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翊凌澜

租房贝克街的霍格沃茨毕业生兼使用涂抹血液锭剂炼金子弹的荣耀玩家其实是一条文鳐鱼𓆡𓆝𓆟𓆜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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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引路人(17-18)

第十七章 隐形衣与厄里斯魔镜

    尽管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Harry还是按时起了床。

    “圣诞节快乐,Harry。”套上了晨衣,对着镜子打理好自己,他对自己说。喝下一瓶提神剂,他看向床脚边的一小堆包裹。

    拿起最顶上的那个纸包——它外面包着厚厚的牛皮纸,上面龙飞风舞地写着“Hagrid致Harry”。里面还是一只Hagrid自己动手做的、做工很粗糙的笛子。Harry吹了一下——和记忆里一样,声音有点像猫头鹰叫。

    第二个很小的纸包里有一张纸条。“我们收到了你的信,附上给你的圣诞礼物。UncleVernon和Aunt Petunia。”用透明胶带粘在纸条上的是一枚五十便士的硬币。

    “还算友好。”Harry在心里对自己说,并且打算把这五十便士留下。

    那个鼓鼓囊囊的大纸包里是一件厚厚的鲜绿色的Weasley家手编毛衣,还有一大盒自制的乳脂软糖。考虑到他和Ron现在的关系,还能收到这份礼物,让Harry有些惊讶。他还记得Ron的那件总会是暗紫红色的,Fred和George的则都是蓝色毛衣,一件上面总有一个大大的、黄色的“F”,另一件上面总会是一个大大的、黄色的“G”。 而Percy的毛衣上总会有一个“P”。但这些,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尝了一块甜美的乳脂软糖后,Harry拆到了Hermione的一大盒马蹄形巧克力。

    Neville给了他一套能够自动调整大小的魁地奇防护装备。

    再然后是包装精美的银绿色盒子,里面有一对更为精致的银色袖口,显然来自Draco。Lucius和Narcissa则送了他一副镶金边的圆框眼镜——Harry决定永远不戴它。

    而Blaise、Pansy、Crabbe、Goyle等Slytherin的礼物大都是衣服和配饰,看起来大家对他的日常穿着似乎都很有意见啊。

    还剩最后一个纸包,分量很轻,Harry知道里面是什么,他故意把它留到了最后。他把纸包拆开,某种像液体一样的、银灰色的东西簌簌地滑落到他的膝盖上,聚成一堆,闪闪发亮。Harry抚摸上那件银光闪闪的织物,它摸在手里的质感怪怪的,仿佛是用水编织而成。

    属于Ignotus Peverell的、死亡圣器之一的、Potter家代代相传的隐形衣,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翻出了那张纸条从它里面掉出来了老校长熟悉的、细长的、圈圈套圈圈的字体写着几行字:你父亲死前留下这件东西给我。现在应该归还给你。好好使用。衷心祝你圣诞快乐。没有署名。

    他把隐形衣披在肩头,走到镜子前面,发现镜子里的他只有脑袋悬在半空中,身体完全看不见了。他把隐形衣拉到头顶,镜子里的他便完全隐去了。

    他父亲的……它以前曾是他父亲的。Ignotus Peverell传到James Potter那里的死亡圣器之一,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他让织物从他手上流过,比丝还要光滑,比光还要轻盈。好好使用,那张纸条上Dumbledore这么说。 

    看来今晚就要开始夜游了。

 

    习惯性地将隐形衣塞进长袍里面,Harry才终于觉得自己找回了战争中的状态——要知道从上一次六年级Dumbledore告诫过他之后,到Lily入学以前,他再没有让隐形衣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召唤来Willy,毫不意外地得知Snape在办公室的魔药熬制间里待了一整晚,Harry拿起给他的魔药学教授的圣诞礼物,打开了通向Slytherin院长办公室的密道。

    “圣诞快乐,教授。”Harry刚钻出密道出口,就看见了一个面色阴沉蜡黄的Snape正瞪着他。“我来给你送圣诞礼物。”

    “尽管你在所有权上确实拥有Slytherin所有的地盘,我还是希望Potter先生能走地窖正门并敲门,以防我把你当做侵入我私人收藏库的小老鼠——不小心踩死。”

    “但是,但是……我收到了圣诞礼物!而且我想做第一个亲口对你说圣诞快乐的人!”本以为经过昨天会有不同,但还是被蛇王毒液刺激到了,Harry愣了半晌才磕磕巴巴说出理由。习惯简直太可怕了,学生时代被Slytherin阴沉恐怖的院长欺负的经历所带来的恐惧感根深蒂固,简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不然你以为你会收到什么?卷心菜吗?我不相信大名鼎鼎的救世主会缺少圣诞礼物。”Snape接过自己的那份礼物——从包装看起来像是一本书——冷淡地回应,随即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思考了一整夜,他其实不想再给这个孩子艰难的道路添砖加瓦,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习惯,同样,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在听这个孩子说出这番话之后翻起的苦涩情感。他想他明白Harry Potter的意思,那种想和人分享的喜悦,以及对终于有人陪伴的圣诞节的感激……还有不确定的惶恐。Dumbledore是对的,这个男孩有着比Lily、比任何人都耀眼的灵魂。

    但他不配。

    然而这一世一向口齿伶俐的救世主却也跟着沉默了。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收到过在意我的人用心挑选给我的、我想要的礼物了。”

半晌,轻缓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在Snape耳边响起,然后又重新恢复了活泼雀跃。

    “教授,我给你的礼物在这里,是从Slytherin密室里的图书室带出来的,Salazar Slytherin本人的手稿,我觉得你作为现任Slytherin院长是最适合它们的人了!你不会嫌弃吧,因为我暂时想不到更好的……而且你猜怎么样,即使我进了Slytherin,Molly竟然还是给我织了一件Weasley毛衣,是绿色的哦,还有Hermione给了我一大盒马蹄形巧克力,Hagrid自己做了一支笛子给我,Draco送的是袖扣,Lucius和Narcissa……”

    为了掩盖情绪语速飞快的Harry没能说完自己的话,因为一个温暖厚实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头顶。那种暖意从头顶辐射到了全身,那是被爱护、被抚慰的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致命。

    “这段时间的口令是狮子鱼脊椎骨粉末……公共休息室的画像说,你昨天晚上在壁炉边坐了一夜。”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先去处理那份应该价值连城的手稿,男人只是这样做了,然后轻声解释。

 

    然后,从Snape死后、战争胜利后没再流过泪的Harry Potter,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泣不成声。

    那是深重的惶恐,害怕这个男人知道真相后依然如同以往一样厌恶他,更害怕自己被放弃、被再次丢在一边。

    所以从不安稳的浅眠里一醒来就想确认,想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被接纳……想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获得被原谅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抽噎着说,“Professor, I’m sorry……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嗝,叫你懦夫……我不是……别走……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

    看着在自己手掌下颤抖的小小身体,Snape叹息,他明白,以这个Potter的性格,男孩——或者现在应该说男人,已经被折磨了许多年,就要被那些其实不必要的负疚感压垮……他告诉自己,这是Lily的孩子,他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自己应该代替Lily照顾他,然后伸开手臂,圈住了和Lily有着同一双眼睛的Harry Potter。

    怀中的男孩瞬间僵硬了身体。

    “Potter,”Snape刚刚开口,接着就被急匆匆地打断。

    “教授,这次让我来保护你们,好不好……我努力地变强了,我不想再要任何人挡在我前面……”扑在他怀里的黑发男孩渐渐止住了啜泣,声音闷闷地从他的长袍里传来。

    “Mr.Potter,不要把自己真的当成救世主,你该知道你救不了所有人。而且就我个人而言,那样的结局是很不错的解脱。”

    “不!”挂着泪痕的小脸惊慌地抬了起来,“不要!没有什么解脱!你不欠任何人任何事!你不能!”

    “嘘,”Snape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Harry的唇,止住了他要说的话,然后仿佛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了手,所幸情绪激动中的Harry没有发现,或者说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事情没有发生改变,和你记忆中一模一样,我想对于那样的结局我没有什么负担。但如果是不成立的,你回来了,而且你现在是一个合格的Slytherin,所以我很乐意有一个不同的结局。”

    他看到Harry那双和Lily一样的眼睛随着他的话渐渐亮了起来。

    “教授,你会……一直都在?”

    男人推开了他,皱起了眉,“Potter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对做救世主的保姆没有什么兴趣,再说想做这份工作的人已经足够多从Hogwarts门口排到Hogmeades了。”

    “好吧,”Harry有些失落地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刻意不去想那种空洞的感觉,然后挥挥手,几个咒语把自己整理好,懊恼地嘟囔着,“真是丢人……”

    “无声无杖魔咒?”Snape挑高了眉毛。

    “刚回来的时候我怕自己还带着踪丝,就开始练习了,不止能梳理体内的魔力,还多亏了一年的练习,这样才能成功赶在入学前完成我的任务。”抖一抖已经很笔直的领子,Harry尽量漫不经心地说。

    “你该死的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十岁的小巫师的身体来说,非常危险?”没有讽刺,Snape发誓他只是因为太生气了。

    “我在上一次上Hogwarts时就会那些最简单的无杖魔法了,用来找眼镜和魔杖什么的小物件时很好用。一开始只是像以前那样,但后来我觉得我的爆发力还行,魔力也相对充足,就是做不好准确计算和输出,这样在战争里会很吃亏的。所以,就试着练习了很多咒语,也慢慢用习惯了。”

    “能到什么程度?”

