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翊凌澜

租房贝克街的霍格沃茨毕业生兼使用涂抹血液锭剂炼金子弹的荣耀玩家其实是一条文鳐鱼𓆡𓆝𓆟𓆜𓆞

©雨翊凌澜
Powered by LOFTER
 

【斯哈重生ABO】意外结合(0)

意外结合

关键词:Snarry  ABO  重生  生子

分级:NC-17                         

 

序章 回溯

    Harry感到自己摔到地上,脸埋在草里,鼻子里全是青草的气味。在来到这里时他是闭着眼睛的,现在他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全身无力,头晕得厉害,感觉身子下面的地面像船甲板一样在颠簸摇晃。恐惧和疲劳使他趴在地上,闻着青草的气味,等待着……等待着有人做些什么……等待着发生些什么……同时他额头的伤疤一直在隐隐灼痛……为了稳住自己,他攥紧了仍然在手里的两样东西:三强杯光滑的把手和Cedric的尸体。他感到只要放开其中一样,他就会滑入脑海边缘正在聚集的黑暗中。

    等等,三强杯的把手和Cedric的尸体?!

    他刚才不是在校长室里边和Dumbledore的画像聊天边熬那剂配方从有求必应是里得来的魔药吗?

    最后一步好像是滴入十滴嚏根草的汁液,他确定他的操作是正确的……难道说,那个配方是错误的?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的后果……他回到了过去?!

    他的学生们怎么办?Hogwarts怎么办?

    一阵声浪突然淹没了他,令人迷惑,到处都是声音,脚步声、叫嚷声……他紧紧皱起眉头,仿佛这是一场噩梦,很快就会过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把他翻了过来。

    “Harry,Harry!”

    他睁开眼睛。

    眼前是繁星点点的夜空,Albus Dumbledore蹲在他身前。周围是黑压压的人影,都向他挤来。Harry能感到脑袋下的地面随着他们的脚步在微微震动。这不是梦境。

    他已从墓地回到了迷宫边缘,可以看到四周高高的看台,有人在上面走动,头顶上星光闪烁。他回到了过去

    Harry放开了奖杯,但把Cedric攥得更紧了。他用腾出的那只手抓住了Dumbledore的手腕。Dumbledore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回来了,”Harry小声说,他也在提醒自己这是什么时间,“Voldemort他回来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Cornelius Fudge颠倒的脸出现在Harry面前,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惶恐。

    “上帝啊……Diggory!”他说,“Dumbledore……他死了!”

    这句话传了出去,正在往里挤的黑乎乎的人影惊骇地把它传给了周围的人……其他人喊了起来——尖叫声响彻夜空——“他死了!”“他死了!”“Cedric Diggory!死了!”

    “Harry,放开他吧。”他听见Fudge的声音说道,并感到有人在扳他的手指,想让他放开Cedric的尸体,但Harry死命抓住不放。然后Dumbledore的脸凑近了些,依旧模糊不清。

    “Harry,你帮不了他了,结束了。放开吧。”

    “他要我把他带回来,”Harry低声说,“带给他的父母。”

    “好的,Harry……放开吧……”

    Dumbledore俯下身,用对于一个瘦削的老人来说超乎寻常的力气扶Harry站了起来。Harry摇摇晃晃,脑袋里像有锤子在敲,受伤的腿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人群推推挤挤,使劲往前凑,黑压压地朝他逼近——“怎么回事?”“他怎么了?”“Diggory死了!”

    “他需要去校医院!”Fudge大声说,“他病了,受了伤——Dumbledore,Diggory的父母在这儿。在看台上……”

    “我带Harry去,Dumbledore,我带他——”

    “不,我想——”

    “Dumbledore,Amos Diggory在跑……他过来了……你要不要先跟他说一下——在他看到之前——”

    “Harry,待在这儿——”

    女孩们在尖叫,在歇斯底里地哭泣……这幕情景在Harry眼前怪异地闪烁着……

    “没事儿,孩子,有我呢……走吧……去医院吧……”

    “Dumbledore说‘待在这儿’。”Harry含混地说,伤疤的突突作痛使他感到想吐,视线更加模糊了。

    “你需要躺下来……走吧……”

    一个比他魁梧强壮的人半拖半抱地带着他穿过惊恐的人群。Harry听见人们吸气、尖叫、高喊的声音。那人挟着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城堡走去。走过草坪、湖畔和Durmstrang的大船,Harry只听见那个男人沉重的喘息声。

    “出了什么事,Harry?”扶Harry走上台阶时,那人开口问道。

    Clunk. Clunk. Clunk. 是Mad-Eye Moody。Harry突然明白他应该做什么了。

    “奖杯是个门钥匙,”Harry说——他们穿过门厅,“把我和Cedric带到了一片墓地上……Voldemort在那里……Voldemort……”

    Clunk. Clunk. Clunk. 走上了大理石楼梯……

    “黑魔头在那儿?然后呢?”

    “杀死了Cedric……他们杀死了Cedric……”

    “后来呢?”

    Clunk. Clunk. Clunk. 穿过走廊……

    “煎了一副药……恢复了他的肉身……”

    “黑魔头恢复了肉身?他再生了?”

    “然后食死徒来了……然后我们决斗……”

    “你和黑魔头决斗了?”

