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ABO】结尽同心（第三片鳞）
【第三片鳞】
言灵序列表上杀伤性巨大的言灵通常领域较小，很少有能过二十米的，如楚子航“君焰”这样高危的言灵，如果不爆炸，领域范围也只有有限的五米，换而言之，他只能在五米半径的球形空间内制造炽热的火焰。
——这是对普通混血种而言。
仿佛世界之门在他的眼前开启，楚子航恍惚间看见一双被坚硬瞬膜覆盖的眼，在黑暗里缓缓睁开，展露出黄金的色泽。
他仰起头，血管里奔腾着欢快的猩红的节拍，如同寒冰解冻，新鲜的感觉让人惊喜，细胞像是干渴了数个世纪的沙漠植物一样奋力地舒张着、放肆地汲取着来自血液里的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筋脉无声地传递，膨胀、蔓延、脱胎换骨，仿佛有至高无上的权柄握在手中，仿佛一念之间就能扼住整个世界的生机命脉，仿佛神一般俯瞰世界，仿佛借助神的眼睛去看世界。那种飘飘然的仿若燃烧的感觉如此美好，如此欢欣，如此炽热，如此令人敬畏——
却被兜头而来的潮水般的力量强行冷却。不只是潮水，而是冰冷威严的山，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压下来。
楚子航猛地回过了神，大口喘息着，有些迷茫地环视四周。走廊和宫殿依旧华丽庄严，却充斥了白色的雾气遮挡了视线。
“不错，第一次就能蒸干这一池的水，师兄你的潜力很大。”模模糊糊地，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楚子航猛然想起来路明非就在他旁边……那个水池，说是池子却也有一个人工湖的面积，是被他刚才的奇怪感觉引发……蒸发的？那——
“你没事吧？”
路明非一愣，感受到了对方真心实意的担心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我很好，不然师兄你以为是谁让你停下来的？要是不阻止你，恐怕你都能把我的卧室烧着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楚子航有些茫然地问。
“血统觉醒。听到太古龙皇的声音了么？有没有那种被伟大主宰召唤的感觉？……你的血脉对龙文有反应。”路明非尽力回忆起了当初古德里安对自己说的话，出口之后才发现真是中二得可怕。
“我感觉到了……毁灭和……”楚子航犹豫着。
“欲望。”没想到路明非居然点了点头，流畅地接下了他的话，“这很正常，因为龙族的基因天性里就是嗜血好战的。”
他看到了刚才楚子航眼里的金芒，即便在他看来无比羸弱，但对于混血种而言已经是中等偏上。
这样就可以了，不要爆血，不要龙化，血统也许不如别人但综合评级永远会是A，这样多好。
“龙族到底是什么？”楚子航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问了出来。
“……一个早已毁灭的文明的缔造者，一个早已该灭绝却还不死心的种族。”路明非仰头看了看水池上方的天空，神圣的辉光洒遍每个角落，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时的盛景，一双双翼在头顶展开盘旋收拢，耳边是恢宏的乐章与流光溢彩的音律，还有那些欢笑与盛装，而他是神座上端坐着受到敬仰的皇，祭司与君主们在他们的王座上向自己遥遥举杯……现如今只剩下了他跟一个血裔——还是混血的——在这里看着依旧辉煌灿烂的宫殿，整个城市却处处都在唱着孤哀的挽歌。
“想看他们的样子？”路明非回过神，问楚子航。
“嗯。”楚子航点头。
路明非沉吟片刻，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也不是不能让你看，只是唤醒龙侍比较麻烦……这样吧，我用‘梦貘’给你展示一下。”
他伸出手掰过楚子航的头，直直地注视进他的瞳孔，但是收敛了自己的精神——连初代种次代种身周两米左右都能形成一个由海潮般的精神压力组成的“王域”，龙皇更是只需凭借凝视就可以让人类臣服，他还不想把这个年轻Alpha逼疯。
“什么……”楚子航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路明非瞳孔里转动着金色曼陀罗般的花纹攫住了心神，他听见轻轻的吟唱，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和完全无法辨识的语法结构，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韵之美。通常龙文被吟唱的时候，都仿佛巨钟被敲响，声音会在整个领域中反复回荡，但此时对这一切还未有系统认知的楚子航耳边听到的声音却像是一首催眠的空灵短歌。他无法挪开视线，只能顺着那双万花筒一样的眼睛，看进路明非给他制造的梦境里去。