    “唔,我也说不清……”Harry皱眉,“我用苍蝇蜘蛛一类的做实验的,三个不可饶恕咒都成功了,也不知道对人会怎么样,其他高阶白魔法和黑魔法应该还需要多练习。”

    这下Snape即使震惊也不得不把那震惊埋在了心里。

    这是什么恐怖的实力啊。他也会无声无杖魔法,但那都只限于简单的生活魔咒,而且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行。对于精确控制魔力输出他和Dumbledore都可以说是魔法界的佼佼者,但他很清楚,即使是AlbusDumbledore也没有办法用无声无杖魔法发出死咒。

    “嗯……教授,”Harry有些犹豫地说,“这些事,我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自己告诉Professor Dumbledore……”

    Snape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多嘴。

    “那么你之前答应的,圣诞节后的训练,还可以安排吗?”绿眼睛小巨怪无辜地望向他的魔药学教授。

    Snape额头上青筋爆起,“如果尊贵的学院继承人坚持的话。”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可刚刚表现出“和颜悦色”版本——尽管Snape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一种情绪版本——的自己又没有立场拒绝。

    “好的,”Harry笑得弯了眼睛,“那么我先走了,教授,中午宴会上见。”

    在他把手搭在地窖的门把手上时,才听到了Snape的声音,“站住,Potter。”

    条件反射地接下被砸到手里的试剂瓶,Harry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这魔药又看了一眼Snape。他当然认识这魔药,但是……

    “永久性的,自己考虑要不要用,”Snape抿紧薄唇,似乎在跟自己生气,“现在,滚去公共休息室写你的假期作业,魔药学论文多加三英寸。”

    “谢谢你的圣诞礼物,教授。”Harry毫不犹豫地把那瓶味道奇怪的近视魔药灌了下去,收好了有魔药大师名字花体缩写“S.S.”暗纹的瓶子,兴高采烈地礼貌道谢,然后在Snape的脸更黑之前离开了地窖。

     这一定是这么多年来自己过得最好的一个圣诞节。

 

    Weasley家的四个兄弟也在圣诞假期留校了,因为Weasley夫妇依然打算到罗马尼亚去看望Charlie。

    Harry并没有出门,一直在Slytherin公共休息室里待到了中午的时候,把一本从Slytherin的密室里带出来的黑魔法书籍看完了一半才出发去宴会。一百只胖墩墩的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卤和越橘酱——无论多少次,Hogwarts的圣诞宴会都会让人充满惊喜与感动。顺着餐桌每走几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在等着你这些奇妙的彩包爆竹可不像Dursley家通常买的那些寒酸的麻瓜爆竹,里面只有一些小塑料玩具和很不结实的纸帽子——Harry独自坐在Slytherin的长桌上,看着那边Fred抽了一个彩包爆竹,它不是嘭的一声闷响,而是发出了像大炮轰炸那样的爆响,把他吞没在一股蓝色的烟雾中,同时从里面炸出一顶海军少将的帽子,以及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在教师席上,某个品位奇特的校长将他尖尖的巫师帽换成了一顶装点着鲜花的女帽,Flitwick教授刚给他说了一段笑话,他正开心地呵呵笑着。 

    火鸡之后是火红的圣诞布丁。Gryffindor那边Percy Weasley的那块布丁里裹着一个月牙形的银片,差点硌碎了他的牙齿。Hagrid一杯接一杯地要酒喝,脸膛越来越红,最后竟然在Professor McGonagall的面颊上亲了一口。McGonagall教授咯咯笑着,羞红了脸,她的高顶黑色大礼帽歪到了一边。令他最开心的还是Snape也来到了教师席上,虽然一直黑着脸,但也还是接受了Dumbledore递给他的蛋酒。

    Harry最后离开餐桌时,怀里还是抱了一大堆从彩包爆竹里炸出来的东西——虽然他一个爆竹都没拉,这些都是Weasley家双胞胎被Percy追着跑路过Slytherin长桌时硬塞给他的——包括一袋不会爆炸的闪光气球、一个模仿肉瘤的小设备,还有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巫师棋。

    下午Harry把那本书看完了,吃过由火鸡三明治、烤面饼、酒浸果酱布丁和圣诞蛋糕组成的茶点,就开始准备今晚的夜游。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他只是回宿舍拿出了那个光荣之手,然后拿出隐形衣披上,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整个霍格沃茨对他完全敞开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腿,却只看见月光和黑影。这真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却又如此熟悉。

 

    Harry首先去了地窖。这次走的是正门,因为Snape忍受不了他从墙上的突然出现。

    果然魔药学教授还没休息,他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也没有穿自己的黑袍子,而是穿着款式简洁的白衬衫,下摆扎在一条黑色休闲裤里,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在壁炉火光的映照下看着一本书,手里端着一杯茶,放在唇边轻轻抿着。

    这是Harry第一次见到这样放松状态下的Snape,休闲的打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而这个静谧安稳的画面,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剩下溢满了整个心脏的安宁与平静。

    “什么事?”发现他出现但是一直没开口的Snape忍不住问出了声。

    “啊?啊……教授,我想说,那个……我是否能邀请你来一场夜游?”Harry回过神来。

    “What?”Snape真切地觉得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一个Potter来邀请他夜游?

    “今天收到了隐形衣,那么当然是要去寻找厄里斯魔镜了啊。”Harry笑着说得理所当然。Snape瞪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无奈地起身,召唤来自己的黑袍子,跟着Harry出了地窖的门。

    “额,教授,我想Dumbledore教授会在那个旧教室里等着我,所以除了待在隐形衣里,我还需要给你加上一个忽略咒。”刚刚出门之后,Harry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出声说道。

    “哼。”自知自己的忽略咒对Dumbledore起不了效果的Snape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然后两人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隐形衣在遮住一个成年人之后就没有多少空间可以让Harry待在里面了。

    权衡了一下,Snape在男孩的惊呼声中,把Harry抱了起来,然后冷冷地命令道:“把隐形衣给我披上。”

    “……”Harry挣扎了一下,照做之后把自己的手臂小心地环在了Snape的肩膀上固定住自己,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后,才把自己上半身的重量也靠在了教授的胸膛上,并且识相地没有问出来为什么Snape不讨厌跟一个Potter进行肢体接触——他怕Snape清醒过来之后直接把他扔到地上去。

    至于Snape,他也在做出这样的行为后在内心把自己唾弃了一千遍。只是因为宴会上看到Potter一个人坐在Slytherin长桌上,微笑着满足地看着礼堂另一边的Gryffindor们——他曾经的朋友们,眼底有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落寞。因为他当年的过失,这个孩子失去了温暖的家,背着一副对任何一个成年人来说都过于沉重的担子,经历了三十多年坎坷的人生……而且在那份记忆里他听到了完整的预言——是他害得他遭遇这一切——男孩瘦弱的身形在学院长桌边过于突兀地散发着一种疏离感,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不属于这个世界。

    Snape本能地不喜欢这样。

    而现在,这家伙在自己怀抱里几乎没什么重量,让Snape更加皱起了眉,然后对于发现自己竟然在关心一个Potter时心里的别扭与厌恶的本能,只是默默给自己暗示:这是Lily的儿子,如果Lily看到她的儿子被虐待会很难过,自己只是想代替她照顾好他。

 

    在Hogwarts里夜游,除了担心被双胞胎的活点地图标出来,Harry还真没有其他什么顾虑。但是他还是想要速战速决,于是动用了继承人权限,轻声开口:

    “给我指路,Hogwarts,带我去放置厄里斯魔镜的教室。”

    然后Harry拍拍Snape的肩,示意男人向前。魔药学教授大步向着城堡上方走去。他意识到路过的楼梯和走廊有很多都与平时不同了,但都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这是Hogwarts在回应继承人的召唤,这些改变不会有危险,全部都在指引着他们走向那面镜子。

    其实Harry并不是一定要复制当初的发现,他完全可以不去任何地方,安安稳稳地当他谨慎聪明的Slytherin。只是他知道,Dumbledore想让他发现厄里斯魔镜,想要看看他和Tom Riddle是否一样,而现在,恐怕更想试一试,进入Slytherin的过于低调的救世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当然所谓过于低调只是Harry营造出的一个假象,而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现在的自己,最渴望的,到底是什么。

    熟悉的那套盔甲出现在了他眼前,墙的左边有一扇门开了一条缝。Harry深吸一口气,将魔杖指向那扇门,轻轻推开它,然后Snape就抱着他走了进去。

    多年来的习惯,他们不约而同地在第一时间扫视了一圈,它看上去像是一间废弃不用的教室,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Harry这一次足够敏锐地在那片阴影中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这让他瞬间提起警惕给Snape加了更多消除气息和隐形的咒语——另外还有一只倒扣着的废纸篓——但是,在正对着他们的那面墙上,却搁着一件似乎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仿佛是有人因为没有地方放,而临时把它搁在这里的。

    这是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高度直达天花板,华丽的金色镜框,底下是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着。顶部刻着一行字: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那应该是——

    “Is 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desire.只是个小小的文字游戏,那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欲望。”Harry故意大声念了出来,语气好像是在努力分辨那些字母一样,但Snape知道,男孩只是在解释给他听,因为记忆里没有关于这段刻字的谈话片段,同时也是Potter的小小恶趣味——让那个老蜜蜂为他的聪明不安一下。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Snape就松开了手臂,小心弯了一下腰把他放在了地上,然后Harry钻出了隐形衣,慢慢走近镜子,站到它前面。

    他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巴,才没有在一瞬间呜咽出声。

 

    “Mom?”Snape听到Harry Potter低声唤道,“Dad?”