    “我逃了出来……我的魔杖……出了点儿有趣的事……我见到了我的妈妈和爸爸……他们从他的魔杖里冒了出来……”

    “进来,Harry……进来,坐在这儿……你会没事的……喝点儿药……”

    Harry听到了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用左手做出了一个手势,一道银光从他的指尖冒了出去——一只杯子塞到他的手里。

    “喝下去……你会好受一点儿……喝吧,Harry,我需要了解确切的情况。”

    Moody帮着把那杯东西倒进Harry嘴里,Harry呛得咳嗽起来,嗓子里像灌了胡椒一样火辣辣的。Moody的办公室清晰起来了,Moody也清晰起来了……他的脸色像Fudge一样苍白,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Harry的脸。

    “Voldemort回来了,Harry?你确定吗?他是怎么做的?”

    “他从他爸爸的坟墓里、虫尾巴和我身上取了一点儿东西。”Harry说。他的脑子清楚了一些,伤疤疼得不那么厉害了。现在他能清楚地看到Moody的脸了,尽管办公室里光线昏暗,还能隐隐地听见远处魁地奇球场上人们的叫喊。

    “黑魔头从你身上取了点儿什么?”Moody问。

    “血。”Harry举起手臂。他的袖子被虫尾巴的匕首割破了。

    Moody长长的嘘了一声。

    “食死徒呢?他们回去了?”

    “是的,”Harry说,“好多人呢……”

    “他对他们怎么样?”Moody轻声问道,“他原谅他们了吗?”

    Harry突然想起来了。他应该告诉Dumbledore,应该一回来就讲的——

    “Hogwarts有一个食死徒!这儿有一个食死徒——食死徒把我的名字放进了火焰杯,故意让我最后获胜——”

    Harry想站起来,但Moody把他按住了。

    “我知道那个食死徒是谁。”他平静地说。

    “Karkaroff?”Harry急切地问,“他在哪儿?你抓到他了吗?把他关起来了吗?”

    “Karkaroff?”Moody古怪地笑了一下,“Karkaroff今晚逃走了,因为他感到自己胳膊上的黑魔标记烧灼起来了。他出卖了那么多黑魔王的忠实支持者,不敢去见他们……但我怀疑他不会走远,黑魔王有办法跟踪他的敌人。”

    “Karkaroff不在?他跑了?那——他没有把我的名字放进火焰杯?”

    “没有,”Moody缓缓地说,“不是他。是我干的。”

    Harry听见了,然后自动给出了反应。

    “不,”他说,“你没有……你不可能……”

    “确实是我。”Moody说,他那带魔法的眼睛转到了后面盯着房门。Harry知道他是在看外面是不是有人。与此同时,Moody抽出魔杖指着Harry。

    “这么说他原谅了他们,是吗?原谅了那些逍遥在外、逃脱了阿兹卡班囚禁的食死徒?”

    “什么?”Harry说。

    他看着Moody手里的魔杖。既然是这样,那么他只能接受自己回到了四年级末的现实,那么他就要尝试改变历史,然后——改变未来。

    “我问你,”Moody平静地说,“他是不是原谅了那些从来没有寻找过他的渣滓?那些叛徒、胆小鬼,他们连为他进Azkaban都不敢。那些没有信义的下贱的东西。他们有胆子戴着面具在魁地奇世界杯上胡闹,但看到我发射的黑魔标记之后却一个个溜走了。”

    “你发射的……你说什么呀……?”

    “我告诉过你,Harry……我告诉过你。如果我对什么事情恨之入骨的话,那就是让一个食死徒逍遥在外。他们在我的主人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背叛了他。我希望他处罚他们,我希望他折磨他们。告诉我,他折磨了他们,Harry……”Moody的脸上突然露出神经质的笑容,“告诉我,他对他们说只有我一直忠心耿耿……愿意冒一切风险帮他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你!”

    “你没有……不……不可能是你……”

    “谁把你的名字作为另一个学校的学生放进了火焰杯?是我。谁吓走了可能伤害你或防碍你获胜的每一个人?是我。谁怂恿Hagrid让你看火龙?是我。谁使你想到了打败火龙的惟一办法?还是我。”

    Moody那只带魔法的眼睛转回来盯着Harry。他的歪嘴咧得更大了。

    “不容易啊,Harry,帮你通过这些项目,又不引起怀疑。我不得不使出我所有的心计,使人们看不出我插手的痕迹。如果你赢得太容易,Dumbledore会起疑心的。只要你进了迷宫,最好是先出发——这样,我就有机会除掉其他几名勇士,为你扫清道路。但我还得对付你的愚蠢。第二个项目中……我特别担心我们会失败。我一直盯着你,Potter。我知道你没有发现金蛋的线索,所以我必须再给你一个提示——”

    “你没有,”Harry嘶哑地说,“是Cedric提醒了我——”

    “是谁告诉Cedric要在水下打开它?是我。我相信他会告诉你的。正派的人很容易被操纵,Potter。我知道Cedric想报答你上回告诉他第一个项目是火龙的事,他确实这么做了。但即使这样,你似乎也有可能失败。我一直盯着你……你在图书馆那么长时间,难道你没发现你需要的那本书就在宿舍里吗?是我布置的,我把它给了那个叫Longbottom的男孩,你记得吗?《地中海神奇水生植物和它们的特性》。它会告诉你关于鳃囊草的一切有用知识。我以为你会求助于周围每一个人。Longbottom会马上告诉你。可你没有——你没有——你的骄傲和独立意识差点儿毁掉了一切。”

