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翊凌澜

租房贝克街的霍格沃茨毕业生兼使用涂抹血液锭剂炼金子弹的荣耀玩家其实是一条文鳐鱼𓆡𓆝𓆟𓆜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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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靖苏】长林丰草结华芝(第七瓣梅)

【第七瓣梅】此意比天长

良禽择木栖,枝端兰桂发清香

士为知己死,胸口氤氲血一腔

天若知你意,护佑家国定安邦/四海皆安康

你若知我意,水荇牵风莫相忘/尽相忘

 

君子行端且正光耀四方

君子一言难追绵泽万洋

你享万民景仰 转过身却低头黯然神伤

不是英雄 谁愿意万古流芳/我是英雄 愿为你万古流芳

 

纵马燕山过,一腔热血洒疆场

红霞生晴光,染尽碧空万里长

持剑做画笔,为你绘江山锦绣文章

终不悔 此心之意比天长

 

繁华度一梦 夜如水 枕衾凉

良将戍边疆 羌笛万里越宫墙

龙涎润朱笔 批你余生尽沧桑凄凉

终尤怨 此心之意比天长

夜来幽梦 忽还乡 依稀年少模样

执君之手 离江湖 居庙堂

有憾无伤

 

唯有憾 不能抚你发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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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飞流小少爷被宁国侯世子带去玩了……”

    马车到了言府,萧景琰径自先下车,已有殷勤的仆人抢着过来要扶大公子,见到是他,颇有些尴尬,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身后跟出车厢的言豫津见状不由哈哈笑道:

    “靖王殿下军旅出身,用不着你们这样小心伺候,”说着他便伸出手臂来,让梅长苏扶着跳下车辕。“不过提前讨好新姑爷,也算可以。”

    “豫津!”梅长苏面上略有赧色,小小训斥了一下。“事有未定,或增变数,不可妄言!”

    “是。”言豫津躬身受教,却明目张胆地悄悄吐了吐舌头,让萧景琰也不由摇头无奈。

    “你们三人,”梅长苏假装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转身对跟下来默默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孩子说,“先跟刘伯去安顿住处,沐浴整顿一晚,明早再到我的厢房里来罢。你们能否脱出罪籍、我能否在陛下面前过得此关,全要靠你们的表现,因此我要你们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许不睡觉,明日也不能精神恍惚,明白了吗?还有,在这府里,也不必自称罪奴了,去吧。”

    “是!”三个孩子虽然拘谨,但已不似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回答之后便跟着家仆离开。

看他安顿三个孩子在西厢房、庭生已经暂时有了住处,萧景琰迫不及待请他进院叙话,三人便来到了梅长苏的小院。

    “郡主是十万南境军的总帅,她的事情不容有失,苏先生可有绝对的把握?”茶还没好,靖王就开了口。

    “靖王殿下可听过凌虚剑阵?”梅长苏也不知听他语气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后才回答。

    “苏兄说的,可是那个‘凌虚幻影,鬼神莫破’的凌虚剑阵?”言豫津第一个跳了起来,“那个不是失传了好多年了?!你竟然知道?”

    “怎么,信不过你苏兄?苏某虽然不会武功,但知道的功夫却不少,景睿应当也跟你说过,一路入京下来我都与他喂招的事吧?”梅长苏端着茶盅悠悠然道。

    “我怎么会不信,景睿跟谢弼这些天每日在我耳边唠叨苏兄学渊天下,本来景睿不过多了一个天泉山庄的爹才勉强与我的武功不分上下,结果他被你指导了这一路,现在水平倒比我高出一截了!苏兄既然说了那肯定是有把握,只是不知道,”言豫津突然笑着凑过脸去,“什么时候也教教弟弟我呀!”

    “你怎么跟飞流似的开始撒娇了,”梅长苏失笑,伸手点在言豫津鼻尖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过几日待旨意下来我有空了,就能时时待在家里给你喂招了。”

    那边兄弟两人有些试探、有些笑闹地增进着感情,萧景琰闻言却是一愣。

    是啊,等赐婚的旨意下来了,作为一个坤珍,有再多的外务或是再怎么不情愿,苏哲也要安分在家待嫁了。

    至少在萧景琰看来,这对于学渊天下的江左梅郎来说,是有些委屈了。

    “殿下放心,”在萧景琰难得对某个人的感受挂心时,那人的注意力已经又从自家弟弟转回了未来夫婿身上,“殿下也是习武之人,应当知道,江湖上还是有些步法阵法,由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来修习,效用更是强大的。若无把握,我也不会揽下这件事。”

    “……你为什么要管此事?”靖王沉默了一下,问。

    “原因有三。”就在萧景琰耐心等了许久,以为梅长苏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保持着似笑非笑表情的准靖王妃开了口,然后又是沉默。

    “愿闻其详。”靖王此次倒是学乖了,也不管旁边憋笑到肩膀都在颤抖的言豫津,立马摆出请教的姿态。

    “一,诚如殿下所说,郡主保家卫国、劳苦功高,婚姻大事当由自己决断,不应有受人胁迫之辱。况且身为女子天枢,郡主是嫁是娶还要另说;”梅长苏轻轻晃着手中茶杯,吹了口气,“二来,苏某答应殿下救出庭生,现下就有了兑现的机会,又能帮到郡主,岂不是两全其美?”