    Harry刚刚钻出了隐形衣的时候,手臂上搭了一件和披在他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的隐形衣——高级变形术,Snape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现在Harry正靠在他腿上,头顶也就到他的腰际高度,所以他也很明显地感到了男孩的僵硬与颤抖,以及后面更明显的使用大脑封闭术后迅速强制地平静。而这两声呼唤,也许Dumbledore听不出来,而如果自己不是看过那孩子的记忆的话也不一定能听出来,但他现在很确定,男孩现在在镜子里看到的不是James Potter和Lily Evans,现在略微颤抖的声音尽管有激动的部分却不是为了他的父母,这只是给老校长做的戏。

    Harry还记得他上一次看到这魔镜时里面的图像是什么,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尽管虚幻,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父母——第一次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记得自己当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Lily。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有着深红色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长得和我的一模一样啊。他记得她当时在哭泣,她面带微笑,同时又在哭泣。站在她身边的那个黑头发的高大、消瘦的男人用手搂着她,那男人戴着眼镜,头发乱蓬蓬的,后脑勺儿的一撮头发很不听话地竖着,正和Harry的一样。他还记得镜子里其他人的脸,他们都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绿眼睛、一模一样的鼻子,一个小老头儿甚至还有着和Harry一模一样的凹凸不平的膝盖——那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Harry望着他的家人。

 

    而这一次的图像,已经完全不同了。但唯一不变的是,他最深处的渴望,果然还是他周围的人们,都还在。

    一开始他还以为厄里斯魔镜出了问题:Snape没有什么变化,和他一起出现在了镜子里——愣了一下Harry才意识到那是因为他最深处的愿望里也有他的存在——还有Lily,Sirius,James,Remus,Dumbledore,Hermione,Hagrid,凤凰社的战友们……Ginny站在一大堆红头发Weasleys里,Fred和耳朵完整的George笑得正开怀,还有Malfoys……而在最前面,就是他和Snape,还有他的三个孩子James,Albus和Lily。他们在完好无缺的Hogwarts前冲着他微笑着(当然Snape并没有微笑,他只是板着脸略微柔和了嘴角,眼底投注的是诡异的温柔),Hedwig在他身边快乐地飞着,曾属于他的火弩箭就在魁地奇场地上空贴心地浮在腰际的高度等着他——这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到让他想要落泪。

    而抬头看向镜子的Snape,也在一瞬间愣住了。

    尽管不愿对任何人说,但他还是对自己诚实地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许会看到Lily,确实也看到了她,但现在在镜子中出现的——他简直要以为这是个恶作剧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是他最深的愿望?

    其实Snape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看了Harry的记忆之后,他对许多人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自己对某些人的态度也模糊了起来。

    他看到的,和Harry看到的内容其实大同小异:当然也有Lily,带着他那么熟悉的笑容看向他,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的是愉快、柔和的光,只是他不能原谅其中竟然会出现Potter——绿眼睛的那个,而且他脸上不是他熟知的Slytherin首席淡淡的、礼节性的笑容,而是属于Gryffindor蠢狮子们的热烈笑容,露出了满口牙。

    没有更多的人了,他从来就不是博爱的Gryffindor,他的世界只有那么小,只有他们母子两个,站在镜子里的他身边,一左一右把手搭在他肩上(对于小的那个来说这么做很有些吃力),冲着他笑。他们看起来如此像一家三口。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Harry Potter是Lily Evans的儿子,而他是害了他们的那个人……应该是他们的仇人。可她还在镜子里冲他笑着,而他,在上辈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甚至给他最喜欢的小儿子取了他的名字做中间名。

    可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的心不去期待,在它被这面该死的镜子扔到面前时,他才明白,他是真的想要和一个Potter和平相处。

 

    察觉到了身后紧贴着的Snape停滞的呼吸,Harry没什么意外地想,他大概是又看到了妈妈吧……真是羡慕妈妈啊,或许也会有小小的一点嫉妒,她究竟是一个怎样好的人呢,获得了两个男人全心全意毫无保留持续一生的爱,这些都是他无法奢望的。

    是啊,Ginny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朋友和工作,还有孩子们,但是在见过了Snape为妈妈付出的一生之后,自己几乎就病态地经常拿他和Ginny作比较,甚至和自己做比较,然后发现,没有人能够做得到,像Severus Snape那样爱一个人,想他见过之后就希望得到的那样。Harry知道自己是多么缺乏安全感和善于迎合他人喜好的人,Malfoy一家曾经感叹过他的过分随和与不会拒绝。然而这种迎合和随和放在友情里还好,亲情里也能够接受,可是放在爱情里——那是两个人的事,是所有他渴望的关系里最亲密的一种,而他不能忍受自己在这种最亲密的关系中仍旧保持小心翼翼和处处试探——所以在有了Lily以后,Harry和Ginny的关系又迅速回到了原来那种对妹妹的感情,两人默契地维持着亲人的状态,像每对老夫老妻一样。

    但是Harry自己知道,自己对那种热烈而不顾一切的爱情的渴望,是病态的,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找借口和Ginny接触的原因。

    她不能再像那样被与他有关的事情牵连、伤害。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在Dumbledore离开之后才被老人身上的魔力波动带回现实中来。什么都没说,诚实地认清了自己想要与Harry和平相处的Snape,披着隐形衣弯腰捞起了Harry,放在自己手臂上抱着,却吓了Harry一跳:

    “哦!——教授,对不起,我有点被吓到了,你知道你穿着隐形衣的——”

    Harry尴尬地笑着解除了自己在腾空那一刻条件反射发出的石化咒。

    “哼!回Slytherin公共休息室去睡觉!别让我看到你再夜游!即使是假期也不行!”

    “是!”

 

    第二天,Harry没有去想厄里斯魔镜,也没有去想Ron肯定比他的那堆要大得多的礼物。事实上,他一整天都待在公共休息室里翻看从Slytherin密室里找到的几本有关黑魔法的书。

    在四巨头的年代,魂器已经是足够邪恶的黑魔法,但还没有到失传的地步,只是因为Salazar Slytherin作为最强大的黑巫师,用它来惩罚犯了罪的巫师,让这种魔法成为了人们谈之色变的存在,就像伏地魔的名字一样,渐渐没人敢提起也不再为人所知。

    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不损伤魂器本体而分离灵魂碎片的办法。也许这次他还是不得不接受一个死咒。至于能否活下来,这次恐怕要看运气了。

    到了晚上,Harry与Snape已是轻车熟路。他钻出隐形衣之后一屁股坐在了镜子前面的地板上,背靠着Snape的腿,看着厄里斯魔镜里鲜活的众人——事实上,他们现在确实都是鲜活的,等着——

    “这么说——你又来了,Harry?”

    Harry朝身后看去,坐在墙边一张桌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校长,Albus Dumbledore。

    “Professor Dumbledore。”保持着一个Slytherin该有的冷静,Harry向他点头致意。但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冷静:这还是重回Hogwarts之后的第一次,他和Dumbledore如此近地面对面接触。至少上次在校长办公室他们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而他也没怎么开口。

    “真奇怪,我注意到你摘了眼镜,但好像隐形以后你居然又变得近视了。”Dumbledore笑着说。

    “说到这个,我在圣诞节恰好得到了一饮近视魔药作为礼物——这件隐形衣,是您给我的吗?”Harry紧跟着“敏锐地”发问。

    “呵——Harry,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敏锐,你父亲碰巧把它留给了我,而我认为你大概会喜欢它。”Dumbledore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很有用的东西……当年,你父亲在这里上学的时候,主要是靠它溜进厨房偷东西吃。”Harry几乎能感觉到Snape在他背后无声地哼了一声。

    “这么说,”Dumbledore说着,从桌子上滑下来,和Harry一起坐到地板上,“你和你之前的千百个人一样,已经发现了厄里斯魔镜的乐趣。” 

    “我不知道它叫这个名字,先生。”Harry温和地回答。

    “不过我猜想你现在已经知道它的魔力了吧?”

    “它使我看到我的家人,或者说让我看到我想看到的东西?”就像在课堂上的提问一样,Harry指出自己的猜想。

    “也对,也不对。让我解释一下吧。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把厄里斯魔镜当成普通的镜子使用,也就是说,他在镜子里看见的就是他自己的模样。明白点什么了吗?” 

    Harry停顿了片刻,假装自己在思考,然后慢慢地说:“镜子使我们看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而且是最想要的东西。” 

    “依旧是——也对,也不对,”Dumbledore轻轻她说,“它使我们看到的只是我们内心深处最追切、最强烈的渴望。你从未见过你的家人,所以就看见他们站在你的周围。然而,这面镜子既不能教给我们知识,也不能告诉我们实情。人们在它面前虚度时日,为他们所看见的东西而痴迷,甚至被逼得发疯,因为他们不知道镜子里的一切是否真实,是否可能实现。

    “明天镜子就要搬到一个新的地方了,Harry,我请你不要再去找它了。如果你哪天碰巧看见它,你要有心理准备。沉湎于虚幻的梦想,而忘记现实的生活,这是毫无益处的,千万记住。好了,为什么不穿上那件奇妙无比的隐形衣回去睡觉呢?” 

    Harry站了起来。

    “先生——Dumbledore教授?我可以问你一句话吗?”

    “当然可以,你刚才就这么做了。”Dumbledore笑了,“不过,你还可以再问我一个问题。”

    “Slytherin有错吗?”

    Harry坚定自己的选择,但是对于其他人的言论,他想他还是会偶尔感到心寒。就因为Slytherin出了一个伏地魔,所有进入这个学院的就都是所谓的“食死徒”……他为自己,更为Draco,为Snape心寒。

    “Harry,有时候世人的眼光与态度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们。他们或许冷漠或许残忍,但从来不是有意为之。大众很容易被愚弄,但这些大多数人才是我们的力量之源。”Dumbledore的语气分外严肃,就像曾经与他说起小天狼星的死亡时一样。

    但是老校长的话让他有些释然更有些疲惫。他一时间搞不明白,自己与伏地魔这样不死不休,到底有何意义。不过——

    “那么,我与伏地魔之间的事,就只是Slytherin学院内部之间的斗争了。”

    这是Slytherin内部的事,不需要自诩正义的人去横插一脚。

    “哦,那么Harry,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个内部斗争呢?”