    “我能有什么办法?再找一个天真的人去提醒你。你在圣诞节舞会上对我说有个叫Dobby的家养小精灵送了你一件圣诞礼物。我把那个小精灵叫到教师休息室去收集要洗的衣服。我大声和McGonagall谈论被扣的人质,猜测Potter会不会想到使用鳃囊草。你的小精灵朋友马上跑到Snape的办公室,又急急忙忙去找你……”

    Moody的魔杖仍然指着Harry的心口,在他身后,墙上的照妖镜里有模糊的影子在晃动。

    “你在湖里待的时间太长了,Potter。我以为你淹死了。还好,Dumbledore把你的愚蠢当成了高尚,给你打了高分,我才松了口气。”

    “当然,你在今晚的迷宫里也得到了照顾。”Moody说,“我在迷宫周围巡逻,能看透外面的树篱,并用咒语把许多障碍从你的路上赶走了。我击昏了Fleur Delacour,又对Krum施了夺魂咒,让他去干掉Diggory,为你扫清夺杯的障碍。”

    Harry瞪着Moody,想不通自己怎么可能曾经如此愚蠢……那本应该是Dumbledore的朋友的人,大名鼎鼎的傲罗……抓获了这么多食死徒……本来这就不合情理……太不合情理了……

    照妖镜里的影子在清晰起来。Harry看出是三个人的轮廓,他们越走越近。但Moody没有看到,他那带魔法的眼睛正盯着Harry。

    “黑魔王没能杀死你,Potter。他这么想杀你,”Moody轻声说,“想想吧,要是我替他做到了,他会怎样奖赏我。我把你送给了他——你是他复活最需要的东西,然后又替他把你杀了。我会得到超过其他任何食死徒的荣誉,我将成为他最宠爱的亲信……比儿子还要亲……”

    Moody那只正常的眼睛凸了起来,带魔法的眼睛紧盯着Harry。房门插着,Harry想知道自己来不来得及掏出魔杖……

    “黑魔王和我有很多共同之处,”Moody看上去完全失态了,他居高临下地朝Harry狞笑着,“例如,我们都有非常令人失望的父亲……极其令人失望。Harry,我们都耻辱地继承了父亲的名字,我们都愉快地……非常愉快地……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以确保黑魔法当道!”

    “你疯了,”Harry情不自禁地说,完全不用假装——“你疯了!”

    “我疯了?”Moody失控地提高了嗓门,“我们走着瞧!看看是谁疯了。黑魔王已经回来了,由我辅佐着他。Harry Potter,你没有征服他——现在——我要征服你!”

    Moody举起魔杖,张开嘴巴。Harry把手插进长袍里——

    “Stupefy!”一道耀眼的红光,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巨响,Moody办公室的房门被冲开了——

    Moody脸朝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Harry还盯着Moody的脸刚才所在的地方,只见Albus Dumbledore, Professor Snape, 和Professor McGonagall从照妖镜里看着他。他扭过头,看到他们三个人站在门口,Dumbledore在前面,手里举着魔杖。

    在那一刻,Harry完全理解了为什么人们说Dumbledore是Voldemort惟一害怕的巫师。Dumbledore看着昏迷的Mad-Eye Moody时的脸色是如此可怕,超出了Harry的想象。没有慈祥的微笑,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了愉快的火花。那张苍老的脸上每一丝皱纹都带着冰冷的愤怒。Dumbledore周身辐射出一种力量,就好像他在燃烧发热一样。

    他走进房间,把一只脚插到Moody的身下,把他翻了个身,露出脸部。Snape跟了进来,看着墙上的照妖镜,他的脸还在镜中朝屋里望着。McGonagall教授径直走向Harry。

    “走,Potter,”她轻声说,薄薄的嘴唇颤抖着,好像要哭出来似的,“跟我走……去医院……”

    “不。”Dumbledore和Harry同时坚决地说。

    “他要留下来,Minerva,因为他需要弄明白,”Dumbledore简单地说,“理解是接受的第一步,只有接受后才能够康复。他需要知道是谁使他经历了今天晚上的磨难,以及为什么会这样。”

    “Moody,”Harry说,“他不是Alastor Moody。”

    “那不是Alastor Moody,”Dumbledore用和他同样平静的声音地说,“你不认识Alastor Moody。真正的Moody不会在发生今晚的事情之后把你从我身边弄走。他一带走你,我就知道了,也在半路接到了Snape教授的报信——所以跟了过来。”

    Dumbledore弯下腰,从昏瘫的Moody身上掏出弧形酒瓶和一串钥匙。

    “复方汤剂。”Harry盯着那个酒瓶说。

    “什么?这是——”McGonagall听起来十分震惊,而Snape则是在震惊后猛地看向了他。

    Harry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弧形酒瓶,拧开盖子,把酒瓶倒过来,一股黏稠的液体洒在了办公室的地板上。

    “复方汤剂,”他说,“Moody向来只用他随身带的弧形酒瓶喝酒,这是出了名的。当然,冒充者需要把真Moody留在身边,以便不断地配制汤剂。”他看向了那串钥匙和大口大箱子。