    “先生为庭生如此,景琰万分感谢。”见他又停下不说话,明显是等着自己有所表示,萧景琰左思右想,却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挑了自觉最合适的话来应对。

    “帮殿下做事是苏某的本分,苏某不敢受殿下之谢。”梅长苏虽然坐着,却仍扭了扭身子表示侧身不受,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第三……自然是苏某想为殿下,自云南穆府处挣一个人情。”

    话已至此,萧景琰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只要梅长苏成功了,整个穆王府上下,便都欠了苏哲一个人情,连带着,就是欠了他靖郡王一个人情。

    自从认真把他当做未来自己的王妃看待,萧景琰便越发理解为何古人言“成家立业”时“成家”在先。因为心中时时有了牵挂,知道不再是自己一人的荣辱祸福系于己身,考虑事情时会不由得更加周全。像是此刻,萧景琰便有些怔怔地发现,他一贯不屑的勾心斗角、利益之争,由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身边人打算出来,自己竟没有分毫厌恶之情。

    这个身边人,也许很快会变成枕边人……

    “豫津,”靖王忽然开口,“庭生的身份,你可知道?”

    “嗯?哦!爹跟我说了!”言豫津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到他身上,一愣之后连忙说,“殿下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绝对不会说漏嘴的!”

    “那……能否拜托你,去看看他安顿得如何?不要太刻意,就是看看一应物件,衣物床褥……”靖王似有些为难地提出。

    “顺便再去谢弼那里,帮我把飞流接回来吧。”梅长苏静静插言。

    言豫津看看靖王,又看看自家兄长,要还是明白不过来这两人有意支开自己,那这国舅公子也就太傻了。眼珠子骨碌一转,言豫津已经愉快地起身,双手一拍:“好说好说,交给我就是了!不过以后啊,也不用给我安排活计,直说就是了!”

    说完,他也不顾身后两人尴尬的神色,摇头晃脑就离开了东厢小院。

    “靖王殿下,可是有何想问的?”梅长苏暗暗也有些好奇,一见言豫津离开便问。

    “我是想问……苏先生对于合天癸的想法。”萧景琰极快地说。

    梅长苏没想到他问的是这样的问题,顿时愣住,接着面上不由一红,眼神也躲闪开去,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会,才开口。而且惜墨如金,只有声如蚊呐的四个字:

    “顺其自然。”

    “那先生以前……”

    “苏某一直是服药克制。”这次梅长苏对于这问题早有准备,从容了些许,“这些日子连日在朝堂见了些贵人,其中到底是天枢居多,因而风信有些不稳,造成殿下的困扰,十分抱歉。”

    他明白靖王为何会有此问。言豫津是白芥,对此感受不大出来,但作为一个天枢,萧景琰对于越来越浓的坤珍风信气息,恐怕已经不能假装无视。

    “你……可好?”萧景琰皱眉,他自然知道,坤珍以药物克制风信对身体有所损伤,但想到梅长苏以一个坤珍之身行走江湖、掌领天下第一大帮多年,便也能理解。

    “这种程度……稍后服药便可,殿下不必挂心。”梅长苏低下头去,觉得这水牛突然的关心有些令人耳热。

    “既然我二人已定姻亲,”突然他眼前一花,便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周身被一阵熟悉的药香包围,“这样克制一二,景琰觉得并无不妥。”

    在身体的僵硬和神思突然的松懈下,有如惊雷炸在耳畔般带给他震动的、这不算药香的药香,对他而言其实如此熟悉,闻之如归。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那是独属于萧景琰的,当归的味道。

  

    虽说梅长苏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会认真调教这三个孩子,但随后两天来探查情况的人无一不发现,其实他过得逍遥轻松之极,除了在院中地上画些奇怪的线点让孩子们踩着练习以外,他几乎一整天都半躺半靠在树下的长椅上,而辛辛苦苦陪着演示身法,跳来跳去的人却是飞流。

    可饶是如此,所有来客仍然被他以“独门秘技要保密” 为由,只准在院门口瞧上两眼,便匆匆请了出去,令这个调教过程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只有言豫津比较特殊一点,勉强可以进来坐一会儿。

    其实他这样做,更多的是想遮盖身上的风信气息。

 

    一个充满了怜惜爱护、温柔缱绻的拥抱,让多年未曾体验过天性相合的感受的两人,一时之间都不想分开。

    坤珍有些鼓噪的风信在近在咫尺的天枢气息下渐渐平复,先回过神来的不那么意外,是江左梅郎。

    “殿下……”他轻轻挣动了一下,萧景琰便顺从地松开了环住他肩膀的手臂,静静站在他面前。两人一站一坐,一时又有些无言。

    “殿下,”梅长苏清了清喉咙,萧景琰此刻离他还是有些太近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天性里的那个坤珍想要扑进他怀中的欲望,只能攥紧拳头,靠指甲陷进手心里的疼痛硬生生转移注意。“何须如此。”

    “本王自有分寸,”萧景琰后退了一步低声说,“先生不必多想。”

    一个相拥级别的克制方法在之后确实不会有太多影响,也是天枢君子们在对天癸期前期的坤珍们略施援手时的普遍方式,只是这个坤珍会在几日内带有这个天枢的风信味道罢了,

    左右还有五日时间,不出门便是了。

    这种方法的唯一问题是,下一次这坤珍的风信不稳,同一位天枢就不能再用同样的方法为之克制了。

 

    “从昨天下午算起,他们也才练了一天半而已,居然进步这么快,要看清他们的每一步动作,连我也必须要凝神才行了啊!”

