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短篇】【龙族×云荒crossover】碧落鲛珠（下）
PO鲛人楚师兄一张，图来自 三千 @碎纸堆 就是要艾特，顺便，我不叫澜酱，我叫凌澜……
第四颗珠
叶城是云荒的不夜城，即使是一个码头边的小茶馆也灯火通明。二楼的包间雅座里，楚子航的思维还有些微的恍惚。
面前是一个人类男子，一眼望去其貌不扬，但仔细看后会发现他五官精致秀气，看起来十分容易亲近，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看人时会有一丝不自觉的威严渗出，带着常年身为上位者的地位熏陶之下隐藏不了的气势。
“李嘉图·卡洛蒙，是我真正的名字，我是卡洛蒙家族当代的家主……不过路明非也是我的另一个身份。”年轻人首先开始了正式的自我介绍，筷子蘸着茶水一笔一划之后楚子航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该怎么写。“我的父母都是盗宝者，但我父亲跟白族和中州慕容氏都有些渊源，从我爷爷起在铜宫外的其他地方我们就姓路，路山彦、路麟城，一直到我……所以路明非也可以说是我的真名。”
“你这些年……一直没有来。你过得好不好、我是说，你有没有找到你父亲？”少年抿紧了唇，楚子航长时间的沉默让他的表情出现了显而易见的紧张，这在一向沉稳的卡洛蒙家少主身上十分罕见。
“没找到。……我挺好。”楚子航言简意赅地回复。他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震惊？一直都有，但徘徊在震惊之上的是另一种无所谓，仿佛这个人类的性别其实不是什么问题；喜悦？是有的，但只是一部分，毕竟他本来不打算见路明非，可看到这个已经成长为少年的人类，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心里有种隐秘的骄傲和得意；失落？也是有的，毕竟得知了相处过三个月、心心念念了十二年的女孩其实是个男人——不过他又能怪谁呢？明明没有跟路明非确认过。
“……楚子航。”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坐在鲛人对面的路明非突然开了口，吐出第一个字时有着明显的不自然，但后面两个字就仿佛被念过无数遍一样，即使失了气势也自然而然地随着那个姓氏带出了口。那是他的名字。
楚子航抬起头，询问地看向他，深蓝色的长发随着这一个动作拂过他的脸，让路明非的呼吸短暂地一滞。
“明天观潮之后，跟我去铜宫住一段时间，可以吗？”眼睛看向外面的黑夜，路明非语气平缓冷静地提出邀请。他其实是很紧张的，但号令所有盗宝者多年，养气的经历还是让他控制住了自己。
“好。”本不打算出面见他、见了之后本想尽快离去的楚子航，在还没有想清楚之前就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他。
铜宫的少主李嘉图·卡洛蒙这次从叶城观潮回来时，带回了一个男性鲛人。
乌兰沙海的风都是干燥粗糙的，鲛人的皮肤在这种环境下不到一天就会干裂出血，哪怕楚子航用幻术控制了也没太大用，路明非一开始没注意，晚饭休息时才懊悔不迭地发现，连忙从赤驼背上翻翻找找，最后扔给楚子航一个闭合的海贝。
“这是什么？”楚子航打开贝壳，看到的是装满了的油脂。
“冰族人的东西，沧流帝国征天军团专门对付肌肤开裂的药物。”路明非献宝般地笑着，“我十岁的时候为了子航赢回来的。”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既为了“子航”这个自然之极的称呼被叫出来时心脏的收缩，又为了这些年有人时时刻刻想着他、为他住到乌兰沙海的种种细节提前做打算的感动。
“你从冰族赢来的？”冰族的特征非常好认：白皮肤，纯金色头发，蓝眼睛，比砂之国人更深邃的五官，漂流在西海之上、迷墙之外。他蹙眉，十岁的空桑孩子，居然为给他赢一小盒药膏去闯那么危险的地方。
“是啊，认识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冰族朋友，还是十巫家族之一的呢！”路明非兴高采烈地描述，“要不是他告诉我十巫墓葬的分布和法术机关，我们那次下洞可是要折掉更多勇士，还不一定能找到真正的陪葬坑和墓室呢……上次见面他还把未婚妻介绍给了我，大概很快就要成亲了。”
“他叫什么名字？”楚子航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
“恺撒，恺撒·加图索，巫罗家的下代继承人。”路明非回答，看到楚子航的表情后有些惊讶地问，“子航认识他？”
“嗯……一起比过剑术。”楚子航承认，“我跟他关系不是很好。”
“没关系呀，这种药我随时都能找他要，你不用担心的，他们那里还挺多的，都是给鲛……”路明非一顿，吞下了剩下的话。
都是给鲛人傀儡用的，楚子航肯定明白这一点，这样一想，他因此和征天军团出身的恺撒“关系不是很好”，就再正常不过了。
就这样一行人停停走走，解决了路上的大小问题，交换着十二年来的经历见闻，他们回到了铜宫。
一开始那些人都以为楚子航是某个王陵底下带出来的陪葬奴隶，后来又以为是路明非在叶城买下的禁脔，再后来还有人把楚子航当做侍从的……在路明非和楚子航各自杀了几个人后，他们才终于认清了，那个美得让天地失色的鲛人真的只是少主多年的朋友罢了，没有任何其他身份。
……大概明非是这样相信着的吧，楚子航默默地想，那就做他一辈子的朋友好了。