    Dumbledore深深看了Harry一眼,转身看着McGonagall教授和Snape。

    “Severus,请你去拿你最强效的吐真剂,再到厨房把一个叫Winky的家养小精灵找来。Minerva,请你到Hagrid那里跑一趟,他的南瓜地里有一条大黑狗。你把那条狗带到我的办公室,告诉他我一会儿就到,然后你再回到这儿来。”

    “不,不用,”Harry挣扎着说,“我有办法把他们叫来。而且我相信Snape教授也拿了吐真剂。”

    “很有特色的守护神,Potter。”Snape干巴巴地说,他的黑眼睛盯着他。“刚才Potter用守护神咒通知了我带上吐真剂并立刻叫上你来Moody教授的办公室,校长。”

    “Dobby。”Harry没有理会另外两个成年人脸上流露的惊讶,开口对着空气叫道。

    啪的一声,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这个地方,面对几个强大的巫师,看起来十分恐惧。

    “Dobby听到了Harry Potter先生的召唤,Dobby愿意听伟大的Harry Potter的吩咐。”他最终选择了颤抖着面向Harry说话。

    “Dobby,有你的帮忙会让我们的事情容易许多,这对我很重要,请将Winky带到这里来,确保她喝下了醒酒药。然后请你到Hagrid的南瓜地里找一条大黑狗,把下面这句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Padfoot,到Dumbledore教授的办公室门口等我们,我们马上就到。再之后,请将在操场上的魔法部部长Cornelius Fudge先生直接用随从显形带到这里来。这件事关乎我们和伏地魔的战争,Dobby,谢谢你。”

    “一切为了伟大的Harry Potter,先生!”Dobby看起来很惊恐,但是他依然挺起了小小的胸膛,然后啪的一声消失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Harry力竭地瘫在了椅子上。转身望向三个表情震惊而僵硬的成年人,他深吸一口气,对着Snape开口:“教授,你那里有提神剂、补血剂或是缓和剂吗?止痛剂也行,我想我现在还不能昏过去,谢谢。”

    Snape的表情一时之间古怪地扭曲了一下,然后他伸手从袍子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递给他四个瓶子。

    “多谢。”Harry再次道谢,然后依次打开瓶盖喝下去,但没有愈合自己的伤口。真是熟悉的难喝的味道。

    在他终于喝下魔药后,Dumbledore仿佛终于恢复了行动力,走到一只有七把锁的箱子跟前,将第一把钥匙插理了锁眼,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咒语书;他关上箱子,将第二把钥匙插进了第二把锁里,再打开来,箱子里不再是咒语书,而是各种破损的窥镜、一些羊皮纸和羽毛笔,还有一件银色的隐形衣;他们惊奇地看着Dumbledore将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六把钥匙插进锁里,打开箱子,每次出现的东西都不一样。最后他将第七把钥匙插进锁里,掀开了箱盖,Minerva McGonagall惊叫起来。

    箱底竟然是一个大坑,像是一间地下室。约莫三米深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骨瘦如柴,仿佛睡着了。是真正的Mad-eye Moody。他的木腿不见了,魔眼的眼皮下是空的,花白的头发少了好几撮。

    Dumbledore爬进箱子里,轻轻落到熟睡的Moody身旁,俯身看着他。

    “被击昏了——中了夺魂咒——非常虚弱。”他说,“当然啦,他们需要让他活着。Harry,把假Moody的斗篷扔下来——他冻坏了。需要把他交给Pomfrey雷夫人,不过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Harry照办了。Dumbledore把斗篷盖在Moody身上,为他盖严实了,然后爬出箱子。

    “他的头发……”Dumbledore望着箱子里的Moody说,“被人剪了一年,看到不整齐的地方了吗?但是我想,我们的假Moody今晚也许兴奋过度,忘记按时喝药了……每小时喝一次……等着瞧吧。”

    Dumbledore拉出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也给另外两人变出了两把椅子,但Snape没有坐下——他的魔杖和Harry藏在袖子里的杖尖都指着那个人。所有人都盯着地板上昏迷不醒的Moody。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看着看着,地上那个人的脸起了变化,伤痛渐渐消失,皮肤光滑起来,残缺的鼻子长全了,缩小了。长长的灰发在缩短,变成了淡黄色。突然当啷一声,木腿掉到一旁,一条真腿长了出来。接着,那只带魔法的眼球从眼窝里跳了出来,一只真眼取代了它的位置。那带魔法的眼睛滚在地板上,还在滴溜溜地乱转。

    他们面前躺着一个男子,皮肤苍白,略有雀斑,一头浅黄的乱发。他是在Dumbledore的冥想盆里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他看到他被摄魂怪从法庭上带走时,还向Crouch先生辩解说自己是清白的……但现在他眼角已有皱纹,看上去老多了……

    “Crouch!”Snape said, stopping dead,“Barty Crouch!”

    “老天。”McGonagall教授呆立在那里,瞪视着地上的男子。

    啪的一声再度响起。Fudge和Dobby出现在了办公室里,而邋邋遢遢的Winky在这个再合适不过的时候从Snape的脚边探出头来。她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Barty少爷,Barty少爷,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扑到那年轻男子的胸前。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主人的儿子!”