    耳边言豫津有些夸张的声音唤回了梅长苏的思绪。

    第二天的晚上,溜过来问候兼代人打听情况时,言豫津已被几个孩子的行动速度惊吓到了。

    “这些孩子虽然瘦弱,但他们所拥有的忍耐力、意志力和专注力都远远超过了普通的成年人,绝对不能小瞧,”梅长苏一面用手势指挥着飞流为被训者调整步伐,一面随口答道,“不过就算他们资质再好,五天时间也还是练不成什么的。”

    “啊?”言豫津吃惊道,“那你的意思是……”

    “别着急嘛,”梅长苏微微一笑,“要单靠这些孩子们去击倒百里奇当然有些痴人说梦,真正能发挥效力的其实只是这套步法和与之相称的剑阵。那百里奇越刚猛,他的弱点就越柔脆,我已经知道他的罩门在何处了,所以才敢在圣驾面前妄言。放心吧,这件事虽好玩,但若真有风险,我就不会玩了。”

    见他神色倦怠,言豫津也不好久留,没谈一会话就走了,几个孩子演练阵法完毕,齐齐执剑为礼,眉目间俱是飞扬的神色,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卑微恭肃来。

    “好!动作都很熟练,你们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效果已经非常好,只要再多些敏捷,就能拿去与人一战了!辛苦了,再演练最后一遍,然后就去好好犒劳犒劳你们自己,今晚都多添一碗饭!”得到了夸奖又见他笑得开心,三个孩子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飞流听到他说话,立即闪身过来,大大的眼睛凝望着他。

    “好,我们飞流教得也很好,”梅长苏温柔地笑着,抚摸少年的额发,“飞流辛苦了哦,他们还必须要练得更熟,要让人眼花缭乱才行,这样苏哥哥才唬得住人哦。”

    “太慢!快!”飞流重重地点头。

    “没错,”梅长苏鼓励道,“现在还太慢了,要加快。”

    飞流立即转身,又专心地投入到调教三个孩子身法的任务中去了。梅长苏放松腰身向后仰靠,目光虽然仍是看着场内,但心神已有些飘荡。

    “可能苏先生不觉得,但那个李逍,还有郡主和蒙大统领的风信,对我这个天枢来说,委实过于刺鼻。”这是尊贵的靖王殿下离开前对他那个过于亲密的行为的唯一解释。

 

    到了第五天正午,宫内突然传来一道消息,要苏哲去内宫面见太皇太后。

    梅长苏不敢耽搁,立刻整顿进宫,太皇太后倒是见到了,却没想到没能说成几句话,因为除了太奶奶之外,他还在那里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莅阳长公主。

    对于从前那个利落爽朗、性烈如火,每次出狩巡猎时都与诸皇子争锋的莅阳公主,林殊并没有记忆,他只记得向母亲抱怨莅阳小姨太过冷漠、不好亲近时,母亲喃喃自语的那些感叹。在他对往日的印象中,莅阳长公主极少归宁,更是从来没见过她跟太后说过一句话。只不过那时自己的生活里有太多丰富多姿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半点心思在这个异常状况上。而现在这个神情平静、口气淡然、端庄持重的中年贵族夫人,身上已是再没有当初的影子。

    梅长苏心中的意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和缓地向太皇太后问了安,压着心里的情绪听她“小殊长,小苏短”地说了一通话之后,他才向莅阳长公主微微一笑,躬身施礼,退了出来。

    “既然进了这宫中,就由我带苏先生四处走走吧,游览一下宫内园林,也算是感谢先生这些日子来对景睿的照顾。毕竟这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知道些特别的去处。”他在廊下没等多久,莅阳长公主便也步出殿内,向他颔首道。

    “是。”梅长苏应诺。两人都是坤珍,也无嫌可避,身边自然无需侍女跟随,只是远远在后方缀着。两人一路且走且停,莅阳长公主似是真的在观景般与他絮絮说了许多,表情虽嫌冷淡,但辞气还算温和,走着走着越发偏僻,就这样一直到了芷萝院门口。

    “外面已经起风了,听说苏先生身体不好,近日我也有些背痛,正好到了静嫔处,她也略通医术,我们便叨扰一下,到房内去谈吧。”长公主见有宫娥赶去通报,便也不愿等待,当先步入室内,见梅长苏停了一下,略略落后她半步,她也并未谦让,在扑面而来的融融暖气中解开金丝披风的带子。

    按说此时赐婚的旨意还未下达,即便当事的几人都心知肚明这桩婚事已是铁板钉钉,但身为次嫔的静嫔将他大张旗鼓地召进宫去,定然也是于礼不合,即便是此刻迂回着由长公主哄太皇太后出面,要梅长苏说,此举做得都有些失于妥当了。

    因为长公主的侍从们还远远跟着没有赶上来,梅长苏便上前接住了她脱下的披风,挂到一旁的衣架上,才与出来迎接的静嫔见礼。

    “不知长公主殿下与苏先生,为何来此?”寒暄两句后静嫔便问。

    “我与苏先生自太皇太后处过来,正好路过你这里,想着近日夜里有些背痛盗汗,家里的医女也都不管用,又不想劳动太医,念起你是略通医术的,便想问问你,可否帮我看看?”