    “Professor Dumbledore,我想我应该能保证,在伏地魔回来的时候,现在的Slytherin学院,包括在读的学生和已经毕业的学生,不超过七分之一会仍旧选择支持他。”

    因为这一届的Slytherin,只有七个人了啊。

    “Harry,你想要竖起一面新的旗帜吗?”尽管语气依然轻快,但Harry发誓他在Dumbledore的半月形眼睛后面看见了一丝警觉。

    “也对,也不对,教授,”用Dumbledore刚刚的语气小小狡猾地反驳了一下,Harry才继续说道,“我确实想要用自己的影响力做一些事,有这个条件的Slytherin当然知道如何运用,不过,我想要改变的,是Slytherin与外界之间的互相误解。不知道您发现了没有,好像人们都忘了,Slytherin们自己也忘了:

    “Slytherin,首先属于Hogwarts。”

    Dumbledore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满满勾起了一个真正愉快温暖的笑容,和Harry记忆中那个伟大慈祥的人生导师再度重合了——

    “去吧,Harry,去做你想做的,你是一个合格的Slytherin。”

    是啊,其他人的排斥造就了Slytherin的现状,而Slytherin本身的骄傲让他们不屑于解释,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可他们都忘记了,Hogwarts只是一个学校而已,不应该有那些血腥的、恶意的偏见与歧视,小巫师们在这里的身份是也只是一个:成长与学习。

    Hogwarts的校长私下秘密代代相传的那一条校训就是:永远不要把战争带到Hogwarts。

    “那么,教授,你在这面镜子里看到了什么?”Harry稚嫩的童声唤醒了一时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个大人。

    “我?我看见自己拿着一双厚厚的羊毛袜。顺便一说,你的圣诞礼物真的很贴心。”Dumbledore神情愉快地说。

     Harry眯起了眼睛。不是真的把他当11岁小孩来耍吧,虽然他确实是恶趣味了一点送了一双羊毛袜。

    “袜子永远不够穿,”Dumbledore乐呵呵地说,“圣诞节来了又去,我之前可是一双袜子也没有收到。人们坚持要送书给我。”

 

    “Dumbledore校长在镜子里看到的不是他妹妹就是Grindelwald,别以为我不知道……”Harry直到被Snape抱回地窖后,才怨念地小声嘟囔道。

    “Potter!”Slytherin院长的耐心显然耗尽了,“我猜想你那巨怪一样大的脑子里还记得我们明天需要做的事,而你和你卑微的魔药教授都需要休息!”

    吐了吐舌头,Harry顶着自己的隐形衣跑回了Slytherin公共休息室。

    确实得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会见黑魔王大人呢。

第十八章 海边岩洞与挂坠盒

    Dumbledore无力地歪在桌后宝座般的椅子上,看上去神志不清。他的右手耷拉着,被烧焦了,黑乎乎的。Snape看着另一个自己低声念着咒语,将魔杖对准了那只手腕,左手把一杯浓浓的金色药液灌进了老人多的嘴里。过了片刻,Dumbledore的眼皮抖动了几下,睁开了。

    “你为什么,”Snape劈头就问,“为什么要戴上那枚戒指?它上面有诅咒,你肯定知道。为什么还要碰它?”

    曾属于Marvolo Gaunt的戒指就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已经破裂,旁边是Gryffindor的宝剑。

    Dumbledore苦笑了一下,“我……我做了傻事。诱惑太大了……”

    “什么诱惑?”

    “……”

    “你能够回到这里已是个奇迹!那枚戒指上有特别强大的魔咒,我们最多能希望把它遏制住。我已经把魔咒暂时囚禁在一只手里——”

    老人举起那只焦黑、无用的手,仔细端详着,就像面对着一个非常有趣的古董。

    “你干得很出色,Severus。你认为我还有多少时间?”

    他对待自己生命的语气轻松随意,如同在询问天气预报。Snape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说不好,大概一年。没有办法永远遏制这样的魔咒。它最终总会扩散,这种魔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强。”

    老巫师露出了微笑。他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这消息对他来说似乎无足轻重。

    “我很幸运,非常幸运,有你在我身边,Severus。”

    “如果你早点儿把我叫来,我或许能多采取些措施,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Snape恼怒地说,他低头看着破碎的戒指和那把宝剑,“你以为摧毁戒指就能破除魔咒?”

    “差不多吧……我肯定是昏了头了……也好,这样就使事情变得更简单了。”

 

    Dumbledore举起他那只焦黑的手说,“那个戒指,Harry,Marvolo的戒指。那上面有一个可怕的咒语。要不是——请原谅我的不谦虚——要不是我本领高强,还有Snape教授在我重伤回到霍格沃茨后及时相助,我可能就不会活着讲这个故事了。但,一只枯手换取伏地魔七分之一的灵魂似乎不算太贵。戒指已不再是魂器了。”

    Snape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幽灵穿身而过——寒冷,颤栗——竟然是魂器,而且还是七个——在他顺着救世主男孩的记忆看完Slughorn是如何间接促成了一代黑魔王的不死之谜与那个发生在Potter六年级的秘密授课到了最重要的阶段之后,他禁不住也随着男孩对于魂器藏匿地点的发问提起了好奇。

    “你知道,我多年想方设法了解伏地魔过去的生活,跑了很多地方,寻访他的踪迹。我发现这个戒指藏在冈特家的废墟中。好像伏地魔把他的一片灵魂藏在里面后,他就不想再戴它了。他把它藏在他祖先住过的小屋里(Moffin当然已被押往阿兹卡班了),用许多强大的魔法保护着它。但是伏地魔没想到我有一天会来踏访这个废墟,并会留意寻访魔法隐藏的痕迹。”

    “然而,我们不要庆祝得太早。你消灭了日记,我消灭了戒指,如果关于七片灵魂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还有四个魂器。”

    “它们可能是任何东西?”那个十六岁的Harry Potter说,“可能是旧铁罐,或者,空药瓶……?”

    “你想的是门钥匙,Harry,那是容易被忽略的普通物件。但伏地魔会用旧铁罐或空药瓶来保存他自己的宝贵的灵魂吗?你忘了我告诉你的一点,伏地魔喜欢收集纪念品,他喜欢具有强大魔法且有历史意义的物品。他的骄傲、他的优越感、他为自己在魔法史上占取惊人地位的决心,这些都让我觉得伏地魔会精心挑选他的魂器,偏爱配得上这份荣誉的物品。”

    “你自己说过,日记能证明他是Slytherin的继承人,我相信伏地魔认为它意义重大。”

    “我只能猜测,由于已经说过的原因,我相信伏地魔会偏爱本身高贵的物品。因此我仔细搜索伏地魔的过去,看能否找到这种物品在他周围消失的痕迹。”

    “挂坠盒!”男孩大声说,“Hufflepuff的金杯!”

    这一刻,Snape简直要为黄金男孩的反应速度加分。看来……他还是有点脑子的,不是吗?果然他还是遗传到了Lily。

     “对,”那个白胡子老头微笑道,“我可以打赌——也许不能用我这只好手(伴随着旁观这段记忆的Snape响亮的哼声和旁边记忆主人的轻笑声),但可以用两根手指,它们就是第三第四个魂器。还有两个要难一点——假设他一共做了六个,但我试着猜一下,他得到Hufflepuff和Slytherin的宝物之后,就会去寻找Gryffindor或Ravenclaw的遗物。我想,四位创始人的四件宝物一定对伏地魔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我无法回答他是否找到了Ravenclaw的东西,但我确信,Gryffindor惟一已知的遗物安然无恙。”

    Dumbledore焦黑的手朝他身后的墙上一指,那儿的玻璃匣子里躺着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宝剑。

    “事实上还有分院帽呢,”一边旁观的小男孩在这个时候又开始了他在观看记忆过程中偶尔的、或许可以称为吐槽的评论,“不过我猜当时我、Dumbledore教授和伏地魔都忘了它了,可怜的老帽子。”

    明白“救世之星”(Snape还记得记忆进行到预言家日报上这个称呼的时候某人在他身边尴尬别扭的小动作)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他什么都没说。

    “我想我知道第六个魂器是什么。如果我坦白地告诉你,我对那条蛇——Nagini的行为已经关注了一段时间,不知你会说什么。”

    “蛇?”男孩显得很吃惊,旁观的魔药大师也承认自己很吃惊,“可以用动物做魂器?”

    “不大可取,因为把你灵魂的一部分托付给一个自己能动的、有思维的东西是非常冒险的。但是,如果我估计正确,伏地魔在进你父母家想杀你的时候,至少还缺少一个魂器,尚未达到他要做六个的目标。”

    该死的Dumbledore,这时候就不要用这么学术的讨论来阐述了!

    “他似乎在利用特别重要的谋杀来制作魂器,你当然是这样一个目标。他相信如果杀了你,他就消灭了预言所提示的危险。他相信这样他就天下无敌了。我想他一定是打算用你的死来做他的最后一个魂器。”

    Snape确信那一瞬间他看到了Potter脸上的恶心与庆幸。

    “我们知道,他失败了。但隔了几年之后,他用Nagini杀死了一个麻瓜老头,也许他就是那时想到了把这条蛇变成他的最后一个魂器的。它可以突出他Slytherin的家世,增加伏地魔的神秘性。我想这可能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了。他无疑喜欢把它带在身边,而且似乎对它有异乎寻常的支配力,这即使在蛇佬腔中也是罕见的。”

    “那,日记毁了,戒指毁了,杯子、挂坠盒和蛇还在,你认为还有一个魂器可能是Ravenclaw或Gryffindor的遗物?”

