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翊凌澜

租房贝克街的霍格沃茨毕业生兼使用涂抹血液锭剂炼金子弹的荣耀玩家其实是一条文鳐鱼𓆡𓆝𓆟𓆜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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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楚路】乾坤内外——藏在心里的狮子(12)(龙三之后,龙四之前)

【坤·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路明非正在一道铺得非常平整的环山公路上飙车,驾驶着重新回到他手中的银灰色布加迪威龙。16个气缸和4个涡轮增压,交替着同时给发动机提供动力,发电机沉重的轰鸣像是龙吼。这辆由法国MOLSHEIM小镇的车厂出品的德国大众跑车在2.5秒内从0加速到了100公里,1001马力全开的情况下到达极速407公里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此刻这个穿着黑色西装、黑色风衣的驾驶员完全没有享受那种备受推崇的推背感的意图,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操纵着这辆跑车,一次又一次轰着油门加速。

       他驾驶着布加迪威龙,沿着唯一的一条路,从半山腰的山顶校园往山顶驶去。此刻他的正下方,越过维达树海,就是卡塞尔学院火车站和就读了没有龙族血统的学生的山谷校园。从车里远眺出去,山谷间层层叠叠的针叶林在风中起伏,像是层层叠叠的黑色波浪。

 

       “路明非,我喜欢你。”

       “师……师兄?你说什么?”路明非的表情和思维都被这句话一瞬间抽成了空白。

       “我说,路明非,我喜欢你。”楚子航重复,顿了顿,“我是认真的。”

 

      夜风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风像是刀一样割着他的脸。山路上没有其他任何车,车灯照亮的只有一个又一个转弯的指示牌。一圈圈的盘旋,像是没有尽头。

 

       “师兄你……是不是打赌输了什么?”这是路明非的第一反应,有人在利用赌约之类的东西,让信誉值极高的楚子航丢一次脸。虽然他不相信楚子航会遇到这种损友之间才会做的事——楚子航真的有损友么?有的话也是他路明非吧?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居然微微泛起了暖意——而且楚子航也不会与人打这样的赌。

       “不是,”楚子航理解了他的意思,皱起了眉。这种事他还是见过的,“这不是赌约,也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灯光闪过眼前的告示牌,“有熊出没请注意”。他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告示牌的时候开的也是这辆车,副驾驶上有一个女孩,那时候他就像《上海堡垒》里开着奥迪载着心爱却不能触及的女人行驶在上海高架路上的主角,那是他最安心的时光,他握着方向盘,偶尔扭头看副驾驶座上沉睡着的女孩的睫毛,时间的流动仿佛停止,宁可目的地永远到不了。

      在他的记忆里那女孩每次到来都像天使破开迷雾,降下一道光。

      他还记得啊,诺诺喝令他为学生会的帆船集训跑腿,诺诺喝令他在操场上狂奔以强化体能,诺诺喝令他去买一份蓝莓蛋挞当宵夜,诺诺喝令他记得她自己喝咖啡的习惯——“加一块糖的拿铁”。

      他还记得啊,诺诺是个开着法拉利威风凛凛的红发小巫女,狠呆呆的,满肚子坏水儿,固执地喜欢吃和自己头发颜色相近的冰淇淋,和他开快车在漆黑的山路上狂奔……

      “这才是我们的李嘉图·M·路啊。”电影院的小厅里,当着几十个文学社的人,诺诺拍了派他的脸,笑容说不清是体贴或者促狭。

      “真好啊……不管谁送的。”夜空下,诺诺和他并肩站着,看着天空里渐渐熄灭的烟花。

      “不要死!”他怀抱着不属于他的姑娘在三峡寒冷刺骨的水中呼喊,诺诺暗红色的长发在水中飘逸如同茂密的海藻,穿着让人血脉贲张的比基尼泳衣。可那时他觉得自己的血都快要冻住了,全身都冷,他只是怕她死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他也带着墨镜踏进那个披萨馆包厢,当着许多文学社的人的面,用一张金色的Citibank信用卡帮他结了帐,说以前那么多帐不都是你帮我结的么,开着暗蓝色的Panamera带他离开。

      当时他还在心里吐槽来着,虽说这人解了他的围,可就像是小媳妇正跟其他婆娘吵架,却被冲进来的自家男人领走了……

 

      “不是赌输了……也不是开玩笑?”路明非的脸色也跟着大脑一起抽成了惨白,“师兄你别别别吓我也别玩我了……我这个人很笨的你说什么都会信的……”

      楚子航听到这话神色一动,向前走了一步。

      路明非想后退,却发现自己腿软脚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他靠近。

      “可我们都是男人啊……”