楚子航不知道的是，同样的金色花纹也出现在了他自己的瞳孔里，他只是从那首歌中听到了古雅威严的音律，听得入了神。
“师兄。”楚子航听到路明非有些遥远的声音，才突然发现这里没有其他人，他还在这座宫殿的这个角落，白雾也还充斥着这个空间，喷泉里却有着满满的活水，像是没有被他那奇怪的能力蒸干。
随着被放大回荡的潮湿脚步声慢慢靠近，这里的白雾渐渐散去——超越常规的东西开始出现在梦境里时，就说明梦貘的控制者正在靠近。
“现在你所处的环境是言灵•梦貘造成的效果，你其实在我制造的梦境里。梦貘可以说是完全不具备攻击力的，但又是最凶险的。因为它是一种精神控制言灵，领域中的人很难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即使他能意识到这只是梦境。你现在意识不到很正常，但要小心这种感觉，以后就要注意了——如果有人相信自己死在了梦貘制造的噩梦中，那么他的意识真的会消亡，现实中也会渐渐冷却为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心志要足够坚定啊，师兄。”路明非从楚子航眼前的走廊里迈进来，身上已经不是仕兰中学的校服，而是一身看不出材质的衣衫，看起来舒适又华丽。
“哦，习惯性地穿上这身衣服了，抱歉。”路明非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衣服，有些无奈地道歉。其实如果是曾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任意一个史前遗族，在看清这件衣服时都是会当场下跪的。因为从色彩到剪裁到纹饰，它无一不象征着他的身份——一切龙类的祖先，至尊的龙皇。
但对路明非来说，这只是穿习惯了的一件衣服而已，所以进入梦中时他下意识地就在熟悉的环境里选择了熟悉的服饰，此刻见到楚子航不同寻常的反应，才意识到一点，同时心情也很微妙：这是第一次，有生命在这样的他面前没有俯首帖耳顶礼膜拜。
“……很好看。”楚子航纠结了一会，开口。
“谢谢。”路明非条件反射地回答，然后一愣，因为那颗一直随意接受控制的心脏，跳动的速率刚刚却很明显地变了一下。不过紧接着他就恢复了镇定，抬头看了看天，“马上就能看到了，你想见的龙。”
楚子航跟着他抬头看天，突然眼前黑了一下。
“看到了么？”他听到路明非问。
看到楚子航迷茫的表情，路明非难得微窘地挠了挠头，指了指头顶说，“好吧，刚才是芬里厄，他一直没学会调整身形，可能他翅膀大了点……”
接着他抓住了楚子航的手腕，说，“我把这里的屋顶掀掉让你看清楚些，别吓着了。”
“好。”刚想问怎么掀掉，楚子航就想起路明非说过这是在他的梦境里，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屋顶就如同泼墨般融化在了天空里，金色的光芒泼洒下来，楚子航自以为已经可以接受出现在这里的一切不合理，却还是被眼前的事物惊呆了。
修长的脖颈，打开的双翼，庞大却意外优美的身姿，一个姿态舒展的龙形在他们头顶正上方翱翔着，那个生物绝对的威严神圣、美丽骄傲，超出了楚子航最宏大的想象。
毫无疑问地，那就是龙。
在那条龙再次飞跃他们头顶时的前一秒异变突起，龙身上跃下了一个娇小的、似乎是人类的身影，眼中却有极盛的金色光芒——
“好了，继续吧。”突然间出现了一种错位感，眼前又回到了雾气蒸腾的宫殿，路明非穿着校服站在他身旁。楚子航抬头，看到天花板是封着的，龙、人、比现在显得更加有生机的城市……什么都没有。
“真正的龙类有一千多块骨骼，整个生命系统的构造与人类完全不同。有时候他们是人类的形象，但他们可以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所谓‘龙生九子’其实指的就是他们可能以任意形态出现，比如人身蛇尾的娜迦、人鱼、背生双翼的人类、带鳞片的奇怪爬行类等等。”
听着他的语气，楚子航决定不问和刚刚最后那个场景相关的问题。
“他们跟人类有仇？为什么没人发现有这个物种？”他想了想，挑了一个比较在意的问题问，反正路明非是打算给他解释的。
“应该说，整个人类跟龙族直接都有仇，龙类的文明因为一场背叛和战争衰落，而后被他们自己选择、由人类执行了埋葬，但还有一种介于他们之间的带有两个种族基因的生命……也就是我们，龙族混血种。”两天以来，这是路明非第一次提起“混血种”这个词。
“这样的混血种……有很多吗？人类和龙族完全不同，那混血种又是怎么来的？”楚子航有些混乱。