    “很好,一个简练而准确的总结,是的。”Dumbledore点头赞许道。

 

    看着Dumbledore突然变得像年轻人一样身手敏捷,从那块礁石上轻轻地滑进海水里,朝岩石表面那道漆黑的裂缝游去,把魔杖叼在嘴里,采用的是完美的蛙泳姿势——Snape得承认,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他们的老校长也会游泳。

    很快,裂缝变成了一条漆黑的暗道,涨潮的时候暗道肯定会被海水灌满。两边沾满黏泥的岩壁只间隔三英尺宽,在Dumbledore魔杖一闪而过亮光照耀下,像柏油一样闪着湿漉漉的光。再往里去一点,暗道向左一拐,一直伸向悬崖的最深处。

    然后,他看见前面的Dumbledore从水里站了起来,银白色的头发和黑色长袍都闪烁着水光。那里有台阶通向一个很大的岩洞。

    “没错,就是这个地方。

    Snape想他和Potter都搞不清那一个Harry Potter这样浑身发抖是因为寒冷侵入了骨髓,还是因为他也感觉到了周围黑魔法痕迹的存在。显然16岁的Gryffindor还抓不住、感受不到空气里的魔力分子,他注视着Dumbledore继续在原地慢慢地旋转,显然是在专注地研究某些一脸困惑的男孩看不见的东西。

    “这只是前厅,是入口大厅……”

    Dumbledore走近洞壁,用焦黑的指尖抚摸着它,又用一种奇怪的、Harry听不懂的语言轻声说着什么,但Snape听懂了——他精修过古代魔文,这是最为古老的、来自古埃及巫师的一种吟唱。他看着那个强大的老者从左边绕着岩洞走了两圈,边走边尽可能地触摸粗糙的洞壁,偶尔停下来用手指在某个地方上上下下地摸索一番。最后,他终于停住脚步,把手掌平按在洞壁上。

    “我们从这儿进去。入口是隐蔽的。”

      Dumbledore从洞壁前往后退了几步,用魔杖指向岩石。顿时,那里出现了一道拱门的轮廓,放射出耀眼的白光,似乎裂缝后面有强烈的灯光照着。

    看着Dumbledore向男孩道歉并给他补了一个快干咒和保暖咒时,旁边与他一起旁观的小孩又一次出声了:

    “教授,这就是——Dumbledore教授去世的那个晚上——从开始到最后一刻,他不只保护了我的性命,甚至会为了一个保暖咒向我道歉……我想我明白了,我从来没有怨过他。”黑发男孩似乎放下了什么一样,勾起了嘴角。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是血。”

     他的口气里透着轻蔑,甚至失望,似乎黑魔王没能达到老人预期的标准,“我相信你也明白,其道理是想让对手削弱自己方能进入。伏地魔又一次没能理解,有许多东西比肉体的伤害可怕得多。”

    “让我来,我——”

    然而老巫师只是微微笑了笑。一道银光闪过,喷出一股殷红,岩石表面顿时洒满了闪亮的、暗红色的血珠。

    “你很善良,Harry。可是你的血比我的更有价值。啊,看来真的有效,是不是?”

    洞壁上又一次出现了那道白得耀眼的拱门轮廓,他们站在一片黑色的大湖岸边,湖面无比宽阔,一望无际,山洞很高,抬头望去也看不见洞顶。远远的,像是在湖的中央,闪烁着一道朦胧的、绿莹莹的光,倒映在下面死寂的湖水中。除了那道绿光和两根魔杖发出的亮光,四下里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而这几道亮光的穿透性也并不强,这里的黑暗似乎比普通的更稠密,更厚重。

    Snape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阴尸的气息,而Dumbledore那句不要碰水让他更加僵硬了一点。

    “魂器飞来!”

    随着爆炸般的一声巨响,一个白森森的大家伙从二十英尺开外的漆黑湖面上蹿了上来,哗啦一声又消失了,在平静的水面上溅起大片很深的波纹。

    “Harry,你的主意很不错,用最简便的方法弄清了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你明明一进来就明白那是什么了,这时候还偏偏要鼓励你的救世主男孩,该说这老不死的真的是一个有基本职业素养的教授吗?Snape腹诽道。

    “我不相信它们只有一个。我们继续往前走好吗?”

    “下湖?除非我们的运气特别不好。”

    “哦,不……我认为魂器在湖的中央。”

 

    那个老人把手一合,抓住了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东西,慢慢挪向湖边,仍然悬空攥着那只手,另一只手举着魔杖,用魔杖尖敲了敲他的拳头。

    立刻,一条粗粗的绿色铜链突然从湖水深处冒了出来,蹿向他紧攥的拳头。他用魔杖敲了敲链条,链条便开始像蛇一样从他的拳头里滑过,在地上盘成一堆,丁丁当当的声音撞在岩壁上,发出响亮的回声。链条把某个东西从漆黑的湖底拽了上来。一条小船的船头如幽灵一般突然冒出湖面,像链条一样发出绿莹莹的光,朝他们站着的湖岸漂浮过来,几乎没有带起一丝涟漪。

    Snape不得不承认,Albus Dumbledore能打败Grindelwald,成为黑魔王最害怕的人,名副其实。

    “魔法总会留下痕迹的,有时候是非常明显的痕迹。我教过Tom Riddle,知道他的风格。”

    “伏地魔不会考虑到重量,他只考虑有多少魔法力量穿越了他的湖。我倒认为这条船可能被施了一个魔咒,一次只能乘坐一位巫师。”

    “我认为不会把你算在内的,Harry,你不够年龄,还没有资格。伏地魔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会来到这个地方。我认为,跟我的力量相比,你的力量恐怕可以忽略不计。”

    这番话听得那个Gryffindor垂头丧气,Dumbledore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又补充道:“伏地魔错了,Harry,伏地魔错了……老年人低估年轻人,是愚蠢和健忘的……好了,这次你先上,留神别碰到水。”

    Snape又不得不承认,Dumbledore对于黑魔王与Harry Potter的了解,都比他要多得多——尽管从某种层面上讲,他也更为了解他曾经跟随的那个人。

    “我好像看见水里有一只手——一只人的手!”

    “那么,刚才从水里蹿出来的那个东西——?”

    没等到回答,救世主显然就自己找到了答案。魔杖的亮光又掠过一片水面,离水面几英寸的地方仰面躺着一个死人:他那双睁着的眼睛迷迷蒙蒙的,好像里面结着蛛网,头发和长袍像烟雾一样在他身体周围打着旋儿飘荡着。

    “一具死尸没有什么可怕的,Harry,就像黑暗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一样。可伏地魔不这样认为,他肯定暗暗地害怕这两样东西。他又一次暴露了他缺乏智慧。当我们面对死亡和黑暗时,我们害怕的只是未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我相信当我们去拿魂器时,就会发现它们不那么安静了。不过,就像居住在寒冷和黑暗中的许多生物一样,它们害怕光明和温暖,到时候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求助于它们——火,Harry。”看到孩子脸上困惑的表情,老校长又微笑着补充道。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教授,连阴尸都没有概念,甚至都没有意识到Dumbledore教授已经提醒了我该怎么去解决它们——却成了战争的旗帜,是不是很搞笑?”他听见Harry Potter用按理说半年后才会入学的那个Ravenclaw女生一样虚幻飘渺的语气轻声说。

 

    他们来到了湖中央一座光滑的岩石小岛上。小岛跟校长办公室差不多大:一大块平坦的黑色石板,上面空荡荡的,只有发出那道绿光的光源。绿光是从一个类似冥想盆的石盆里发出来的,石盆下面有个底座。

    他们并排站在那里,望着石盆里面。满满一盆翠绿色的液体,发出闪闪的磷光。

    手伸不进去,不能使它分开、把它舀干或者抽光,也不能用消失咒使它消失,用魔法使它变形,或用其他方式改变它的性质。

    “我只能得到这样的结论:这种液体需要喝掉。”

    “这种药剂肯定会阻止我获取魂器。它大概会使我瘫痪,使我忘记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使我感到极度痛苦,无法集中意念,或者以其他方式使我丧失能力。如果出现这种情况,Harry,就需要你来确保我不停地喝下去,即使你必须把药水灌进我紧闭的嘴巴里。明白吗?”

    “因为我比你老得多、聪明得多,而我的价值比你小得多。”

    “祝你健康,Harry。”

    Snape沉默地、克制地看着Hogwarts的校长、史上最强大的白巫师、黑魔王唯一害怕的人,望着他如此熟悉的这张苍白的面孔,望着那个鹰钩鼻子和那副半月形眼镜,在喝到那不明魔药的第四杯时,踉踉跄跄地往前扑倒在石盆上、他从未见过Dumbledore这样害怕。

    “我不想……别逼我……”

    “……不喜欢……想停止……”

    “我不想……我不想……放开我……”

    “让它停止,让它停止。”

    “不,不,不……不……我不能……我不能,别逼我,我不想……”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请让它停止吧,我知道我做错了,哦,请让它停止吧,我再也、再也不会了……”

    “别伤害他们,别伤害他们,求求你,求求你,都是我的错,冲我来吧……”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那个,不要那个,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

    “我想死!我想死!让它停止,让它停止吧,我想死!”

    “让我死吧!”