    “长公主殿下既如此吩咐了,我自当竭尽全力。我与长公主殿下稍稍看看,你们先下去吧。”后一句话已经是对屋内其他下人说的了,很快他们就退了个干净,只留下三位身份尊贵的坤珍。

    “小苏,”静嫔唤道,“这些日子可还好?我听说你出面替郡主对付那个北燕的勇士了?”

    “是。身为朝廷客卿,苏某虽然不能上战场杀敌,但在这朝堂之上,必然也要为我大梁尽一份心力。娘娘放心,此事苏某自有把握。”梅长苏先安抚了她一句,然后看向莅阳长公主,“二位既然将苏某带至此处,有话便请吩咐吧。”

    闻言,一直在捧着茶杯沉默的莅阳长公主抬头看了他一眼。若论苏哲,此人本是平民,即便现在有了平陵侯府大公子的身份,但到底是过继的孩子,即便是过继到了言阙亡妻的名下算是嫡子,与皇妹之间的位阶也是相差如云泥的,这“吩咐”二字却也不是谦辞,可是罩在此人身人的诸多光环又颇耀人眼目,令人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定位他的身份。

    执掌天下第一大帮,是京都排名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们尊敬的好友,一入京就被言阙从宁国侯府接回去第二天就成了言侯的爱子,手下有个足以与大梁第一高手比拼的护卫,太子与誉王双双正在拼命延揽,又深得霓凰郡主青睐、两人关系暧昧不明,有朝廷客卿之尊,最近又有风声传出将与靖王订婚……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就算是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莅阳长公主也不可能将他视为一个普通的平民。

    但也正是因为知道他决不是一个普通人,知道他一定有着常人无法估算的实力,深居简出的长公主殿下才会同意静嫔的想法,假借太皇太后召见之名,在深宫大内将他独自诓来这小小的芷萝院。

    “无论是什么样的话,既然已经来了,总归是要说的,请二位不必再多犹疑,”梅长苏视线轻扫间已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下已经了然是何事,当下缓缓道,“殿下与娘娘吩咐的事如在苏哲的能力范围内,自当领命,如是苏哲无能为力的事,也不会多加口舌,对外宣扬,请二位放心。”

    莅阳长公主目光微凝,与静嫔对视一眼,二人似是都已暗下决心。静嫔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抬起头来直视着梅长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苏先生,请您救救霓凰。”

    听到这样一个请求,梅长苏脸上微露惊讶:“娘娘此言何意?”

    “听说霓凰对先生极为看重,想来你们之间也是有情义的,”莅阳长公主开口,挥手止住仿佛想要澄清此言的梅长苏,示意他听自己说完,“霓凰虽然聪明,但终究常在藩领,不明白这京城的水有多深多浑。她自恃云南藩位贵重,自己又是高手中的高手,对这次选婿持有游戏心态,总觉得一切都会控制在她的掌握之中,未免大意了一些。”

    “听殿下此意,莫非有人还敢设计郡主不成?”梅长苏缓缓问。

    “这京城中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有什么不敢做的?”莅阳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微露痛苦之色,“霓凰一个人就代表了云南王府的全部立场,代表了南境十万铁骑的军力,这个分量,难道不值得有人冒险施计么?”

    梅长苏双眉轻挑,慢慢点了点头。霓凰郡主的分量,他当然是再三掂量过,也再清楚不过的,所以才会一直想找到如何让她彻底支持靖王的方法,其他人当然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不过……依霓凰郡主目前的实力和她刚毅的性格,谁敢轻攫其锋?

    大概还是一样的手段、一样的谋划吧……

    “我明白苏先生在想什么,”察言观色当然不是江左独有的秘技,从小生活在云诡风谲中的长公主也会,她眼波轻动间,唇边已勾起一丝清冷的笑容,“作为一个天枢,霓凰确实也很强,强到似乎没必要去保护她……可是苏先生你不明白……”

    “太尉公子司马雷,和忠肃侯家的廖廷杰……”

    “这个时候,霓凰本人的心意,早已不在他们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宫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不择手段……”

    “宫里有一种酒,名唤‘情丝绕’,只饮一杯,便有致幻催情之效。饮用之人,会将身边的那个人,误认做是自己心里最思念恋慕的那个人,从而被药力催动,主动上前求欢……”

    “他是……南楚送来大梁的……一个质子……”她目光悠悠,似乎穿透了茫茫时光,落在那遥远的一点上。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已渐渐变了,那种凄楚悲洌之情,就连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她所说的就是自己内心最刻骨的感受。

    静嫔忙轻拍她的手背安慰,梅长苏则垂头沉默,不去看她,等待她自己恢复平静。

    “……若有人想对她使出这般卑鄙手段,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阻止。还望先生助我。”

    梅长苏目光闪动,顿了顿,终究还是问道:“公主殿下是怎么……查知这件阴谋的呢?”