“没想到师兄你这么快就接受了龙族的存在……比我当初好多了。”路明非有些自嘲地想起当初在入学辅导上昏过去的自己，“嗯，龙族的基因里有他们自己都压不下去的暴力嗜血因子，而且龙类获得力量的方法是无法传授的，只能继承——通过血液或生命。也就是说，如果一条龙想成为更强大的龙，他就需要吞噬一个同类才行。当然在和平年代他们不需要这么做……这样说应该很容易想到了吧，混血种的来源也是段很血腥的过去啊，现在很多混血种为自己的身份骄傲，却并不知道这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人类觊觎龙族的文明和力量，却始终无法撼动他们，终于在那场龙族内部的背叛和战乱后找到了机会，以献祭的名义将少女送到那些被囚禁在华丽宫殿内的龙类身边，让她们怀孕，任由她们被凶暴的胎儿自内部撕裂，一代一代，杀死暴戾的孩子、选出温驯的，通过血统继承获得龙族的力量……这就是混血种的起源。混血种跟普通人类也在一代一代通婚，现在很多人都有龙族基因，但只有比较富集的人才能感觉到‘血之哀’，并且表现出特殊的能力。”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血淋淋的历史，楚子航眼前却似乎能看到荒蛮大地上发生的一切，他忍不住颤栗起来。那些绝望的哭喊悲泣和冷酷残忍的欲望，贪婪和命运互相塑造着彼此，纠缠着血脉流传至今……流传到他们身上，要他们背负。
“师兄，别想太多。”路明非看到楚子航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思考哲学命题了，“龙族一开始对于混血种的出现还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血统的原因混血种会不由自主地臣服于混血龙类，他们也就有了一大批仆人。不过后来有混血种开始屠龙并且获取龙类身上的力量之后他们就意识到人类的目的了，从那之后所有龙族都恨透了混血种……其实混血种们挺可怜的，他们因为基因里的馈赠天生比普通人强，但又因为‘血之哀’融入不到人群里去，只能跟同类抱团。”
“‘血之哀’是什么？一种混血种特有的遗传病？”楚子航皱眉，对这个听到了几次的名词不是很理解。
“噗，不是不是，哈哈哈哈。”路明非一下子没绷住乐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楚子航看着他欢乐的表情，不能控制地也弯了弯嘴角——这也是他从昨天到现在第一次觉得心情轻松了一些。
笑完之后路明非一抬头，发现楚子航眼里嘴角都带着笑意正望着自己，心头又是刚才那样突地一跳，连忙移开眼，有些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血之哀指的是由于血统造就的一种孤独感，或者说不归属感，就是在人群里总觉得自己无法融入，觉得他们不是同类……混血种会因为这种孤独感慢慢聚集到一起，但同时，对于混血种而言同族才是最可怕的敌人，相同的血统、相近的能力，最后比拼的其实是血统纯度——而且这血统又都会被龙类召唤。稍微弱一点的在靠近纯血龙类时就会疯掉，只有最强的人才能站到龙的面前，进一步才能杀死它。”
“他们……成功地杀死过龙？”楚子航瞪大了眼。
“哦，很多次，”路明非轻描淡写地回答，“师兄你要知道，龙族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只要他们在临死前将精神结成了茧，即便肉体被杀死，他们也能慢慢地重新孵化，在几百年后重新复活。”
“复……活？”楚子航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嗯，就跟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没玩没了烦透了，杀都杀不掉，而且老想着复仇，就是一群中二病晚期患者。”他仰头看着天空，仿佛能透过屋顶看到刚刚盘旋的那个巨龙和龙背上的身影，目光悠远。“我知道信息量挺大，师兄你可能得消化一会儿，不过今天还是得先给你说完，别嫌累。”
“我不累，”楚子航认真地摇了摇头，“你呢？”
“我还好。”路明非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嘴角。
看到他总算不再绷着脸，楚子航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混血种们会因为‘血之哀’聚在一起，他们也有自己的社会。混血种社会共同遵守的一条就是，不能向普通人类透露龙族的秘密，要尽一切可能隐藏龙族的文明。但拥有龙族基因馈赠的他们也比较好斗，也会有一些圈子和小团体，里头比较著名的一个是‘秘党’——就是吸血鬼传说里面常常出现的那个。这个党派比其他混血种都要激进一些，他们开办学校、在全世界招收有血统的学员，宗旨只有一个：屠龙。”