     他不知道,那个双手颤抖的男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整整14杯明显造成焦渴与致幻效果的魔药,灌进他最敬爱的校长嘴里的。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阴尸就已经被触发了——

     一只黏糊糊、白森森的手抓住了那个一脸孤注一掷的男孩的手腕,那个家伙正在慢慢地把他往岩石后面拖。湖面不再光滑如镜,而是在剧烈地搅动,到处都是白森森的脑袋和手从黑糊糊的水里冒出来,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都睁着凹陷的、没有视觉的眼睛,朝岩石这边漂浮过来:漆黑的湖水里浮现出一大片死尸。那些阴尸已经爬上了岩石,它们枯槁的手抓住溜滑滑的岩石,空洞洞、雾蒙蒙的眼睛盯着这个十六岁的孩子,被水浸湿的破衣烂衫拖在身后,一张张凹陷的脸上带着鄙夷的神情。

    从障碍咒、铁甲咒、石化咒再到神锋无影,他看着被逼到绝境的男孩挣扎着。尽管他知道旁观着的自己做不了什么、能看到这记忆就说明结果是好的,却还是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直到——

    黑暗中出现了腾腾的火焰:一个明亮的、金红色的火环环绕在岩石周围,那些紧紧抓住HarryPotter的阴尸一具具变得脚步踉跄、身体摇晃。它们不敢穿过火焰进入湖水,只好扔下了男孩。

    Dumbledore已经又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像周围的阴尸一样惨白,但是他的个子比它们都高,火光在他的眼睛里跳动——那是守护的光芒,为了这个男孩,那个已经明显很虚弱的老人强撑着要求自己神智清醒,甚至逼迫自己催动大量魔力去救他。他的魔杖像火把一样高高地举着,魔杖尖上蹿出一道道火焰,像一根巨大而温暖的套索,把阴尸们都围了起来。

    “那个保护机关……毕竟还是……设计得很巧妙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你干得不错,非常漂亮,Harry……”

    “我不担心,Harry,我和你在一起呢。”

    “我需要的……是Snape教授……不过我认为……我走不了多远……”

    “Severus,”Dumbledore清清楚楚地说,“我需要Severus……”

    他真的没想到,即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在这一晚上不相关的人里面,AlbusDumbledore最为信任、提起过的次数最多的,是他,是Severus Snape。

    可是,当他还以为救世主幸运地幻影移形成功了,自欺欺人地把之前男孩那句“到最后”忽略了、一切都没事了之后——

    “黑——黑魔标记,阿不思。”

 

    老人俯身伏在扫帚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黑魔标记,银白色的长头发和胡须在他身后的夜空中飘荡。在旁边飘荡着跟着他们飞过围墙、进入场地时,扫帚颤抖了一会儿,那是——Snape立刻看出来了这是另一个计策——Dumbledore正在解开他亲手设置在城堡周围的那些魔法,这样他们才能迅速进入学校,但他拒绝相信老人没考虑到这也能让其他人更容易进入学校。黑魔标记是在城堡的制高点——天文塔的上空闪烁着。难道这意味着死亡就发生在那里?

    “去把Severus叫醒,”Dumbledore有气无力、但十分清晰地说,“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叫他赶紧来见我。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做,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要脱掉你的隐形衣。我在这里等着。”

    “可是——”

    “你发誓要服从我的,Harry——快去!”

 

     “Severus……”

    Snape看着“自己”凝视了Dumbledore片刻,他脸上粗犷的线条里刻着深深的厌恶和仇恨。

    “Severus……请求你……”

    他看着自己举起魔杖,直指Dumbledore。

    “阿瓦达索命!”

    他看着自己抓住教子的后领把他推出了塔楼,喊着:“离开这里,快点儿!” 

    他看着中了石化咒然后在老巫师跌落那一瞬间彻底恢复的Harry Potter飞奔过门厅,冲进外面漆黑的场地。

    他看到Harry的昏迷咒的红光飞过自己的头顶,而那个自己迅速转身并大叫着“Draco,快跑!”看着他和Harry相距二十米开外,四目对视,几乎同时举起了魔杖。

    “钻心剜——”

    他看着自己躲避着咒语,在Harry的咒语还未说完前就将他击倒了,而男孩却原地打了个滚又爬了起来。

    “钻心剜——”男孩高喊,但是Snape又把他的魔咒挡掉了,从Harry的记忆里,他看到自己在冷笑。

    “你别用不可饶恕咒了,Potter!你还没有足够的胆量和能力——”

    “速速禁——”

    “回击啊!回击啊,你这个懦夫——”

    “懦夫,你是说我吗,Potter?你父亲从来不敢攻击我,除非是四对一,我倒想知道你会叫他什么呢?”

    “昏昏倒——”

    “又被挡掉了,又被挡掉了,一直挡到你知道闭上嘴巴,闭上大脑为止,Potter!”

    “障碍重——”

    “不!你们忘记命令了吗?Potter属于黑魔王——我们别碰他!走!走!”

    “神锋无——”

    只有几步远,他看着自己不再冷笑或讥笑,闪耀的火光映照着一张扭曲的、充满愤怒的脸。

    “倒挂金——”

    “不,Potter!你竟敢用我的魔咒来攻击我,Potter?是我发明了这些魔咒——我,Half-Blood Prince!你要用我的发明来攻击我,像你肮脏的父亲一样,是吗?我说不行……不行!”

    “那么你杀了我吧!像杀他一样杀了我吧,懦夫——”

    “不许——”他看着自己尖叫,看着自己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疯狂,毫无人性,好像同他们身后火屋里厉声狂吠的那条狗一样痛苦,“——叫我懦夫!”

    “我真是蠢,蠢到家了,”这时Snape才发现,身边这个更加真实的Harry Potter,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他十一岁的手,握住了他掐进掌心里的手,而他自己脆弱的纤细腕骨,已经快要被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捏变形了——

    “你阻止了我用不可饶恕咒,阻止了他们对我用钻心咒,阻止了我用黑魔法——我竟然真的蠢到以为——你是真的背叛了我们。”

     在外面黑暗中的某个地方,凤凰正在用他们从未听过的方式唱着令人动容的凄婉挽歌,那些悲伤化作了挽歌,在校园里和城堡的窗户间回荡。

 

    “Snape杀了Dumbledore。”

    “Snape是很高超的大脑封闭大师,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Dumbledore发誓说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他总是暗示他有牢不可破的理由信任Snape。”

    “……他不想听到一句说他的坏话!”

    “而且他认为我妈妈也一钱不值,因为她是麻瓜生的……他叫她‘泥巴种’……”

    “……一个叫吉本的食死徒却突围跑掉了,朝着塔楼的楼梯奔去——”

    “去放出黑魔标记?”

    “但我想吉本不愿意一人待在那里等Dumbledore,因为他又返回楼下加入了战斗,结果被一个没打到我的杀戮咒击中了。”

    “他说Flitwick教授瘫倒了,我们应该进去照看,而他去——而他去帮助迎战食死徒——”

    “Snape!我教过他!我以为我了解他!”

    “如果这个世界拥有更多的爱,Dumbledore会比任何人都更高兴。”

    办公室里的一切同几个小时前离开时一模一样:银制的仪器在细腿桌子上嗡嗡旋转,喷吐着烟雾,玻璃匣中Gryffindor的宝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分院帽仍在桌子后面的架子上。但是Fawkes的栖木空了,那凤凰仍在场地上哀唱挽歌。一幅新的肖像已经加入霍格沃茨学院已故校长们的行列……Dumbledore沉睡在桌子上方的一个金色的相框里,半月形的眼镜架在他的鹰钩鼻上,看上去安详而宁静。

    “我个人认为我们学校明年不能继续办下去了。校长死在我们一个同事手里,这简直是对Hogwarts校史的极大玷污,太恐怖了。”——McGonagall

    “我相信Dumbledore一定希望我们能继续办学,我觉得只要有一个学生想来上学,学校就应该开办。”——Sprout

    “但这之后我们还会有学生吗?”——Slughorn

    “我们必须找董事们商议,我们必须按章办事。不能这么草率地下结论。”

    “Hogwarts应该是Dumbledore最后安息的地方。”——Flitwick

    “这是我的家,从我十三岁以来一直是。如果有小孩想要我教他们,我会教的。但是……我不知道……霍格沃茨没有了Dumbledore……”

    “还没有一位校长——”

    “还没有一位校长对学校做出过如此大的贡献!”——Hagrid

    Fawkes已停止了歌唱。凤凰已经走了,永远地离开了Hogwarts,像Albus Dumlbedore一样永远地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们。

 

    Snape又把回忆继续看了下去,尽管已经与消灭魂器没有了太大关系,他的目的只是在出发前检视一下那些记忆,但他还是——

    “挂坠盒……杯子……蛇……Gryffindor或拉文克劳的什么东西……挂坠盒……杯子……蛇……Gryffindor或拉文克劳的什么东西……”男孩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我把剩下来的旧《预言家日报》翻了一遍,发现了一条不起眼的告示,说EileenPrince嫁给了一个名叫Tobias Snape的男人,后来又有一条告示,说她生下了一个——”

    ——“杀人犯。”

    “我本来认为王子有一种很残忍的幽默感,但我怎么也猜想不到他日后会成为一个杀人犯……”

    “你知道的,尽管那本课本上,那些随意涂写的咒语越来越残忍,但我仍然不肯相信那个曾经那么聪明、给了我那么多帮助的男孩是坏人……”当时Potter在一同观看记忆时是这么告诉他的。

 

     Dumbledore的身体被缀满金星的紫色天鹅绒包裹着。“高贵的精神”……“学术成熟”……“伟大的心灵”……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我想起的是 ‘笨蛋’、‘残渣’、‘鼻涕’、‘拧’,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呢。“Potter对Snape这样说,而记忆中那个男孩面色惨白。

    那段记忆里有人鱼,马人,还有凤凰——耀眼的白色火焰从遗体和那张桌子周围蹿了出来:火苗越蹿越高,遮挡住了遗体。白色的烟袅袅地升向空中,呈现出各种奇怪的形状:一刹那间,仿佛看见一只凤凰欢快地飞上了蓝天,但紧接着火焰就消失了,那里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坟墓,把一切都包在了里面。

 

    Potter的记忆里没有删除任何隐私,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看到了属于男孩的友情与爱情,还有他对那个老巫师的忠诚。

    “Ginny,你听我说……我不能再跟你保持这种关系了。我们不能再见面,不能再在一起了。”

    红发女孩的笑容有些扭曲,“是为了某个愚蠢而崇高的理由,是吗?”

    “这几个星期和你在一起……就像是……就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日子,但我不能……我们不能……现在有些事情必须我一个人去做。”

    Ginny Weasley没有哭,只是望着Potter。

    “伏地魔总是利用与他的敌人亲近的人。他已经有过一次把你当做诱饵,那只是因为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妹妹。你想一想,如果我们保持这种关系,那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危险。你会知道的,会弄清楚的。他会试图通过你来接近我。”

    “如果我不在乎呢?”