    “是我与惠妃从太后祠堂处点灯敬祷出来时,在一位老嬷嬷的房外避雨时听到的。”静嫔这时才插言说道,“我们不知是谁派那位珍姑娘去寻这情丝绕,只是看现在京中形势,谁人会想用此酒获利,略一推测便知,这酒将会用在谁身上……因此,我才斗胆请长公主相助。”

    “娘娘智慧勇义,令人感佩,”梅长苏一面点着头,一面问出下一个问题,“但以长公主殿下的身份,阻止此事应有多种方法,为何会单单挑中苏某?”

    莅阳长公主自嘲地一笑,冷冷道:“有多种方法么?未见得吧。事情还未办,我去质问主谋者吗?他们不会认的。去禀报皇帝陛下?空口无凭没有证据。自己进宫去拦,谁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这个长公主的身份,到这种时候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思来想去,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倒真的是无人可求,无法可想,她又素来为人冷漠,虽然心中暗暗欣赏霓凰,却也是从未深交过,霓凰未必会信她。更主要的是,只要莅阳长公主一进宫,必会有位娘娘陪随左右,根本是没有机会跟郡主单独细谈的。如此一思量,令人悲哀感叹……

    梅长苏微微颔首,凝目看向莅阳长公主,语有深意地道:“就凭在下与长公主并无深交,就能得如此信任,也实是荣幸之志。”

    莅阳长公主兰心蕙质,如何听不明白,淡淡一笑道:“突然来访,是有些冒昧。不过一来确无他人可以求助,二来深知先生与霓凰交好,三来嘛,景睿总是在我面前没口子夸你。这孩子心地纯良,他所喜欢尊敬的人想必不会是凡俗中人。不过来之前我也考虑过,这样一来说不定会连累先生得罪权贵,所以就算你不答应我的托付,那也是情理之中的。请先生慎思吧。”

    长公主说完这番话,便低下了头,静静地喝茶。梅长苏凝望着她满头乌云间交杂的几络不明显的白发,突然心中微酸,油然而生缕缕恍惚之感。

    “小苏,你不是跟霓凰郡主关系交好么?何况明日就要见她。请你,到时将此消息通知她,让她与宫中娘娘们打交道时小心些,应该就可保平安了。你会帮霓凰的,对吗?”见他不说话,静嫔一开始也还沉得住气,时间一长,还是忍不住有些焦急地问了出来。

    “自然是要尽心竭力的,”梅长苏说,“两位的话,苏某敢不遵从?不过,娘娘,苏某尚有一言,趁此时无人要提醒于您。”

    “你说便是。”静嫔柔和慈爱地看着他,语气平稳,让莅阳长公主不由抬头看向两人,但已得他此诺,莅阳长公主也不会再多说。

    “其一,娘娘在宫中力量实在太过薄弱,所以请您不要试图帮助我们做什么。有些事,您看在眼里即可,不要去查,更不要去问,我在宫里大约还可以启动些力量,过一阵子,会想办法调到您身边来保护您,请您与靖王殿下放心。”

    “……小苏……”静嫔没料到他开口是这件事,不由得有些哽咽难言,“你也不必担心我,我在这宫里十多年,一切都很好。”

    “是,因而此次郡主之事,也只有娘娘能安排妥当,至少,”他环顾这个清幽雅致的地方,“还能给我们一个舒服放心说话的地方。其二,便是请娘娘明日在苏某与百里奇之事了后,传召靖王殿下与苏某来此处叙话。”

    “明日?这……”静嫔不由看了一眼莅阳长公主,只见她也在关注着梅长苏。

    “并无不妥。”梅长苏淡淡一笑,“若我所料不错,明日赐婚的旨意便可下来,苏某随靖王殿下去往何方,那都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是您这里呢?”

    “这样说,景睿与我所说赐婚之事,是确有其事了?”莅阳长公主静静问道。

    “是,是言叔叔向陛下请的旨,应当是豫津嘴快告诉了景睿。”梅长苏笑了笑,不愿、不甘、委屈、羞涩、期待……没有任何其他不该有、或是别人认为他该有的情绪。

    “既然你说如此,那就一定没错了。”静嫔因想到明日可以见到这两个孩子,不由欢喜道,“我明日就在这里等着。不知小苏,你那位护卫可是能来?”

    她这一句问得小心翼翼,并无不妥,但眼里的期盼还是流露了出来。

    “飞流并未奉召,明日进宫恐于礼不合。往后苏某来拜会娘娘时自然会带他一起。”理解静嫔想要亲近飞流的心思,梅长苏想也不想便许了诺。

    “好好,我知道明天该怎么做。”静嫔有些失望,但想到来日方长,便连连点头。

    “其三,娘娘,还有长公主身边的人,都还需多留意些才好。”梅长苏语气里的郑重让两位妇人都定下神来听他说。

    “静嫔娘娘身边有一个小新,长公主身边虽不知是谁,但也是有些资历的老人了……滑族余孽,有异动之心,不可不防。”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了两人心上,让刚从霓凰郡主之事中缓下一口气来的二位贵妇齐齐感到背脊发凉。

    “即便如此确认,苏某仍请二位不要有所动作……在时机到达之前,只需仔细防备便可,时机未到之前她们不会对二位做什么,等时候到了,苏某自会提前将他们拔除,还请殿下与娘娘信我。”梅长苏拜倒恳求。