“他们收学生？”楚子航有些惊讶。
“嗯，师兄如果你想进入混血种社会，加入秘党看来是最好的途径，因为不是屠龙世家的话，也只有学校能比较系统地研究龙类了吧，不过他们在中国的招生名额一向挺少……虽然我能教给你的可能会更多一点。”路明非耸耸肩。
“怎么去？”
“他们不来收就自己找去呗，我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你去挑翻他们吧。”属于魔鬼唯恐天下不乱的一面又显露了出来，路明非冲着楚子航眨眨眼。
“你会去吗？”楚子航反问。
“我是必须得去的啊……他们从我出生前就给我定好了要走的路。”路明非淡然地回答。
楚子航有些不理解，明知自己被监视被安排，为何路明非还能如此平和地谈起这些事。
“师兄，我跟你也没什么可瞒的，其实我是自己想去的……有想要认识的人和想要接近的事情，那里有我要找的东西。”路明非又眨眨眼，楚子航一瞬间分不清这到底是恶作剧还是实话实说，不过他保持住了一贯的表情淡然。
“那我们继续讲吧，”路明非拍了拍手，转回了话题，“龙族最高的成就有两项：炼金术和言灵。这都是无法学习只能继承的，一切都归于精神。炼金术你肯定听说过，点石成金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具体说来就是把常见的物质杀死重铸，让它们变成新的东西，大概的核心意思就是‘向死而生’。想学么？我以后可以教你。”
说完之后路明非自己也是一愣。人类苦苦探索寻求了几千年的知识，他就这么许诺了一个混血种？
“知道原理就好，我对点石成金没兴趣，但很好奇是怎么做的。”没想到楚子航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
“……至于言灵，那是靠着和语言共鸣的心发出的某种命令，通过血统能力、通过蕴含在语言里的力量创造出一个自己的领域，改变这个小世界里的物理规则。”路明非忍了又忍，最后决定还是继续说自己的别理他。
“混血种们一般会对某一段特殊的龙文产生最强的共鸣，然后就有了每个人擅长的不同的言灵——但都是来自于四大君主，高贵的初代种，由黑王尼德霍格直接繁育而来的青铜与火之王之王、大地与山之王、天空与风之王和海洋与水之王。刚才我说过，师兄你的言灵是君焰，在言灵周期表上排第89位，可以算是相当厉害的高危言灵，那就是属于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大概你跟他在血缘上表现得要近一点 他们整理了一张言灵周期表的，就跟化学元素周期表差不多，各个方向上都按规律排列了，89号挺厉害的，相当靠后。”
“你的言灵是什么？刚刚那个梦……貘？”出乎意料地，楚子航冷不丁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我没有言灵，或者说，我有很多言灵。”路明非略微含糊地带过这个问题，“我会有慢慢讲的……但首先，接触龙族的事情时不要试图用能量、黑洞、四维空间这些科学领域内的事去解释，不要用人类的眼睛看世界。龙族的天赋能力是改变规则。如果是用科学的方式解释言灵，第59号‘镰鼬’的效果其实是通过改变空气的密度，令释放者周围的空气形成自然的放大腔，同时提升听觉，因此对细微的声音极其敏感，涉及物理上空腔、微结构、湍流、风眼效应之类的解释。但是在龙族看来，是言灵改变了领域内的世界规则，释放镰鼬，就是唤醒了空气中沉睡的灵，这些灵化作风妖，把声音像是送信般叼取送到你的耳边，而一旦它们进化为‘吸血镰’，就会从信使变成不畏死的攻击者，化为风的利刃向外扩散。”
“不太好懂。”楚子航慢慢地说。
“因为他们眼中的世界跟人类完全不同啊。”路明非轻声说。“越是高阶的言灵，科学上解释越困难，就越是属于神秘学的领域。师兄，叔叔的事情你不必去查了，警方已经把事情划进了‘未知类型犯罪’的档案，不会有结果的。”
感受到联接中传来的情绪不对，他转过身来直视楚子航，才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面前的少年已经变得眼神空洞、脸色苍白。
“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责任，有人留下了才能有人出去……如果我留在里面，他是不会死的，我其实也不会死只是有可能被封在里面，但你们是能出来的……”路明非看向自己曾经的神殿，在遥远的回忆里搜索着他当时抓着路鸣泽小小的手给它奠基时的场景。
“不是的。”楚子航声音和情绪里的坚定通过空气和AO间的联接传到了路明非的感官里。