 

      在那个黄色交通标志闪现在路明非眼前的瞬间,也就到了不得不转弯的最后瞬间,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猛打方向盘,全然不似第一次时候的冷汗直流。一年多过去之后,布加迪的底盘依然顺利摆过了一个90度的弯道继续登山。如果再慢哪怕两秒钟,路明非就会飞车摔下山崖,他却连眼都没眨。

      就在不到两个月之前,在东京有积水的暴雨天,他也是这样带着巨大的恶意狠狠地往左打蓝色兰博基尼Aventador的方向盘,抓住绘梨衣的衣襟,把她狠狠地拉进自己怀里,把她的脸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前,不让她看到雨中飞溅的血。

      那时他驾驶着极速能达到350公里的昂贵机器,狞亮的车灯刺破雨幕,野兽般的吼声贯穿小街,带着害怕得搂紧了他,想要他保护她、带她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的绘梨衣,从Chateau Joel Robuchon逃亡。他听见了绘梨衣的哭声,他开着车横冲直撞就像真遇到危险的时候恺撒不顾一切地驾驶着蝰蛇撞向那堵墙。他听见了绘梨衣的说话声,审判的死亡命令被下达给这条街上除了路明非和她自己所有的人。他们对视,身上的伤口由于那条“不要死”的命令正高速愈合的路明非仰面躺在积水中,穿着那身蓝紫色外罩黑纱的漂亮裙子、紧贴身体的鳞片却在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逐一扣紧的绘梨衣头顶着纯黑的天空,整个世界被狂风暴雨湮没,雨滴落在他们炽热的身体上,蒸发之后变成白色的雾,随风散去。

      那时面前上杉家的主人已经化身为身披血色长袍的女皇,璀璨的黄金瞳中再没有对世界的警惕,而是充满了杀戮的喜悦。她的暴力可以君临天下,却俯下身来把路明非紧紧抱在怀里。

      ——是我不乖么?做错了么?

      可是乖有什么用啊,在这个世界上混要聪明狡诈顺着别人的心意,你乖乖的,在别人眼里还是碍事。

       ——绘梨衣很乖的,跟绘梨衣没关系。

      他以为家里还有人等他回去他还能保持家犬的幸福感,他以为他和那个听话的黑道公主手拉着手在走廊上奔跑是一场罗曼蒂克的典范,就像“说走就走的旅行”和“奋不顾身的爱情”,他以为他们只是在躲避那只孤高厌世的妹控象龟、东京黑道的最大权力者。路明非当时担忧的只是他显然不会容忍任何人带走他重视的妹妹,却没想到最可怕的不是混血种中至高无上的皇的怒火,而是半路遇到的那个送甜品的黑衣侍者——那是猛鬼众中永远带着能剧面具的领袖,王将。

      支援他的长腿美女没能杀死王将,他藏在腰侧的柯尔特伯莱塔92FS没能阻挡王将,即便他精密控制了每一条弹道而每一枚子弹也都准确命中了那恶鬼最要害的地方。

     迪利亚斯特号在海里解体后,他最后的记忆就是一只橡皮鸭,还有橡皮鸭对面的女孩,她暗红色的头发悬浮在海水中,潜水头盔中的孤灯照亮她的脸……海水漆黑一片,她笼罩在微光中……当时路明非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眼前这个女孩只是人濒死的幻觉,但他仍旧不顾一切地游向那个幻影。人总要抱紧什么才知道自己真的存在,哪怕那只是个幻影。但那个很像诺诺的女孩救了他,给了他潜水头盔和那只小橡皮鸭。第一次见面都没有通名道姓,就像只狗熊般扑打着去抱人家……神经质地泪流满面。

      路明非倒在雨水里,任由缝补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的超自然力量抽干他的体力、抽干他的灵魂。他的五感渐渐地钝化,他听不见声音闻不到味道,甚至触觉也在丧失,他承受着火烧般的剧痛。

       最后一缕意识里,是对黑道公主的歉意。为什么绘梨衣信任的人是他呢?要是信任杀胚师兄的话就好办多了,这时只要君焰燃起,整条长街都会化为火海。你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带着杀胚师兄挺好的,你永远都有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权利……

 

       盘山公路的尽头是一块挡路的石碑,在一连串减速标志的指引下,路明非把车慢慢地停在石碑前。

 

       “性别不重要,我对你的感觉是喜欢,这就够了。”楚子航低声说。

       “……可是师兄你……不是喜欢小龙女吗?”