    “他只是中了昏迷咒,Winky。”Dumbledore说,“请让开点。Cornelius,你来了。我想你不会介意我们接下来用吐真剂审问这个假扮了我的教授并试图攻击Harry Potter的Azkaban逃犯?”

    “哦,我的老天,这——不,你有我的授权,Dumbledore。”Fudge的不知所措和慌乱在Harry的一声冷哼后回到了一口官腔。

    “Severus?”Dumbledore出声叫道,唤回了又一次看向Harry的Snape。

    Snape递给Dumbledore一小瓶澄清的液体,就是他在课堂上威胁Harry时提到过的吐真剂。Dumbledore站起身,弯腰把地上的男子拖了起来,使他靠墙坐在照妖镜下面。照妖镜里,Dumbledore、Snape和McGonagall仍在朝他们看着。Winky仍然跪在那里,双手捂着脸,浑身发抖。Dumbledore扳开那人的嘴巴,倒了三滴药水,然后用魔杖指着那人的胸口说:“Ennervate.”

    Crouch的儿子睁开眼睛,他目光无神,面颊松弛。Dumbledore蹲在他身前,和他脸对着脸。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Dumbledore镇静地问。

    那男子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听得见。”他低声说。

    “我希望你告诉我们,”Dumbledore和缓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从Azkaban逃出来的?”

    小Crouch颤抖着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平板语调讲了起来。

    “我母亲救了我。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求我父亲把我救出去,算是最后为她做一件事。父亲很爱她,尽管他从来不爱我。他同意了。他们一起来看我,给我喝了一服复方汤剂,里面有我母亲的头发。母亲喝了有我的头发的复方汤剂。我们交换了容貌。”

    Winky摇着头,浑身发抖。

    “别说了,Barty少爷,别说了,你会给你父亲惹麻烦的!”

    但是小Crouch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用平板的声音说了下去。

    “摄魂怪是瞎子,它们嗅到一个健康人和一个将死的人走进Azkaban,又嗅到一个健康的人和一个将死的人离开Azkaban。我父亲把我偷偷带了出去。我装成我母亲的样子,以防有犯人从门缝里看见。”

    “我母亲在Azkaban没过多久就死了。她一直没忘了喝复方汤剂,死的时候还是我的模样,被当成我埋葬了。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我。”

    那男子的眼皮颤动着。

    “你父亲带你回家后,把你怎么办的呢?”Dumbledore平静地问。

    “假装我母亲去世。举行了一个秘密的葬礼,坟墓是空的,家养小精灵护理我恢复健康。我父亲要把我藏起来,还要控制我,他不得不用了好些咒语来制约我。我体力恢复之后,一心只想找到我的主人……重新为他效劳。”

    “你父亲是怎么制约你的?”Dumbledore问。

    “夺魂咒,”小Crouch说,“我被我父亲控制着,被迫从早到晚穿着隐形衣。我一直和家养小精灵待在一起。她是我的看护。她同情我,说服我父亲有时给我一些优待,作为对我表现不错的奖赏。”

    “Barty少爷,Barty少爷,”Winky捂着脸抽泣道,“你不应该告诉他们,我们会倒霉的……”

    “有没有人发现你还活着?”Dumbledore轻声问道,“除了你父亲和家养小精灵之外?”

    “有,”小Crouch的眼皮又颤动起来,“我父亲办公室的一个女巫,Bertha Jorkins。她拿着文件到我家来给我父亲签字。我父亲不在家,Winky把她领进屋,然后回到厨房来照料我。但Bertha Jorkins听见了Winky和我说话,就过来查看,她从听到的话里猜出了隐形衣下面的是什么人。我父亲回来后,她当面问他。他对她施一个非常强力的遗忘咒,使她彻底忘掉她发现的秘密。这个咒太厉害了,我父亲说它对她的记忆造成了永久的损害。”

    “她干吗要来管我主人的私事?”Winky抽泣道,“她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说说魁地奇世界杯赛吧。”Dumbledore说。

    “Winky说服了我父亲,”小Crouch依旧用那单调的声音说,“她劝了他好几个月。我有几年没有出门了。我喜欢魁地奇。让他去吧,她说,他可以穿隐形衣,他可以观看比赛。让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她说我母亲会希望我去的。她对我父亲说,母亲救我是想让我获得自由,而不是被终身软禁。我父亲终于同意了。”

    “计划得很周密。我父亲一大早把我和Winky带到了顶层包厢,Winky可以说她为我父亲留着座位。我坐在那里,谁也看不见。等大家离开后,我们再出来。看上去是Winky一个人,谁也不会发现。”

    “但Winky不知道我在强壮起来。我开始反抗父亲的夺魂咒。有时候我几乎恢复了本性。偶尔我似乎暂时摆脱了他的控制。在顶层包厢就发生了这种情况。就像大梦初醒一般,我发现自己坐在人群中,在观看比赛。在我的眼前有一根魔杖,插在一个男孩的衣服兜里。自打进了Azkaban之后我一直没机会碰过魔杖。我把这根魔杖偷了过来,Winky不知道。Winky有恐高症,一直用手捂着脸。”

    “Barty少爷,你这坏孩子!”Winky轻声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

    “你拿了魔杖,”Dumbledore说,“用它做了什么呢?”