    将他的至亲之人置于这样的威胁之下,他自然也难以安心,但既然上一世没有动作便可相安无事,他更愿如此设下计中计,诱使对方出手……他自会护得自己的亲人们周全。

 

    因为这天从宫里回府后又处理了一些江左盟的事务,夜里睡得有些晚,梅长苏早上有些昏沉沉的,一味睡着不醒,飞流守在门口不肯让人进来叫他,大家眼看着连进宫面圣都快迟到了,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言豫津想了个办法,隔着院墙大叫“苏兄起床了!”惹得飞流大怒,追着要去捉他,他一逃,萧景睿趁机就朝屋里钻,谁知飞流眼敏脚快,瞬间又闪了回来挡在门前,可是另一边言豫津又不怕死地嗷嗷嘶叫起来,气得这位阴冷少年朝着萧景睿一阵拳脚相加,萧大公子委屈地边招架边说:“为什么打我……又不是我在叫……”

    谢弼也跟来了,躲得远远地分析道:“飞流是想把你打晕了再去追豫津……”

    言豫津打了个寒战,一面高声呼喊“苏兄”,一面鼓励好友“再多撑一会儿!”

    一时之间,言府里外乱成一团人仰马翻,里面就算是一只睡佛也不得不被闹醒过来了。

    开门吩咐飞流放人之后,仆人们也快速地端进了热水和早餐。言豫津一进门就想说话,被萧景睿强行拦住,只等到梅长苏喝完粥放下碗筷,他才一挥手,表示放行。

    “苏兄,今天一早宫里传旨,说是文试推到明天了。”言豫津急不可耐地通报消息。

    “哦?为什么?”梅长苏淡笑着问。

    “因为你今天要收拾百里奇啊!”言豫津潇洒地打开扇子,刚摇了摇,却看见萧景睿瞪了自己一眼,愣了愣才发现是因为扇起的冷风让梅长苏躲了一下,急忙将扇面收起,但仍是帅气地一下一下击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要收拾百里奇的人是他呢。

    谢弼看言大公子忙着耍酷,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急忙接过话茬儿,解释道:“是这样的,誉王殿下上表,说即使苏兄今日以稚子击败百里奇,他的候选人资格仍然不会变,照样要参加文试。但一旦战败,必然会大大扰乱他的心情,未免有些不公。反正选婿之事也不急这一天两天,何不将文试推迟一日,也免得北燕人寻着借口,说三道四的。”

    “这个主意周全,圣上准了?”

    “准了。”

    “哦。”梅长苏点点头,“承蒙相告。时辰不早,我要起身了,先跟各位告辞。”

    “告辞什么?”萧景睿怔怔地将他的外氅递过去,“我们可以一起走啊。”

    梅长苏瞧了几人一眼,眼中带了一丝戏谑:“你们去哪里?”

    “去看你如何击败百里奇啊!”

    梅长苏忍不住一笑,道:“武英殿是朝殿,不是你们经常去逛的清乐坊。你们上次去是因为圣上召见;原计划准备今天跟我一起走是因为赛后有文试;现在文试取消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擅入武英殿?就算你们是显贵公子,起码也该先请旨准入吧?”

    “啊——”言豫津惨叫一声跳了起来,“忘了这个了!白浪费那么久的时间,我要先去递折请见啦,这个热闹我死也要看!”

    谢弼倒无所谓,他本来就没想着要去,可萧景睿有些着忙,慌慌张张站起来要跟着好友朝外走,又凝住脚步回头看看梅长苏,两头都着紧的样子。

    “别为难了,”梅长苏笑着推他一把,“府里管家会帮我安排车马的,你快去请旨吧,难道你不想看这个热闹?”

    萧景睿展颜一笑,“嗯!”了一声就朝外跑去,谢弼耸耸肩瞧着他的背影,叹道:“跟豫津越来越象了,他以前没那么爱看热闹啊……”

    对于不谙武技的谢弼,梅长苏也不想跟他解说这场比武引人好奇之处到底在哪里,自顾自地系好雪色披风,低低叮嘱了飞流一番话,便带了三个早已等候在旁的孩子向院外走去。

    侯府的车马与护卫早已停在门外,谢弼左看看右看看,玩笑道:“霓凰郡主今天没派马车来呢,苏兄,有些失望吧?”

    梅长苏一笑未答,垂下车帘,马夫一甩马鞭,脆响悠悠,直向宫城方向而去。

    今天聚集在武英殿的人,比上次少了好些。除了百里奇外的其余九个候选人都还没看见影子,大渝使团也只来了正副二使。虽然靖王因为庭生之故早早来到,可太子和誉王却踪影全无,据说是一早进了宫,大概是会陪着圣驾一起到来。穆王府两姐弟也姗姗来迟,因此当梅长苏带着三个孩子站在殿上时,除了靖王遥遥点头外,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过来说话,比起前几天的热闹真是大相径庭。

    不过梅长苏却喜欢这样的安静氛围。他把三个小学徒领到了大殿一角,挨个儿握着他们的手,柔声笑着鼓励安慰,没多久,那些骨碌乱转满含惊惧的眼神便安定了下来,一个个认真的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努力,抓住机会摆脱掉罪奴的身份。

    “路原,你是你们三个中最大的,待会要照顾好弟弟们,知道了吗?”