       那是在车站从天而降的漂亮师妹啊,她跟你的回忆那么多,水族馆摩天轮电影院……还有楚子航口袋里永远触手可及的那把钥匙。对了,还有他们学术一样的探讨、水瓶对双子、银耳羹、互补性。

       想到互补性理论,路明非就想起那时的“恋爱咨询”。那时坐在病床上,因为穿着病号服而显得有些瘦弱的楚子航说,“比如说话少的和说话多的人一起就比较合适。”

       哈,这样说楚子航跟他好像确实一个话少一个话多。

 

       路明非打开了高光灯,雪亮的光束剑一样刺入远处的天空,也照亮了整片山顶。山顶地形平坦,没有什么树木,长满了草,一处泉水从岩石下涌出来,形成了一小片山顶湖,湖水镒出之后往山下流泻,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隐隐约约的水声从山下传来,隔得很远很远。该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楚子航。

 

       “你喜欢上杉绘梨衣吗?”楚子航反问。他已经离路明非很近了,说话时的吐息喷在路明非脸上,让他有种被龙炎灼烧的错觉。

       “我不知道……师兄你问我这些干什么,我喜欢什么人是我的自由……”路明非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面前这个人刚刚说了喜欢他,他小心翼翼抬头,瞥了一眼那对黄金瞳之后又迅速低下脑袋移开视线。

       搞什么,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那你还喜欢陈墨瞳么?”楚子航继续问。

       “师姐和老大在一起很好啦……我其实一直都没有选择绘梨衣,师姐也不是我的。”路明非低着头说。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楚子航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可是仕兰中学上三届下三届的“此獠当诛榜”榜首,毕业典礼上他穿着海蓝色的校服垂头看着讲稿、是代表全校学生讲话的学生代表,篮球场上他是虐杀对手的中锋,晚会上是他提着琴箱登场、孤零零地坐在舞台中央拉一曲《辛德勒的名单》独奏的大提琴手,卡塞尔学院里他是执行部负责人的得意门生王牌专员、超A级的狮心会会长凭着君焰村雨大杀四方,就连在高天原他也是赚得座头鲸笑眯了眼的红牌牛郎橘右京、长刀起落无数女人为他购买香槟一掷千金……

       他路明非何德何能,让楚子航对他说喜欢?

 

       傍晚的时候就是多云了,夕阳映照下火红的云层煞是好看,现在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由于云彩的遮挡也没有星星,路明非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草甸,循着哗哗的水声来到那个山顶泉湖边上。唯一的光源是他身后布加迪的车灯,泉水反光,像是水面镀了一层银箔。

 

       “就像你说不清楚喜不喜欢她们或是为什么喜欢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夏弥,但她只是龙王耶梦加得伪装出来的一个身份,”楚子航说,“你跟她不一样。之前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现在我很确定,我喜欢的是你。”

       “师兄你要不要说得那么直白……”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脸肯定是红了,他能感觉到那种热度,但是楚子航现在离他太近了,他连抬手捂一下都脸做不到。被那对黄金瞳盯着,他觉得此刻自己就是一只被蜥蜴盯上的小白兔,但是这蜥蜴的眼神跟赵忠祥在《动物世界》里说的爬行类的冰冷眼神一点都不一样啊!他感觉自己要被那双眼睛里的灼热视线烤熟了。

       “那我该怎么说?”楚子航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不不没什么……不过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要是不喜欢跨种族恋爱你也想想苏茜师姐想想咱们仕兰的‘导航社’啊,师兄你别想不开啊……”尾音颤抖。完了完了,自己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吗?

       “我知道那个粉丝团,也知道苏茜喜欢我。但我不能给她们承诺什么,而且她们都不是你。”

 

       路明非选了一块岩石坐下,舒展身体,靠在岩石上看着天空。然后他低下头来,脱掉值钱的鞋袜,慢慢地把脚放进泉水里。一股不算太过分的寒冷从每个毛孔钻进皮肤里,又沿着脊背往身上蹿,路明非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距离太近了,路明非被男士香水特有的松柏木味包围了。他能感觉到他和楚子航之间任何些微动作引起的空气流动。

        他模糊地感觉到楚子航抬起了一只手在他身侧划过,然后清楚地感觉到那只手动作轻柔但是不容置疑地抬起了他的下巴。那只手上有大大小小的茧子,真不知道要握多少年刀才会形成。

        他模糊地感觉到楚子航微微低头,同时抬起了另一只手。然后清楚地感觉到嘴唇上传来的轻柔摩擦,和那只手环住他后腰的力度与热度。

       楚子航的嘴唇很薄,看起来和他的所有面部轮廓一样线条锋利而坚硬。

       但现在路明非在震惊中还能胡思乱想。没想到师兄的嘴唇还是很柔软的。

       两个人都没有接吻的经验,路明非又像是被狼盯住的鹿一样四肢神经暂时性坏死动弹不得,只剩楚子航的唇在些微的移动下轻轻厮磨,描绘着怀中的人双唇的形状。

 