    “我们回到帐篷里,”小Crouch说,“然后我们听到了食死徒的声音。那些没有进过Azkaban的家伙,他们从来没有为我的主人受过苦,他们背叛了他。他们不像我这样身不由已,他们可以自由地去寻找他,但他们没有。他们只会捉弄麻瓜。他们的声音唤醒了我。我的脑子几年来第一次这么清醒。我非常气愤,我拿着魔杖,想去教训这帮不忠诚的家伙。我父亲不在帐篷里,他去解救麻瓜了。Winky看见我这样生气,她很害怕。她用自己的魔法把我拴在她身边。她把我拽出帐篷,拽到树林里远离了食死徒。我想阻止她,想回到营地去。我想让那些食死徒看看什么是对黑魔王的忠诚,并要惩罚他们的不忠。我用偷来的魔杖把黑魔标记发射到了空中。”

    “魔法部的巫师来了,到处施放昏迷咒。一个咒语射到Winky和我站的树林里,打断了我们之间的纽带,我们俩都被击昏了。”

    “Winky被发现后,我父亲知道我一定就在附近。他搜索了Winky所在的灌木丛,也摸到了我躺在那儿。他等到魔法部的其他人离开树林后,重新对我施了夺魂咒,把我带回了家。他撵走了Winky,因为她没看好我,让我拿到了魔杖,差点儿让我跑掉了。”

    Winky发出一声绝望的号叫。

    “现在家里只有父亲和我两个人。后来……后来……”小Crouch摇着脑袋,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我的主人来找我了!”

    “一天夜里,他由扑人虫尾巴抱着来到我家。我主人得知我还活着。他在Albania抓到了Bertha Jorkins。他折磨她,使她说出了很多情况。她对他讲了Triwizard Tournament的事,还告诉他们老傲罗Moody要到Hogwarts任教。主人继续折磨她,直到打破了我父亲施的遗忘咒。她告诉他我从Azkaban逃了出来,我父亲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去找主人。因此,我的主人知道了我仍然是他忠实的仆人——或许是最忠实的一个。根据Bertha提供的情报,我的主人想出了一个计划。他需要我,那天将近半夜时他上门来找我,是我父亲开的门。”

    小Crouch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仿佛在回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Winky的指缝间露出一双惊恐的棕色眼睛。她似乎吓得说不出话来。

    “神不知鬼不觉地,我父亲被我主人施了夺魂咒。现在是他被软禁、被控制了。我主人迫使他像往常一样工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我被释放了,苏醒过来,恢复了本性,获得了多年未有的活力。”

    “Voldemort要你做什么?”Dumbledore问。

    “他问我是不是愿意为他冒一切风险。我愿意。为他效劳,向他证明我的忠诚,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心愿。他告诉我他需要在Hogwarts安插一名亲信。此人要在三强争霸赛中指导Harry Potter,而且要做得不为人知。他要监视Harry Potter,保证他拿到三强杯;要把奖杯偷换成门钥匙,好把第一个抓到它的人带到我主人那里,但是首先——”

    “你们需要Alastor Moody。”Dumbledore说。他的蓝眼睛喷射着怒火,尽管声音仍保持着平静。

    “是虫尾巴和我两个人干的。我们事先配好复方汤剂,一起去他家,Moody奋力反抗,响动很大。我们总算及时把他制服了,把他推进他自己魔箱的暗室里,拔了他几根头发,加到汤剂中。我喝了药,变成了Moody,拿了他的木腿和带魔法的眼睛。Arthur Weasley来查问听到响动的麻瓜时,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把垃圾箱弄得绕着院子转圈,我对Arthur Weasley说我听到有人闯进了院子,使垃圾箱转了起来。然后我打点起Moody的衣物和黑魔法探测器,把它们和Moody一起装在箱子里,动身去了Hogwarts。我对他施了夺魂咒,但是没弄死他,我需要问他问题,了解他的过去,他的习惯,这样就连Dumbledore也不会识破了。我还需要用他的头发来配复方汤剂。其他材料都好弄,我从地下教室里偷了非洲树蛇皮,那个魔药大师发现我在他办公室时,我说我是奉命来搜查的。”

    “你们袭击Moody之后,虫尾巴到哪里去了?”Dumbledore问。

    “他回到了我父亲的家里,照料我的主人,同时监视我父亲。”

    “但你父亲逃出来了。”Dumbledore说。

    “是的。过了不久我父亲就开始像我那样反抗夺魂咒,有时候他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主人认为不能再让他出门了。他强迫我父亲与魔法部通信联系,说他病了。虫尾巴疏忽大意,没有看住,让我父亲跑了。我主人猜想他是去了Hogwarts。我父亲想把一切告诉Dumbledore,想向他坦白,供认把我从Azkaban偷带出来的事。”

    “我的主人通知我说父亲跑了。要我不惜一切代价截住他。我就留心等待着。我用了从Harry Potter手里收来的地图,那张几乎坏了大事的地图。”

    “地图?”Dumbledore马上问道,“什么地图?”