    “先生放心!”三个孩子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让梅长苏安心不少。

    大约半刻钟后,霓凰郡主与穆青一起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梅长苏微笑相迎,一面暗暗感慨这两姐弟与京城贵族们故作慵懒的优雅姿态相差很远,也只有靖王军旅风霜多年,还带着些相同的气质。

    “看苏先生的表情,似乎是胸有成竹了?”先说话的是穆青,他大踏步走近,微弯下身子问那三个孩子,“跟我说,苏先生都教你们什么了?”

    梅长苏觉得让孩子们先熟悉一下这些殿上人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好,当下也不管他,以目示意霓凰郡主向旁边走了几步。

    “怎么?有悄悄话跟我说?”南境女帅玩笑道。

    “有人托我警告你,”梅长苏低声道,“现在看来似乎娶你无望,所以宫里有人想用些手腕逼你就范,你要小心那些娘娘们……如果单独请你饮宴,能不去就不去吧……”

    “逼我就范?”短暂的惊讶之后,霓凰郡主傲然一笑,“他们想怎么逼?”

    梅长苏有些不好细说,只含含糊糊道:“后宫的手段你不要小瞧了,入口的东西要当心,你惯常不爱带侍女,这个习惯很不好……”

    霓凰郡主闻言面上神色一僵,正要再说,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言豫津拖着萧景睿冲了进来,呵呵笑着道:“赶上了赶上了,苏兄,还没开始吧?”

    穆青满脸不高兴地从中拦住,拧着眉道:“还没开始,苏先生跟我姐姐说话呢,你俩别打扰他们!”

    被他这样强力维护,反而连霓凰郡主也不好再跟梅长苏悄悄私语了。毕竟是未婚的王家女和坤珍,又都在择婿之前,太过于有违礼教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尴尬的局面一瞬即过,因为圣驾已在此时宣临。

    与大家猜测的一样,太子与誉王一左一右扶着老皇帝出现,景宁公主随后,蒙挚护驾。等天子居中落座后,两皇子与景宁方一起下了玉阶,率众人同行国礼,降谕平身后才分别入席。

    “苏卿,”梁帝安然微笑道,“你的成果如何?”

    “略有成效,请陛下少顷细看。”梅长苏招手将三个孩子叫出,排成一排跪伏于地。

    梁帝看看那小小的三个身影,再看看一旁肌肉虬结的百里奇,心里终归有些没底,不禁又回头看了看蒙挚。

    “陛下,这就开始么?”蒙挚趁机躬身请旨。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梁帝掩起眼中一丝忧色,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领旨起身,一人执了一把剑,成品字站位,表情都极是坚定,那种凝肃之感与两天前的畏缩之态判若云泥,先就让旁观者心神为之一振。

    百里奇空手下场,目光极为不屑地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对手,随便摆了一个起势。

    “开始!”蒙挚一起令下,场中突然卷起一场微风,三个孩子陀螺般地一转,步法如穿花般交错,原本清晰的身影顿时有了模糊重影,武功稍差的人立觉眼前一花。

    大渝国的金雕柴明立即有了兴致,坐直了身子正要定晴细看,突然感觉到有股浓浓的杀气自旁侧袭来,心中一凛,不由凝神回看过去,只见大梁第一高手,金陵王都禁军大统领蒙挚大人,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眸中的雄雄怒火,就仿若两人之间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令柴明不禁打了个寒战,一面稳住心神,一面细想自己何处得罪了他。

    霓凰郡主也是一见那飘忽的身影便被吸引住了,正倾身向前细细观摩时,身旁突然传来梅长苏的一声惊呼“哎呀”,不禁一闪神,转头看去,却见他弄翻了桌上的茶碗,正手忙脚乱地侧身让开从桌沿上滴下的茶水,那笨笨的样子与平日的从容优雅完全两样,引得郡主抿嘴一笑。

    就在两大高手同时分神之际,场上响起压抑的几声闷哼,接着扑通一声,三个孩子收剑后跃,光影消失,众人再看时,百里奇已半跪于地,用手臂支撑着身子,满面的愤怒不甘。

    “赢了!”

    “赢了!”

    言豫津与景宁公主同时欢呼。梁帝虽帝王风范,此时也露出微笑。

    正凝住心神对抗蒙挚怒意的柴明突觉全身一松,刚刚还一副势不两立模样的蒙大统领刷地变了脸,竟朝他露出一个真诚友好的笑容,那一瞬间他简直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百里勇士,你怎么样?”北燕正使又怒又急地抢出。

    “戚使臣大人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伤害客人的。”梅长苏一面笑着道,一面向三个孩子示意,“还不快谢陛下隆恩。”

    小小三剑客立即叩下头去,梁帝龙心大悦,道:“你们立了功,朕不食言,除去罪奴身份,可由有司安置,也可投靠亲友。”

    景宁公主欢喜之至,立即道:“父皇真是仁德。”

    梁帝看了小女儿一眼,突发奇想:“景宁,你真的这么喜欢这些孩子?既然他们有这般剑阵功夫,不妨净了身到你那里去侍候,于你则比一般侍卫强些,于他们则衣食无忧,也算有个安乐窝了……”