       在夏日晚上不算太冰冷的泉水中泡了一会儿,开始的冷过去之后,脚上渐渐暖和起来,所有的血集中供暖给双脚,路明非有点惬意的感觉。

 

       “师兄你……”路明非的声音有些嘶哑,刚才紧张之下他屏住了气,现在呼吸有些急促。

       楚子航最终也只是在唇边浅尝辄止了,他分开了两人的唇,却没有收回两只手,依然保持着一手抬起路明非下巴、一手环抱他的腰的姿势,黄金瞳中似乎点亮了什么更耀眼的东西。夕阳下的对视让路明非不禁有些恐惧,他怕再看下去就真的会沉溺在里面。

        楚子航刚刚也屏住了呼吸,暗自调整好之后,他发现自己确实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轻微的电流略过、手下的身体轻颤的感觉。不想松手。他手臂使力,把路明非更紧密地嵌进自己的怀抱里。

       “现在相信了吗?我喜欢你。”他轻声问,有些分心地感受着怀中这个人的温度。

       “师兄……那我呢?”路明非反问了他一句完全无关的话。

       “什么?”楚子航微愣。

       “你不能给她们承诺什么……那我呢?你说夏弥是龙类……那我呢?”路明非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和语气,同时也竭力想让自己说出点别的。你还没答应他啊兄弟,你不喜欢男人啊废柴,别那么没出息行不行?这语气和内容怎么听着这么像是个怨妇啊?

       “我没想到那么多,”楚子航明白了他的问题,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你只有四分之一条命还是我有可能变成死侍。而且,你曾经用了四分之一条命救我……”

       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完。

       他被路明非突然爆发的力量推开了,反射性做出蹲屈闪避动作之后他抬头,撞进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里,然后那里面的任何神情都变成了死寂。

       “听到了吗哥哥?他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救过他的命,只是因为你现在还是一个人类,”路鸣泽盈盈立在天台边,“人类的感情,多么虚伪,多么自私,连喜欢都是有条件的……你在期待什么?”

       路明非没有回答。刚才他是看到了突然出现在楚子航身后笑得意味深长眼神冰冷的路鸣泽,情急之下只能先把楚子航推开。不知为什么,这次楚子航没有像往常路鸣泽出现时那样保持静止,周围的声音也没有改变,天台给他的感觉依然熟悉——但还是只有他能看到、听到路鸣泽。

       他不敢动,不敢露出什么表情,也同样不敢回答路鸣泽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路鸣泽说对了,他确实该死的有所期待。

       他已经相信楚子航的感情是真的了,谁能逼这个面瘫杀胚去亲一个他不喜欢的人?那么多人的男神都是面前这个说着喜欢他的人啊……他路明非其实是个缺爱的家伙,别人给他一点点的温暖,他就会回报以熊熊烈火,楚子航搂着他那样小心翼翼呵护珍视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到过,他不由自主就想回报他。也许不是喜欢,但他很想为这样的楚子航做些什么。面瘫师兄对他那么好,他也不能太混蛋不是。

       但是路鸣泽的话让他觉得害怕。

       他跟楚子航约好了,如果有一方不再是现在的样子,就由对方手刃他。他不敢相信这样说着喜欢他的人下一秒也许就会抽出刀捅进他心口……会很疼的吧。

       路鸣泽还在说着:“你已经强大起来了,哥哥,我已经不能借你的手做些什么了,这个人类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地固执……我知道你还是会心软的,但是跟你一心的,始终就只有我啊!今天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感情上的事情我也不好干涉你,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决定喜欢他,我也只能祝福你了……然后等他也背叛你的时候,迎接你席卷天地的绝望!”

       他消失了。

       路明非口干舌燥,看着对面离他三步远,正静静凝望着他的楚子航。

      “让我想一下。”他艰难地说。

       然后他飞奔到学生会,提出了已经移交给了自己的布加迪威龙,驱车离开了校园。

 

       “这样对身体很不好。”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说道。

       “泡一会就会暖起来,再泡才会冷,冷下去之前拿出来就好了。”路明非说,他并不意外楚子航尾随了他,来的一路上他都在猛轰油门加速,为的就是甩掉后面那辆法拉利599GTB——见鬼,师兄的品位什么时候跟象龟那么像了?