    “Potter的那张Hogwarts地图。Potter在地图上看见了我。有一天夜里他看到我到Snape的办公室去偷复方汤剂的原料,但他把我当成我父亲了,因为我们的名字一样。那天夜里我收走了Potter的地图。我告诉他我父亲憎恨黑巫师。Potter以为我父亲是去跟踪Snape的。”

    “我等着父亲到达Hogwarts,等了有一个星期。终于有一天晚上,地图显示我父亲进场地了。我披上隐形衣去迎他。他正走在禁林边上,这时Potter和Krum来了,我等了一会儿。我不能伤害Potter,我的主人需要他。趁Potter跑去找Dumbledore时,我击昏了Krum,杀死了我父亲。”

    “不——!”Winky哀号道,“Barty少爷,你在说什么呀?”

    “你杀死了你父亲,”Dumbledore仍旧用和缓地声音说,“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背到树林里,用隐形衣盖上。我身上带着地图,我看到Harry跑进城堡,撞见了Snape,Dumbledore也出来了。我看到Harry带着Dumbledore走出城堡,便从树林里出来绕到他们后面,上去和他们打招呼。我对Dumbledore说是Snape告诉我的。”

    “Dumbledore让我去找我父亲。我回到父亲的尸体那里,看着地图,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给尸体念了变形咒,把它变成白骨……然后我穿着隐形衣,把它埋进了Hagrid小屋前新挖的泥土里。”

    一片沉默,只有Winky还在抽泣。然后Dumbledore说:“今天夜里……”

    “我在晚饭前主动提出把三强杯放进迷宫,”小Barty·Crouch低声说,“把它变成了门钥匙。我主人的计划成功了。他恢复了体力,我会得到所有巫师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奖赏。”他的脸上又现出了变态的笑容,头垂了下去。Winky在他身边哭泣。

    Dumbledore站起身来。他低头望着小Barty Crouch,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然后他又一次举起魔杖,几根绳子嗖嗖地从魔杖里飞出来,缠住小Barty·Crouch,把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Dumbledore转身对Fudge说:

    “那么,Cornelius,我想你都听到了?”

    “什么……不……他不可能回来了,他不可能回来了,Dumbledore!”Fudge在颤抖着,用几乎是绝望的语气虚弱地问。

    “Voldemort确实一直在对他发号施令,部长,”Harry说,“那些人的死,只是施行Voldemort东山再起的计划时附带产生的结果。那个计划成功了。Voldemort恢复了他的肉身。”

    Fudge大惊失色,就好像有人迎面给了他一记重击。他晕晕乎乎地眨巴着眼睛,呆呆地瞪着Harry,似乎不能完全相信刚才听见的话。他结结巴巴地说话了,眼睛仍然瞪着Harry。

    “神秘人……回来了?胡说八道。别开玩笑了,Potter……”

    “今晚,当我触摸到三强杯时,就被直接送到了Voldemort那里。”Harry坚定地说,然后用了一个“奖杯飞来”,在那个金光闪闪的杯子出现后给它用了一个“闪回前咒”,清晰地听到了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说着“Portus”——门钥匙咒语。

    “Cedric Diggory是被Voldemort杀死的,我亲眼目睹了他的复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提供我的记忆作为凭证。”Harry平静地说。

    “你听我说,Dumbledore,”Fudge说着,转向了Dumbledore,而Harry不怎么吃惊地看见他脸上居然闪现出一丝笑容,“你——你不可能真的相信这一切吧。神秘人——回来了?别开玩笑,别开玩笑了……不用说,小Crouch也许以为自己是遵照神秘人的指令行事的——可是怎么能把这样一个疯子的话当真呢,Dumbledore……”

    Fudge脸上仍留着那古怪的微笑。他望了望Harry,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到Dumbledore身上,说道:“你——嗯——你准备对Harry的话照单全收,是吗,Dumbledore?”

    “我当然相信Harry,”Dumbledore说,此时他的眼睛灼灼发光,“我听了小Crouch的坦白,你也听到了;他的话合情合理,把自去年夏天Bertha Jorkins失踪后出现的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Fudge脸上仍然带着那种怪怪的笑容。他又扫了Harry一眼,才回答道:

    “你准备相信Voldemort已经回来了,听信一个精神失常的杀人犯和一个小孩的话,而这小孩……他……”

    Fudge又飞快地瞥了Harry一眼,Harry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一定在读Rita Skeeter的文章,Fudge先生。”他轻声说道。Fudge微微红了红脸,但紧接着他脸上露出一种顽抗和固执的神情。

    “另外我发现,”他望着Dumbledore,说道,“我发现你一直把这小孩的某些情况隐瞒着不汇报?他是个蛇佬腔,对吗?举止行为处处都透着古怪——”

    “我想,你大概指的是Harry一直感觉到的伤疤疼痛吧?”Dumbledore冷冷地说。

    “这么说,你承认他一直感到这些疼痛喽?”Fudge很快地说,“头疼?做噩梦?大概还有——幻觉吧?”