“嗯？”路明非依然没看他，视线转向了那个神座。那里依然是空的，似乎在等他归来。
“那不是你的责任。我不会去查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要变强，遇到龙的时候我要有能力，保护你。”楚子航说。
“别这样……我可是很能吃的，你养得起么？”路明非轻轻地笑。千年之后他回来了，可是一个人守着一座昔日辉煌的空城，又有什么意思？
“养得起，你很瘦。”楚子航严肃地回答了他。
路明非闻言，终于转回来看向了楚子航。现在的这个少年，和记忆中的那个师兄，终于有了一点重合。
“好啊。”路明非说，主动伸手在楚子航手背上拍了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只不过短短百年，承诺给你好了。在黑王尼德霍格漫长的一生里，不算什么。
“我并没有很难过。”楚子航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捏了捏又松开。他以为路明非说的是那个男人的事，他很感激有人陪伴。
“哦。”被拉住手捏了一下，路明非呆了片刻才回过神。“以后有空就过来这里吧，只要你能跟家里打好招呼。我记得这儿是有图书馆的，我想先从炼金工程学、古诺尔斯语、龙族宗裔理论开始给你讲起，在卡塞尔学院——就是秘党办的那所大学里这些是专业方向。这里也有演武场，我们都需要体能和格斗技的练习。”
“我会跟家里说，放学之后去同学家补习。”楚子航愣了愣，立刻做好了安排。
“嗯？不练琴了？”路明非歪了歪头，“我家可不是别墅区，在这儿拉琴再好听也是会被骂的。”
楚子航没能答上话，他完全忘记有跟家里商量时间和放学后练琴这种事了。在看了听了这么多超出他的理解与规则的事情之后，这样平凡的生活琐事，显得尤其的不真实。
“不要忘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眼下的生活和身边的人。”为了保险起见，路明非还是避开了手背附近，抬手拍拍楚子航的胳膊，说出了这句一直想告诉那个面瘫师兄的话。
“回去吧，师兄，不早了。”他带头步出宫殿，这里没有黑夜的概念，但他知道外界的时间流逝，比这里稍慢但也不会很早了。
楚子航跟着他，任由他把手覆盖在自己脸上再挪开，回到了那个死气沉沉的、灰蒙蒙的地方，又自然地跟着他躺进那片水池里，从浴缸里站起来。
两人的衣服都湿了，路明非另找了一套校服给楚子航穿，稍微小了一点。他刚刚从浴室擦干头发出来，就听见路明非在打电话：
“恩曦啊你考虑考虑戒酒可以吗？我给你买点薯片嚼嚼，嘴里有东西会好一些啦，还有帮我转告麻衣跟零，她们的训练我会亲自考核哦，辛苦你啦，再见！”
“管账丫鬟。”看到楚子航疑惑的眼神，路明非耸耸肩回答。听他这样不在意又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楚子航想应该也不是大事，就没继续问。
他本来就不是个对外物很关心的人，从开始筹备汇报演出到现在，也就只有因为路明非的事，才或多或少地好奇过一下。
从那以后他们两人共同进出得更加频繁，看架势隐隐有Alpha守在自己Omega身边的意思，传言一出，仕兰中学一众喜欢楚子航的Omega们都伤透了一颗心，但包括想警告他们不许早恋的老师在内，所有人都没能从路明非嘴里问出什么话来。
别开玩笑了，虽然是个Omega可他依然是路明非不是吗？初中部的面瘫小主席现在分化了性别也依然面瘫，偶尔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你的时候——很抱歉，那是因为你要倒霉了。而且作为高一和初三的常年第一，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渐渐地，楚子航发现路明非教他的东西其实很杂，常常是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从黑王与白王的那段历史秘辛到为什么苏格兰威士忌会有泥煤烟熏味，想起什么说什么，却说得头头是道严肃认真，像是他好好备过课一样。
楚子航也变得对他家的浴缸十分熟悉，随身总带着自己的一套干净衣服，进出之后就把湿衣服洗了晾起来换上带来的，所以路明非的阳台上常年飘荡着楚子航的一套衣服。
至于那个尼伯龙根，虽然基本每天都去，要在里面看书听路明非讲课跟他一起练剑练刀练体能连格斗技——现在的路明非可以把他随手揍趴下——楚子航也就一直没问那超现实的风格是怎么来的。他总能看出来什么是路明非真的不想说的，因此他也就把问题默默吞回了肚子里。