        身旁一个人在他旁边的一块看起来就不怎么舒服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也脱掉了鞋袜把脚伸进水里。车灯的强光从背后照来,路明非微微侧头,所能看见的只是楚子航侧脸的轮廓和明亮的双瞳。

        楚子航一直没有转过来看他,路明非微微有些心虚地踢着冰冷的水,晶莹的水花在他的脚尖上跳动。就那么跑了看起来真的是很逃避很懦弱很不负责任啊……师兄会不会生气了……

       “路明非。”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子航叫了他一声。

       “什么?师兄你说!”他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来这儿?”平铺直叙的楚氏问话。

       “我第一次来这儿,是师姐带我来的,那天龙族入侵,康斯坦丁烧了半个校园,老唐变成了龙王……那天是师姐的生日,本来老大给她办了个生日会的,却因为和你比谁能更快找到入侵者把她抛在一边了,她就带我来了这儿。”

       “嗯。”楚子航给了个回应,也是催促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路明非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时候,漆黑的山路被车灯照亮,野枭的叫声在高空中掠过,他们开着一辆跑车,男孩穿着租来的正装,女孩穿着紫色的套裙,风迎面浩荡地吹来,撩起他们的头发,男孩的头发散乱,女孩的头发飘逸,他们车里放着快乐的“斗呀斗呀斗地主”,世界上其他的事情都被飞快的跑车抛在背后,以其他人的打打杀杀为背景,一男一女奔驰如电,大声说笑,像是逃亡,又像是……私奔。

       “然后路鸣泽帮了我一个忙,给了我一条很鬼扯的言灵,‘show me the flowers’,给师姐放了一场好棒好棒的烟花。”最后路明非这样说。那场绚丽的烟花雨从山下射上天空,仿佛一道道逆射的流行划开天空,紫色的太阳般的蒲公英、下坠的青色吊兰、红色和金色交织成的玫瑰花和白色的大丽菊在黑暗中恣意地盛开,诺诺那么美丽的侧脸在烟花的照耀下流淌着淡淡的光。

       “我记得守夜人讨论区上有照片,他们说是恺撒送的。”

       “老大当然不会承认不是他送的咯,而且师姐也不知道是我送的,”路明非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当时只是想让她开心嘛,那时候她……看起来蛮孤独的。”

       “刚才你突然推开我,是因为路鸣泽?”楚子航问。

       “你怎么知道的……”路明非震惊了。

       “你每次和路鸣泽交流的时候,表情都会不一样。”楚子航面不改色地回答。

       一瞬间路明非觉得自己被击中了。师兄居然连他和路鸣泽交流时的表情都注意到了……大概楚子航是真的很喜欢他吧,也只有喜欢到了这样,才会那么注意地观察他的每个表情动作,去判断他的喜好心情。他路明非别的没有,暗恋可以一把好手,这方面的心理学他自认还是很懂的……

       “师兄你不好奇他说了什么?”

       “大概能猜到。但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回答。”楚子航说,他的黄金瞳毫不避讳地直视他,里面是满满的期待和一丝……紧张,就好像在等待什么判决。来自路明非对他的感情的判决。

       一瞬间所有和楚子航有关的细节都回来了。穿着白衬衣的男生在楼上走过,记录他们挥胳膊挥腿是否整齐;提着村雨的家伙倒退着跳下地铁车厢,跟他说好好争取;赤裸着上身的红牌牛郎切割者生鱼片,下一个场景是他放下萨克斯帮他系好领结;一身执行部作战服的男生正襟危坐,任由他靠在他肩膀上睡得东倒西歪……

       路明非看向跟他并肩坐在泉湖边泡脚的男人,剑眉星目,轮廓分明,就好像米开朗基罗手下完美的雕塑,又平添一丝亚洲男子的阴柔,不知怎的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男人气概。

       他探出半边身子往山下看去,看到了星星。

       大海里有那么一个地方,到了那里海底忽然就消失了,海水到了那儿就会变成一道超大的瀑布,落差几千几万里,没有人更够看到底。那里叫归墟,人要是落下去,永远也到不了底,都是下坠的时候饿死的……灵魂像萤火虫那样慢慢地升上来,靠着星星之路,飘回家去。

       一群萤火虫从山下沿着瀑布往上飞,在夏天瀑布的水雾里看起来就像星星在一片云里面升起。

       萤火虫上到了瀑布顶端,包围了他们。

       路明非转过身,前倾过去,回吻了楚子航。

       蜻蜓点水,然后撤走。

       “这就是我的回答。”

       在这个夏天会有萤火虫从山下冉冉飞起的地方,他决定给楚子航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是作者有话要说的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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