    “我在乎。如果这是你的葬礼……而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认为我会有什么感受……”

    “我其实一直没有放弃你,没有真的放弃。我一直存着希望……Hermione叫我投入生活,试着跟别人相处,在你周围放松一些,因为,你还记得吗,以前只要你在屋里,我就连话也说不出来。Hermione认为,如果我拥有更多的——自我,你或许就会更加注意到我。”

    “Hermione真是个鬼灵精,”男孩温和地说着,“我真后悔没有早一点问你。不然我们可以有很长时间……好几个月……也许好几年……”

    “但是你一直忙着拯救巫师界呢。……其实我并不感到意外。我早就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早就知道你不去寻找伏地魔是不会甘心的。也许正因为这个我才这么喜欢你。”

  

     “一想到我们可能再也不能回来,我就觉得受不了。Hogwarts怎么可能关闭呢?”

    “也许它不会关。我们在这里并不比在家里更危险,不是吗?现在到处都一样了。我倒认为Hogwarts更安全些,有那么多巫师在里面保卫着这个地方。你说呢,Harry?”

    “即使重新开学,我也不会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你打算做什么呢?”

    “我要再到Dursley家去一趟,因为Dumbledore希望我这么做,但时间不会很长,然后我就一去不回头了。”

    “你不回来上学,准备去哪儿呢?”

    “我想回一趟Godric山谷。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里。我有一种感觉,我需要到那里去一趟。我还可以看看我父母的坟墓。”

    “然后呢?”

    “然后我就得去追查另外几个魂器的下落,不是吗?他希望我这么做,为此才把这些都告诉了我。如果Dumbledore是对的——我相信他是对的——现在还剩下四个魂器。我要把它们找到一一销毁,然后我再去寻找伏地魔的第七个灵魂碎片,就是仍然存在于他身体里的那个,最后由我来结果他的性命。如果半路上碰到Severus Snape,”他又说道,“对我来说那再好不过,可他就要倒霉了。”

    “我们也去,Harry。”

    “什么?”

    “去你的姨妈姨父家,”红头发的Weasley说,“然后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去哪儿。”

    “不行——”

    “你有一次对我们说过,”三人组里的女孩轻声说,“如果我们想后退还来得及考虑。我们曾经有时间考虑过这件事,是不是?”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你身边,可是,伙计,你必须上我爸妈家来一趟,然后我们再开始做别的,包括去Godric山谷。”

    “为什么?”

    “Bill和Fleur的婚礼啊,你忘记了?”

    “……对啊,这是我们不应该错过的。”

 

    “扣扣扣。”地窖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Snape挥挥魔杖收起了那些记忆和冥想盆,抬头看到了Harry Potter走了进来。

    “Professor,早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随时。”

    “那么……第一站,岩洞?”

 

    “Wow,教授,没想到你游泳这么棒。”Harry给Snape和自己用了一个干燥咒,同时摊手让对方给两人施加了保暖咒。两个人都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坦然让另一个人用魔杖指着自己,要知道,经历过战争的人,几乎都无法忍受被别人的魔杖正对胸口。

    周围变得一片漆黑,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强烈挤压,一点儿也透不过气来,胸口像是被几道铁箍紧紧地勒着,眼球被挤回了脑袋里,耳膜被压进了头颅深处,接着似乎是从一根非常狭窄的橡皮管子里挤了出来。

    ——Harry非常清楚随从显形的难过,以Dumbledore那只既干枯又焦黑、好像上面的肉都被烧干了的手为首次进行这项活动的记忆重点。所以对于Snape一落地就能如常行动并且在12月份的天气里游过这个小小海峡,他给与最高的敬佩。

     “唔,”男孩小小地歪头坏笑了一下,“我想教授你应该发现了,放血的人和喝魔药的人必须是同一个……那么,为了你的形象着想,这次喝药还是我来吧。说真的,我的血液没有哪里珍贵的,顶多被这里吸收一点魔力和精神力吧。”

    “你敢!”

    “教授,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打昏我拖出来。”

    黑发男人抿紧了唇,最后似乎极度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希望你还有点脑子,在喝魔药的时候给我动用你那可怜的大脑封闭术。即使哪怕Dumbledore都无法抵抗幻觉,我想黄金男孩的存在总是用来创造不可能的,总之给我……”

    “呵呵,”男孩清越的嗓音笑出了声,“教授,我的大脑封闭术已经是公认的大师级别了,你知道,虽然在和平年代不怎么实用,可我有大把时间也总有理由学会了它。”

    于是Snape瞪着11岁身体里41岁的家伙早有准备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给自己放了血。

    “果然……”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一切的Harry在自己手掌上的伤痕被身旁的男人治愈之后才睁开碧绿的眼睛说道,“牺牲血液的咒语,黑魔法中最嗜血的一支,吸收受害者的魔力或是麻瓜受害者的生命力提供给那些阴尸——为了制作更多同伴。”

    然后他率先踏进了那道拱门,迎向充斥了浓稠的黑暗的洞穴,小小的背影义无反顾。

    “让我看看……”男孩一只手在空中顺着什么摸索着,和当年Dumbledore的动作一般无二,“是那种感觉,那种风格……尽管我不能像Dumbledore教授一样说他也是我的学生,但我也太熟悉Tom的风格了,很聪明呢,Mr.Riddle……啊,教授,离湖远一点,千万不要沾上水啊。”

    “有空还是多关注一下你自己,或是怎么让我们两个有成年人魔力的巫师渡过去,不要在这里展示你Gryffindor的博爱。”尽管寂静无人,浓重的黑魔法气息还是让Snape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紧张得连带着讽刺的话也失去了平常的水准。

    “嗯,我早就想好了。来,教授,帮个忙,我都忘了自己11岁时候的力气有多小了。”Harry这时候已经从虚空中抓出了那条链子,用魔杖点了点让小船加速上浮,但是过快的速度让他有些站不稳。Snape从他的头顶接过了这个工作,让他得以放下手喘息片刻。这里的黑魔法气息太浓郁,甚至他作为黑魔法大师也感觉到了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魔法排斥。

    “既然两个巫师的力量过不去,那就用阿尼玛格斯形态好了,我想伏地魔还没有考虑过会有动物或者动物形态的巫师能闯进这个地方。”Harry调皮地笑了笑,“那么,情况特殊,教授就不要嫌弃我了。”

    一道白光闪过,男孩已经不在原地,Snape一瞬间以为出了什么差错,然后就下一秒顺着一声细弱的叫声看向了地面。

    “Miu……”

    黑色的幼猫几乎融进了洞穴的阴暗里,额头上一簇白色的毛发形成了闪电伤疤的形状,在湖中心晦暗摇曳的绿色光芒的映照下,一双碧绿的眼睛闪烁着灿烂的奇异神色。因为黑暗里瞳孔放大几近圆形,看起来和Harry Potter是人类时没有什么区别。

    Snape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是的,他早就在还是Alan时知道了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猫,但是……没想到是这么幼小的形态,而且显得……格外地可爱。

    倒不是说身为蛇王的Slytherin院长对“可爱”这种形容没有抵抗力,只是他也有属于正常人类的判断标准,知道动物的幼崽总会由于头大毛软显得可爱些以获取更多照料和温暖。只是——面前这只猫就是那个少年的认知,有些超现实。

    黑色小猫突然窜到了Snape身上,扒着他的长袍爬到了胸膛上,摇摇欲坠让魔药大师反射性地伸手去接。毛绒绒暖和和的柔软触感和他的一只手就能托起的脆弱娇小让他最终没把猫扔回地上,有着小小肉垫的爪子催促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告诉自己渡湖要紧,自己抓着还能防止Potter乱跑,Snape终于抱着黑猫跨进了小船,任由它自动朝着湖中心的小岛划去。

    Harry趴在魔药大师的大手和胸口为自己营造出的空间里,没有看已经走过一遍的湖中心,也没有看湖中的阴尸,他只是仰头看着Snape,看着对方的空洞眼神。有些微后悔的感觉,也许自己不该告诉他魂器的事,这些对他来说也许太难承受了。但是没办法,谁让Slytherin的Harry Potter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是他呢。这么想着,Harry把小小的脑袋又放回了Snape胸口,嗅着他身上常年带着的魔药味道,打了个小喷嚏——有些刺鼻呢。魔药大师的胸口很温暖,手臂很有力,心跳声也沉稳强壮,Harry忍不住蹭了蹭。

    被Harry蹭回了神的Snape眼底不再空洞了,表情里却有一丝奇异的不可置信。

    Harry小猫在手里的触感那么鲜活,温暖柔软还有生命的气息完全驱散了那些阴尸带来的不适感。他不自觉地抬起了另一只手按住小小的脑袋:“别闹,小心掉下去变成猫阴尸。”

    一句几乎没有讽刺的话一出,两个人——一人一猫就都愣住了——Snape竟然是一个爱护小动物的人吗?!传回Hogwarts大概会造成轰动性灾难的。

    胡思乱想着,就到了湖心岛。

    黑猫变回了少年。“教授,我负责警戒,你先看一下魔药。”

    明知道徒手是触不到魔药的,Snape还是伸手去试探了一下,被一股还算温和的力道阻隔在了石盆之外。

    学着Dumbledore的样子变出一个高脚杯,魔药学教授舀出了满满一杯开始了成分分析。过于无聊的Harry就在一旁边看着边小声嘀咕。

    “啧啧……竟然用了有选择性的束缚咒,就是这样来保证任何有生命体碰不到它还只能被一个人喝下去的?解开这个束缚咒的话是不是就能把库存全部灌出来?这么多年了是从哪里续杯过来再次装满的?是有龙血的成分吧,就是不知道如果全部喂给一只兔子是否管用呢?”