于是他逐步了解了炼金术的内涵，生的前提是死或者说向死而生。死去的火元素冰冷而且是蓝色的，死去的水不能浮起任何东西，但用那些已经死掉的物质再生，就能够炼出传说中的不死药、点金石，或者所谓的‘贤者之石’。
他从路明非的只言片语里得出了结论，原来龙类曾把人类作为他们的仆役，青铜与火之王在北欧有过一座高耸如山的青铜宫殿，黑王尼德霍格曾下令修建过一条连接欧洲大陆和大西洋诸岛的400米宽、平坦如水面、笔直没有一丝弯曲的越洋神道，足可以让一个马其顿的万人方阵保持阵型通过。
“不过黑王一死，这些东西就消失了，就像亚特兰蒂斯沉入大西洋。事实上，亚特兰蒂斯的传说就是龙族消亡的历史变形，一夜之间，这些雄伟的东西就很平静又很彻底地消失了，再也看不到，再也找不到。”路明非当时颇有些轻快地说。
“为什么？”这时候他们已经讲了快一个月的怪力乱神，楚子航对于龙族已经有了粗浅的了解。
“因为黑王放弃了他的同类，决定切断他们回家的路，把那些遗迹都放回了‘死亡之国’，把进出的通道关闭……龙类成为了弃族。”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楚子航皱眉，他已经知道了这位太古龙皇究竟有多强，他能改变科学上所谓的维度空间，拥有吸吐一次就足够把世界焚烧几百遍的力量。这种力量只是想象就令人颤栗。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以黑王拥有的可怕力量，他是根本不可能被人类杀死，那他为什么会死呢？”
“想不出理由。”楚子航摇头。
“好吧。快到校门口了，回去再说。”
不过这个话题是注定被搁置了，因而楚子航到了很久之后才知道答案。
“师兄，我记得你当时挺好奇梦貘为什么被我强行切断了，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在他们走出校门的时候，楚子航感觉到，沉寂了一个多月的AO联接那端，路明非的情绪突然出现了一丝惊恐和一丝怨恨。“那是因为事情过去太久，我是以我的记忆为基础构建的梦境，再往下就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了。”
“怎么了？”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路明非的手，后者也在紧张之下不自觉地回握了，但眼神依旧笔直锋利，
紧接着他闻到了那个味道，那个雨夜的味道。
这一个月来，每天由路明非陪着面对一个新世界，让他几乎能忘记男人的事情。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他顺着路明非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被锁定的是一个穿着仕兰中学校服的、身材挺好脸蛋也不错的女生，跟他们隔着一条路遥遥相望着。
但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楚子航的脑海里似乎有惊雷炸起。他攥紧了路明非的手。
他认得那张脸，一个月前他曾经见到过。
在那个叫梦貘的言灵里，从龙背上跃下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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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弥妹纸出场啦~
没错，坑爹的一章……
不赞不推不留言，我就觉得没有爱，我就没有动力写，哼╭(╯^╰)╮【死傲娇泥垢
咳咳，反正两人对话间的小细节一定可以盖过那堆无聊的东西，养成系的开始和结束就这么搞定了hiahia︿(￣︶￣)︿
今天……啊不，是昨天，领回来三下乡的衣服，月底要奔赴大福建省武夷山脉了呢_(:зゝ∠)_
刚刚看了一下日历，今天是小暑节气啦，小暑金将伏，微凉麦正秋，大家要哈皮~
明非生日倒计时十天，连文的作者们，加油肝啊！！！【这里是化身专职催产婆的凌澜【尔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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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路AS撒糖洞，洞主……是我，群号467015040，开屏触飞，可以近距离围（催）观（更）各种写手画手主催等等，遇见各种读者和脑洞，并且有非常之大的机会抱（拷）大（问）腿（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