    此言一出,梅长苏与靖王双双失色,尤其是靖王,几乎立时便要跳起来,被梅长苏强力用眼神止住。

    “陛下此言不妥,”这时直接出言反对的人竟是萧景睿,他起身行礼,朗声道,“陛下下旨开恩放他们出掖幽庭,便是许他们将来自由自在。金口已开,怎可收回?何况他们不谙内宫规矩,收之无益。侍候公主又不能随身携带兵器,这剑阵也根本无用。景睿觉得,就是景宁公主自己,也未必会想要他们净身入内宫的。”

    景宁公主忙道:“是啊是啊,宁儿宫中有的是小太监,要他们来做什么?父皇另赏宁儿想要的东西吧。”

    梁帝向来十分爱护萧景睿,对他的直言也不生气,摆手命他坐下,便将此事略过不提。梅长苏已薄薄地出了一身冷汗。

    “苏先生调教有方,当居首功,待郡主文试结束,朕再另行封赏。”梁帝此时心情大好,竟亲手斟了一杯酒,却令人送到了萧景琰的席上,“景琰,你且代朕敬先生一杯,以贺此战。”

    靖王微微一愣,看了梅长苏一眼,遵旨行礼,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梅长苏见状也忙起身向前,却似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谢梁帝还是先接下这杯酒。

    梁帝看他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捋了捋颌下胡须,说道:

    “你父亲言阙跟朕提过,他好不容易将你寻回家中,宝贝得不得了,怜你多年孤苦,无论如何也要叫朕给你寻一个王家子,许你一世富贵平安。朕也被他磨得烦了,左右挑了挑,看景琰就很好,正好今日你们都在此,不如撞日,朕便赐婚于你二人,也算是喜事一桩。”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有些人如太子,闻言是准备好了要看笑话的,他自然知道这个七弟对婚事的那点心思,对此也很是不屑;有些人如誉王,则是带了一抹兴奋得意之色,因为赐婚之事一成,言家和靖王就彻底绑在了一起为他所用,朝中军中又是前进了一大步;还有些人如穆家姐弟和景宁公主,甚至包括已经知情的言豫津、萧景睿等人确是真正的惊讶茫然,如何也想不到皇帝会在这样一个场合下旨赐婚。

    “儿臣谢父皇隆恩。”在一片暗流涌动的寂静里,靖王萧景琰手捧酒杯跪下谢恩的声音格外洪亮,也格外震动人心。

    “臣谢陛下隆恩。”梅长苏也跪下附言。

    “都起来吧,景琰,苏先生依旧是朝廷的客卿,你要好好礼遇。快,代朕给苏先生敬酒。”梁帝催促道。他此时笑得慈祥和睦,似乎真是一个关心小辈幸福的长者。

    “苏先生,请。”萧景琰平推酒杯,躬身行礼时也让它维持在了齐额的高度。

    梅长苏也起身面向他,将手抱揖,举至齐眉高度,随即躬身至矩角,接过靖王手里的酒杯,在萧景琰直起身后才复又缓缓回归经立之姿,手举着杯,仍先抬至齐眉才回复至胸前,缓缓放下。

    一个最为郑重的大揖礼之后,这位麒麟才子,江左梅郎,直视着他未来的夫婿、主君,徐徐展颜一笑,如春风拂面。萧景琰正因这笑容愣怔时,就听他柔声说道:

    “靖王殿下,余生请多指教。”

    说罢,他抬手翻腕,将杯中御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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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澜的碎碎念(七):

古代日常礼仪(一):

1.站立姿势:

①经立:正身、平视,两手相合(男士左手压右手,女士右手压左手),掩在袖子里,放在丹田和胸口之间,离胸口有一定的距离。用于日常站立。

②肃立:在经立的基础上,腰身微微弓曲,低头示敬。在尊长面前、重大场合使用。

2.行礼

①士相见礼:直立,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同时上身鞠躬三十度。用于正规场合,多对朋友和平辈。

②大揖礼:左手压右手(女子右手压左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四十五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正规场合,对长辈和答谢宾客。

↑所以说,琅琊榜TV剧里的礼仪,在士相见礼和大揖礼上,还是很到位的哟ヾ(o◕∀◕)ノヾ

还有几种礼仪,平时我们用的比较多的,以后有机会再念吧。

———————————我是废话可不看的分割线——————————

噫吁嚱,昨日粗心的凌澜在从工作室回学校的路上,把用得最久的那个拉绳米色蓝封荷包丢了,身份证、学生证、银行卡、信用卡,还有各种会员卡,都在里面……

跑了各种挂失,微博上也有几个广播电台之类的官V给江湖救急转发寻物,但应该是丢在公交车上,再也回不来了……

我入学时那款学生证可以已经绝版了的啊,里面还盖了去世园会参观的小印章……

没有身份证和学生证,春运买票,回家,就……

没有银行卡,现在连江湖救急想给我打钱,我都没法收……

……QAQQQQQQQQQQQQQ

学校网络整治,马上就要停网了。明天要交的实验,代码还没调试完……

……都这样了,我还在坚持不懈地发糖。

被自己感动了。

P.S.发现某几个tag的纯洁度越来越让人绝望了……

P.P.S.某群之前两天的匿名是琅琊榜,嗯……附几个小图大家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