    “真是神奇,黄金男孩竟然能看出来这里加了龙血。”

    “教授,我的魔药学还没这么差。不过有办法破解吗?”

    “黑魔王真的是个天才,”Snape用敬畏的语气赞叹道,“成分都能分析出来,但是他必然控制了微妙的用量,所有的药剂构架成了一个平衡,无法中和。”

    “无法中和?是说不论从哪一个成分入手中和都会让其他部分变成毒药的意思?”

    “令人印象深刻,Mr.Potter,可惜我现在无法给Gryffindor加上一分。不过它本身就是毒药,只不过尝试中和之后也许就会变成剧毒。”

    “那么最保险的做法还是在知道药效的情况下喝下去。”

    魔药大师抿紧了嘴角,眼神由研究性质的狂热恢复空洞,“精确。”

    “教授,让我来试一试?”

    Snape给了他一个诡异的眼神,从石盆旁退了开。

    Harry开口时说的却是蛇语。

    <Otis.>一旁的Snape猛地抬头看向他。

    <什么事,Harry?>泛着鲜艳翠绿色光泽的小蛇爬出来Harry的左袖口。

    <你能分辨出这剂魔药如何破解吗?>

    <我没有从Salazar那里见到过。如果是他带我见过的药剂,我都能闻得出来。但是我知道里面那种很像活人新鲜尸体的味道,那是Salazar专门给我做的药剂的味道,因为吃不到活人,闻起来也更舒服些。>

    不知道Salazar Slytherin是否知道自己的宠物对自己感情有多深。那种感觉就像是唯一的珍宝,一言一行,做魔药用的材料和过程都一一仔细分辨味道。

    <真是有点羡慕Salazar呢……>

    <什么?>

    <你对他的感情。>Harry点了点小蛇的脑袋。

    <他孵化了我。>

    <好吧,我懂了。回去藏好吧。>Harry不太相信这种感情与印随效应有关,但他同样不觉得蛇怪还能做什么。也许它的毒液能彻底破坏这里的防御魔法和阴尸?但是Harry不想冒险,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对着石盆举起了魔杖。

    <咒立停。火焰熊熊。消隐无踪。>

    所有毒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腾着消失不见。

    神色莫名地看着底下干净的石盆,Harry迅速戴好一只龙皮手套上前捞起那个假挂坠盒,同真正的那个Slytherin挂坠盒相比,这个既没有那个大,也缺少花纹标志,也没有Slytherin特有的华丽的“S”标记。里面除了在放肖像的地方紧紧地塞了一张折叠的羊皮纸外,别无他物。挥动魔杖,羊皮纸自动打开:

To the Dark Lord

    I now will be dead long before you read thisbut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it was I who dicovered your secret. I have stolenthe real Horcrux and intend to destroy it as soon as I can. 

    I face death in the hope that when you meetyour match you will be mortal once more.

R.A.B.

    收好Regulus Arcturus Black 在这里留下的替代品,Harry转向了Snape。

    “Otis也没见过这种药剂,但是其中一种成分闻起来很像Slytherin教授改良过的一种魔药,而且是专门针对Otis改良的,所以我想试一试蛇语的咒语有没有用。现在看来,最简单的咒立停、火焰熊熊和消隐无踪就可以做到——即使我们走了以后也没有人有机会接触这些毒药了。”

    再也不用通过伏地魔的眼睛看一盆澄清的毒药了呢。

    Snape冲他点点头表示明白,并用一个试剂瓶装起了他之前舀出来的那一杯,显然是打算回去继续研究。打理好一切之后,他发现男孩解释完之后就沉默得有些异乎寻常。11岁的单薄身体颤抖着似乎在压抑什么感情,突然低声笑了出来。

    “哈哈,我还以为我需要喝下去……没想到,真没想到,哈哈哈哈,原来竟然不需要,不需要祭品,三个咒语就够了……如果那时候早知道,如果早知道……”Harry捂着脸后退,疯狂的笑声干哑得像是在哭。撕心裂肺的笑声里,盛满的是悔恨、不甘、伤痛,以及冰冷的绝望。

    如果早知道,Dumbledore也许就不用死,最后就不需要那么多牺牲。Fred,Remus,Tonks,也许都能活下来……

    身旁的男人什么都没说,耐心地保持着Slytherin优雅自持的沉默。

    “那么,”收拾好情绪后,Harry又一次抬起魔杖,“教授,我要开始处理这些阴尸了,请站到我后面。”

    “该死的你不会自大到以为我的生命安全需要一个未成年人保——”

    “教授,”知道教授是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安慰刚刚失态的自己,Harry加大音量打断了他,“无意冒犯,我并不打算仅仅只是逼退他们,再说我们不需要逼退他们也可以离开。只不过这个完全净化的咒语是改良版的,会触发这些阴尸,正面净化他们没有问题,但是鉴于你在,我不想分出魔力去维持防护罩,所以我想我需要你帮我护持后背。”

    Snape瞬间安静了下来。后背。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着我念咒,是一条古魔文咒语,Draco、Hermione和我一起研究的,咒语不短但持续效果也够长,我们两人合力的话这一片大概需要念四五遍。”他知道Snape完全跟得上他的吟唱速度。以这个男人的水平,他一定可以分辨出这样一条从未接触过的古魔文咒语的结构。

    Snape点了一下头,走向了Harry,两人背靠背站在了小岛中央。

    男孩清软的声音首先开始吟唱,充满魔力的文字从他的唇里飘散而出,仿佛打破了黑暗的空气,让几十年积郁了浓重黑魔法气息的山洞瞬间有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片刻后,男人低沉的声音便紧跟了上来,一般悦耳一般有力,显然他立刻明白了这咒语的构架方法,即使背对着背,两人挥舞魔杖的动作也一先一后一般无二,两股橘红色的光束从两人的杖尖破出,缠绕着汇成一个流动着的网。

    湖面的寂静被打破了,数百个阴尸伸出了手向着湖心的这个小岛扑过来,他们仿佛被欢乐吸引的摄魂怪一样冲向了两人用魔力织出的网。然而一碰到净化咒的边缘他们便开始挣扎着想后退,却被吸在了这张网的表面,皮肤下的青灰色迅速消失、长而尖利的指甲缩回了正常人类的大小,那些像死亡一样冰冷、没有血肉的胳膊重新恢复了枯槁的苍白,空洞洞、雾蒙蒙的眼睛闭合了,一张张凹陷的脸上恢复了宁静——恢复成了刚刚死去的人类的形态。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阴尸被吸引过来然后被净化,在唯二活着的两人周围堆成了山,到第四遍咒语开始吟唱时湖面已经不再有阴尸冒出来,而Harry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毕竟之前放了血又用百分百的魔力输出施放了三个蛇佬腔魔咒,即使魔力能够支撑,一年级小鬼的体力也已经告罄。想也没想地,Harry踉跄退了一步,将大部分的身体重量靠在Snape身上,用左手掏出了身上的补血剂、提神剂与恢复剂,送到嘴边咬开瓶塞就灌了下去,然后就将瓶子扔了出去。

    Snape在他靠上来时心神一震,魔力输出也有些不稳,正打算不顾反噬中断吟唱施放一个保护咒回头检查男孩的情况,余光里就看见了第一个被扔出去的药剂瓶。魔药大师的表情在Harry看不见的地方带上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欣慰与欣赏,却相当清楚自己感受到的全身心的信任给自己带来了怎样的斗志。

    四遍咒语念完,整个空间里已经没有了阴尸,Harry没有放下魔杖,而是扩大了魔力输出,将防护圈推向整个山洞。湖面和上方的空气都先后沸腾起来又平静了下去,随着最后一丝橘红色收回了Harry的魔杖,山洞里的空气在沉寂了几十年之后再次开始了流动,本来寂静的湖面也随之有了起伏波澜。

    Snape似乎一直都屏着呼吸,此时响亮地喷了下鼻,然后转向他,“这些死人怎么处理?”

    “稍等我一下,”Harry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杖尖刺破还没完全愈合的手腕,挑出繁复的花样,“以血亲之名召唤Regulus Arcturus Black,The Noble and MostAncient House of Black Toujours pure.”

    死尸堆里飞出来一具年轻人的尸体,悬浮在两个人面前。黑色的短发、和小天狼星非常相似的五官,让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说不出话。

    最后Harry淡笑着看向他的魔药学教授,“这可是您的Slytherin学弟、我的Slytherin学长呢,更别说我可是为他用了来自奶奶的那份Black血脉,我们把他带到外面去安葬吧,就在海边怎么样?”

    似乎被Harry“Slytherin学长”这种说法困扰到了的Snape默默点了点头,率先用漂浮咒悬起了Regulus Black的尸体,踏进了小船。

    Harry转身投放了一个大型燃烧咒,然后变成小猫跳到Snape肩膀上,看着剩下的那些受害者的尸体变成了烟灰,向着山洞外飘去。

    依然坚持了是自己来放血,Harry先走出了山洞,破坏了所有黑魔法防御(没有了阴尸也不需要再顾忌假挂坠盒之后他的破坏力还是相当惊人的),幻影移形到了海岸上。等到Snape漂浮着Regulus的尸体游过来——由于不愿意用手接触尸体又需要维持悬浮咒的缘故他不得不将魔杖叼在嘴里游过来,Regulus就在他身后飘着,场面相当有惊悚效果——就看到了一个足够大的墓穴和旁边的土堆,Harry Potter单薄的小身影站在前面,几个无声咒之后就完成了埋葬流程,没有留下土堆或是墓碑——Snape赞赏地点点头,这是在完全消灭黑魔王之前必要的谨慎——并用魔法做了一个隐晦的、一闪即逝的记号,显然也是只有本人才能再度找到。

    沉默良久,男孩抬头看向男人,伸出了手。

    “去小汉格顿村解决午餐吧,Professor。”

    一阵风过,两个人影消失在了十二月里狂风肆虐的海边悬崖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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