
“对。”
“他的皇后是不是中州人？”
“那笙先皇后是中州苗族人。”
“先皇后？她也死了吗？”
“她是普通的人类，寿命只有一百年，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她当然早就过世了。”
“可是，可是她是普通的人类，怎么能在海底宫殿生活呀？”
“那笙先皇后曾经得到过烛阴身上的辟水珠，有了辟水珠就可以在水下自由活动，只是不像鲛人一样灵活自如。”
“烛阴是什么？”
“烛阴是一种巨蛇，现于世则必有大旱，它们的骨节中藏有辟水珠。”
“哦……你们的海皇的孩子都好可怜，我要是没了爸爸和妈妈，肯定会特别特别伤心的。”
“澄殿下和澈公主都是混血，炎汐海皇说他们不能继承帝君的位置，所以把皇位传给了伏波海皇。”
“为什么呀，混血不可以吗？”
“那笙先皇后是海国历史上第一个异族皇后，她的孩子有一半的中州血统，所以没有普通鲛人一千年的寿命。海国刚刚重建，不能有短寿的海皇，而且血统不够纯粹的鲛人无法继承力量、也不能得到七海之水的回应。”
“是吗……真可怜。”
“嗯，鲛人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所以那笙先皇后去世之后，炎汐海皇很伤心，就带着她离开了。”
“可是你的语气一点都不伤心。你讲故事就像中州来的和尚，就像在念经。”
“中州来的和尚，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书上没有写，我就不能背给你听了……”
.……
“碧落苍茫水连天，此中血泪与谁言。千年未消海皇恨，一夜涛声在枕边。”
“这是空桑人写给苏摩海皇的诗吗？”
“是的，书上说‘无日时代’之后的第二年就开始海皇祭了。每年的十月十五都一定是晴天，海皇苏摩的魂魄乘着碧落海的怒潮回到云荒陆地上，来叶城看望堕天的太子妃白璎郡主。光华皇帝每年都在叶城举行‘海皇祭’，现在东泽的‘叶城观潮’，与北陆的‘仲夏之雪’，西荒的‘雪浪之湖’，南迦密林的‘通天之木’，并称为云荒四大奇景呢。”
“这些都是你昨天从书上背的？”
“……是的，我也想给你讲故事。”
“谢谢。”
“不客气！”
……
“你的腿是被割开的吗？”
“不是。”
“那……”
“是幻术。”
“你会织鲛绡吗？”
“会。但是重归碧落海之后就再不织了。”
“那……那你的眼泪也会变成珍珠吗？”
“我不知道。”
“呀，你没哭过吗？”
“没有……哀塔一族是掌握着火之力量的，我想应该是身体里火焰的力量将所有的泪水都灼干了吧。”
……
“……那样蓝的海，那样蓝的天，美丽得不真实。波光就在头顶荡漾，眼前是无穷无尽的五彩鱼类，结对城群地游弋而过；红色的珊瑚林立、其间珠光闪动；海带随着潜流起伏，仿佛跳着舞蹈。鲛人们从海底花园中携手游过，雪白的文鳐鱼是他们的坐骑。”
“那是你们那里的诗歌吗？”
“是流落云荒七千年里，鲛人一族中代代相传的赞美诗，告诉我们的孩子们，家乡有多么美好。”
“对呀，你们鲛人没有字的。那你们怎么记东西呀？”
“海皇的力量和记忆会在龙神的帮助下代代传承。鲛人里面也有几位长老，他们的责任就是传承知识。”
“可感觉还是很容易就丢掉记忆和知识呢……”
……
“你的伤好了，你要走了吗？”
“是。”
“那……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北方的广莫风要来了，叔叔说要带我和弟弟离开叶城回望海郡去，在那边我要跟他们一起坐木兰巨舟，出海往南边去，也许可以到碧落海呢，我让叔叔送你回家吧！”
“不了，谢谢，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鲛人的蓝发在海风里猎猎飞舞。
“那你会不会记得我？你还会来看我吗？”
“也许。”
“你、你可不要像爸爸妈妈一样忘记我……我每年大潮的时候都会在叶城，我会一直在落珠港那里等着你的，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呀。”
“你还小，我们只认识了三个月，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的。”
“才不会！你的头发是蓝色的，眼睛是金色的，你的声音很好听，会讲好多故事，你对我很好，你是我从叶城落珠港捡来的鲛人，你叫楚子航。我一定要都记住，你也要记住我，记住我叫路明非！”
“为什么一定要记住？”
“因为我很喜欢你呀，楚子航！愿天神帝释和九天诸神都保佑你！”
岸边的孩子眼眶红红的，但却一直在笑着，仰头看着那个容貌绝美，风姿俊逸的鲛人少年。
沉默的鲛人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会记住这个人类孩子，转过身后就如同一道白虹一般投入了那一片碧海中。路明非瞪大了眼睛，清楚地看到他双足在跃入水中的瞬间悄然合拢，深蓝色的鳍从足尖和双腿两侧悄然展开，宛如一缕轻得没有质量的游魂，转瞬已经深入水下数百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喜欢我……？……愿龙神保佑你，路明菲。”
在海底深处，依然以为路明非是女孩的鲛人少年默默地在心里祝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