“……子航，子航？怎么又走神啦？”路明非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隔着水和空气显得有些不一样，但三年来每天这样与他说话，已经习惯了这种声调。
楚子航微微抬头，从路明非给他修的大“浴池”的水面下探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到池边的路明非，没有阻止他三年不变的好奇摸自己尾巴的行为，自己把玩着手下的紫叶兰。这是一种有着紫色条状叶的植物，多分布于海底，不过陆地也可种植，只是长于海中的紫叶兰，其花颜色鲜红，长于陆地的则型小而色淡，常常被从前的鲛人奴隶用来自况身世，为空桑人所不喜。
“你刚才说了什么？”鲛人甩了甩头发，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下来，落到锁骨上，整个场景透着一种说不出得诱惑，路明非看得有些愣怔。
“啊……他们说小时候被哥哥们下过毒药，导致我的身体不够健康，现在才21岁就要每天吃许多药，而且每次下洞都有可能回不来……所以他们要我成亲，早早给卡洛蒙生下世子。”人类青年的声音顿了一会才闷闷传来。
楚子航微微迟疑了一下，“你不愿意吗？”
对他来说这不算是个太好的消息，但他也不是一直待在这个大水池里的，知道西荒上的盗宝者们对于他们年少有为的少主有多大的期待，也知道他们对他整天和一个鲛人混在一起这件事私下有多少议论。“少主被那个鲛人迷住了，就像两百年前的‘堕天’一样。”他们很多人这样说。
一百年前陨落的海皇苏摩就有着不属于这个人间的光芒，那是可以带来倾国之祸的不详容颜。
七千年前，海皇纯煌以龙牙制成辟天神剑，交给了星尊大帝，结束了乱世，奠定了万古基业，同时也导致了冰族与海国的覆灭，西方的陆地上血流成河，南方的大海被染成红色；同样是七千年前，为了海国，白薇皇后与星尊帝拔剑相向、战死在苍梧之渊；两百年前，为了海皇苏摩，空桑梦华王朝最后一位太子妃背弃了帝王之血，从伽蓝白塔的塔顶纵身一跃、在沉睡中任凭空桑覆灭，百年前海皇觉醒，蛟龙腾出苍梧之渊……
空桑大陆上的每一次动荡，都与鲛人有关，卡洛蒙家族也许不该留下这个鲛人。
但是这个鲛人带他们见识了云浮海市，碧海蓝天，风往北吹，木兰舟发；这个鲛人来自仅次于海皇的、掌握火之力量的哀塔一族；这个鲛人本身的剑技即可比肩空桑剑圣，更不要提他还会幻术……碧海蓝天，幽冥水底，龙和鲛人，巨大的宫殿和无数的宝藏……每一样都牵动着盗宝者的心，让他们不敢随意对这个鲛人下手。
“我不愿意的。”路明非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小时候哥哥们对我都还挺好，但后来我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就都变了……我不想这么早就成亲。”
按照西方砂之国的习俗，兄长们成年后便要分家独立，只留下幼子守着祖业，所以路明非一直觉得他最好只有一个孩子，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骨肉相残。
楚子航抿了抿唇，压下自己心里对这句话可称之为“愉悦”的反应。
“……子航。”路明非低声唤道。
“我在。”楚子航抬头询问地看向他。他对于周围的人和事都很少有什么反应，只有路明非才能让他做出些情绪化的表情和动作。
“你是变成男子了吧？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还记得六岁那年落珠港上的分别，他的一头蓝发在风中飞扬，少年的模样有着超越性别之上的美。
流落在云荒的十二年里，他找到了自己爱的人吧？所以才做完了一生一次的最重大的选择，出落成了如此俊美的男子，宛如从上古神话中走出来——游出来。但是一起在乌兰沙海生活了三年，路明非没有听他提起过那个女子哪怕一次。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楚子航试图避开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总在念叨我要我成亲啊，就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子航这么冷的人喜欢上。我一直觉得霍图部的夏弥就挺好的，她也那么喜欢你，但看你从来也不多理会她……看起来让子航化生的女孩子比夏弥还好哦？”路明非的眼神放得有些远，几乎只是在自说自话了。“如果我是女孩子就好了，这样就不用烦恼选择妻子的问题了，直接嫁给子航就好了呀……唉，反正子航还能活好几千年，生命比我长得多，但愿下一世我能转生在你们鲛人里吧，也许会为你而选择成为女子呢。”
楚子航闻言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路明非，看见后者笑得眯眯眼，继续说着，“不过鲛人死后没有轮回的吧，书上说你们的精魂都会回到天上去，化成云和雨回到碧落海的故国去。书上还说，传说中只要看过碧落之海的人，便会在蔚蓝中忘记一切烦恼忧愁……我已经去到过碧落海了呀，怎么还是忘不掉这些烦恼呢？”
“明非，我，”楚子航伸手扣住了路明非的手腕，难得地语无伦次了，“没有女人，我变成男人不是为了别人。”
路明非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鲛人，不太明白这个“别人”是指什么。
“是因为……是因为你，那时候我把你当做了女孩子，所以……”楚子航耳后的鳃因为情绪激烈而翕张着，握着路明非的手也非常用力，就像生怕他跑掉一样，“不是因为别人，我变成男人是因为你。”
说完这段话后，一直习惯了沉稳淡然的鲛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说出了什么，然后——银蓝色的尾巴倏然一摆，急速地退开了十数丈，钻进了水底，躲了起来。
路明非瞪着楚子航消失的水面，过了许久，才轻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就看到某一处水面泛起了涟漪。只是半天也没有什么东西浮上来。
他突然就笑了。原来患得患失、害怕听见答案的，不只有他一个人。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天大的、却可以小到不去计较的误会。
“子航，”他对着空茫茫的水面说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也没打算跟别人成亲。”
隔着让鲛人感觉安全的水体，人类的声音有些失真，楚子航听到那个最熟悉不过的声音说：“这十五年，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我想，你对我来说的意义已经非常重大。”
“兄长、朋友或是知己，这样的称呼所能带来的感情都是你给我的……但也都不准确。我觉得，我对你的看法，应该和你对我的是一样的。”
卡洛蒙家的少主红了脸，深吸了口气，回应着承认道，“我也喜欢你。”
第五颗珠
《魂归》是人类的舞，《潮汐》是鲛人的歌，据说是当年海皇纯煌在少年时为送别白薇皇后而作。乌兰沙海上的铜宫里，所有的乐师和舞姬都会这舞曲。
路明非轻轻将手放在楚子航胸膛正中。
也许是造物者为了寻求身体的平衡，由于生活在水中，鲛人的心脏是居中的，色做深蓝，膜瓣上有鳃状的丝，左右心室也等大，作为盗宝者之王，路明非曾在九嶷空桑某个王陵下剖开过一个女萝的紫车河，非常清楚那颗正在跃动的心脏应该是什么样子。但现在，所有知识与经验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只有掌心传来的鼓动，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哀塔女祭一族嫡系的鲛人青年，血液中蕴含了火的力量，据碧落海传回的消息，楚子航在族内的代号是“君焰”，他的心跳和呼吸，也是不同于普通鲛人的温热。
他们刚刚按照海国的仪式结为了夫……夫，不能为外人道的结合、不能被祝福的感情、不对等的时间……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在一起。路明非的耳朵里全是楚子航的心跳声，他的脑子有些晕晕沉沉的，还不适应与楚子航的气息靠得太近，或者说还没能从刚才的吻里缓过来。
“明非，叶城观潮只剩两个月了。”耳边传来鲛人清冷磁性的声音。
“嗯，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联系到了叔叔婶婶后……我们就出发。”路明非在亲吻的间隙里迷迷糊糊地说，声音被楚子航的动作逼出细小颤抖。
“为什么找你叔叔婶婶？他们不是铜宫的人吧。”云歇雨住之后，楚子航才再度提起这个话题。
“……我打算让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那个叫路鸣泽的孩子，你见过的……让他来继承铜宫。”路明非的上下眼皮已经在叫嚣着阖在一起，声音软软糯糯，没有了平时作为卡洛蒙少主的干练冷静。
“你不打算回来了？”被这句话里透出的信息惊到，楚子航用了一些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无论他如何震惊，环着路明非的手臂都没有移动一下。
“我要跟你走。”路明非含糊地回答，在楚子航胸口蹭了蹭，“卡洛蒙的大家都很好，路鸣泽是我弟弟，比我厉害多了，他们不会说什么……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想多休养一下，也想走走看看这云荒，跟你一起……你还有八百多年，我不想让你想起我的时候只记起这个全是镜子的冷冰冰的铜宫，我要跟你踏遍这个云荒，然后我们就回碧落海去……”
突然，路明非感到脸上一凉，连忙睁眼看去，却几乎呆怔。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坠泪为珠”，从楚子航的眼角滑落。那是泪滴形的珠子，发出柔和的光芒，落在脸上的时候犹自有些微的柔软，溅到手上却随即变得冷而硬。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楚子航动了动，收紧手臂抱住怀里的人。
“好，嘶……”被楚子航的动作扯动的某个隐秘的伤口一痛，路明非表情有点微妙的扭曲，“当然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明非，我爱你。”
“嗯哼，我也爱你，子航。”
【珠串成】
——————————————————————————————
其实之前的小明非就是他本来的性格，后面的是成为学生会主席后（龙四设定）的性格了， 没有太……OOC吧QAQ。
没展开太多，留白的地方请自行脑补吧……毕竟是说好的短篇。短篇。短。【15000+【趴
谢谢阅读。
by凌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