    “听我说,Cornelius,”Dumbledore说着,朝Fudge跟前跨了一步,似乎又一次放射出那种难以言喻的力量——Harry在Dumbledore击昏年轻的Crouch时就感觉到这种澎湃的魔力的存在,“Harry和你我一样清醒、理智。他额头上的伤疤并没有把他的脑子弄糊涂。我相信,只有当Voldemort潜伏在附近或感到特别想杀人时,Harry的伤疤才会疼。”

    Fudge从Dumbledore面前后退了半步,但他的神情仍然那么固执。

    “请原谅,Dumbledore,我以前从没听说魔咒伤疤会像警铃一样……看在老天的份上,Dumbledore——去年年底的时候,这个男孩脑子里就满是一些胡编乱造的古怪故事——他的谎话越编越离奇了,你居然还全盘相信——这个男孩能够跟蛇对话,Dumbledore,而你仍然认为他是值得信任的?”

    “你这个傻瓜!”McGonagall教授喊道,“Cedric Diggory!Crouch先生!这些人的死决不是一个疯子的随意行为!”

    “我看不出为什么不是!”Fudge也大声喊道,脸涨成了紫红色,火气不比McGonagall教授小,“在我看来你们都决意要制造一种恐慌情绪,破坏我们这十三年来苦心营造的一切!”

    看来此刻他们眼前站着的这个怒气冲冲的小个子巫师,又一次断然拒绝相信他那井然有序、稳定舒适的世界有可能毁于一旦——拒绝相信Voldemort可能东山再起。

    “Voldemort回来了,”Dumbledore又一次说道,“Fudge,如果你立即接受这一事实,并采取必要的措施,我们还有可能挽回局面。首先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使Azkaban摆脱摄魂怪的控制——”

    “Preposterous!”Fudge又嚷道,“撤消摄魂怪?我只要一提出这个建议,准会被赶出办公室!我们半数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有摄魂怪在Azkaban站岗,晚上才能睡个踏实觉的!”

    “Cornelius,如果我们知道你让Voldemort最危险的支持者去看守那些一声令下就会为他效劳的家伙,那么我们其他人就睡得不太踏实了!”Dumbledore说,“那些家伙不可能对你忠心耿耿,Fudge!Voldemort能够提供给它们的权力和乐趣,比你所能提供的多得多!Voldemort身后一旦有摄魂怪的支持,他那些昔日的支持者就会纷纷回到他身边,到时候你就很难阻止他恢复十三年前的那种势力了!”

    Fudge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似乎没有语言能表达他的愤怒。

    “你必须采取的第二个措施——而且必须立即动手的,”Dumbledore进一步说道,“是派人给巨人送信。”

    “派人给巨人送信?”Fudge惊叫道,一下子又会说话了,“这又是什么疯话?”

    “趁现在还不算太晚,向他们伸出友谊的手,”Dumbledore说,“不然Voldemort就会把他们拉拢过去。他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事,在所有巫师中,只有他能向他们提供权益和自由!”

    “你——你一定是在开玩笑!”Fudge吃惊得喘不过气来,一边摇着头,一边又从Dumbledore前面向后退缩,“如果魔法界得知我跟巨人有来往——人们对巨人恨之入骨啊,Dumbledore——我的事业就完蛋了——”

    “Cornelius,你太迷恋你的官职了,这使你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Dumbledore说,他的声音渐渐提高,人们可以感觉到他周身笼罩着的那个力量的光环,他的眼睛又一次灼灼发光。“你太看重所谓的纯正巫师血统了!你一向都是如此!你没有认识到,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长为什么样的人!Barty Crouch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巫师家族的最后一位成员——你看看那个人所选择的人生道路!我现在告诉你吧——只要听从我的建议,采取一些措施,那么魔法部和整个巫师界都会永远铭记你,都会把你看作有史以来最勇敢最伟大的魔法部部长。如果你不采取行动——历史也会牢牢记住:正是你袖手旁观,让Voldemort第二次有机会摧毁我们辛辛苦苦重建的这个世界!”

    “荒唐,”Fudge小声说,继续一步步后退,“疯狂……”

    接着是一阵沉默。

     “如果你这样执迷不悟,一意孤行,Cornelius,”Dumbledore说,“我们就只好分道扬镳了。你做你认为合适的事情。我——我则按我的意志行事。”

    Dumbledore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威胁的成分,它听上去只是一个声明,但Fudge却暴跳如雷,仿佛Dumbledore正举着一根魔杖朝他逼近。

    “好啊,好啊,Dumbledore,”他威胁着挥动着一根手指,说道,“我一直给你充分的自由。我一向对你尊敬有加。我也许并不赞成你的一些决定,但我总是保持沉默。没有多少人会允许你聘用狼人,留用Hagrid,或不请示魔法部就擅自决定教学生什么东西。不过,如果你准备同我对着干——”

    “我惟一想要对着干的,”Dumbledore说,“是Lord Voldemort。如果你也反对他,Cornelius,那么我们还是同一阵营的。”

    Fudge似乎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他的两只小脚站立不稳,他前后摇晃了片刻,用双手旋转着他那只圆顶高帽。最后,他说话了,声音里有一丝企求的成分,“他不会回来的,Dumbledore,他不可能……”

    Snape大步走上前,越过Dumbledore,他一边走,一边撩起长袍的左袖子。他把胳膊伸过去给Fudge看,Fudge惊骇地向后退缩着。

    “看见了吗,”Snape声音嘶哑地说,“看见了吗。The Dark Mark。已经不像一小时前那么明显了,当时它被烧成了焦黑色,不过你仍然能够看见。每个食死徒身上都有Voldemort打下的烙印。这是食死徒相互识别的一种方式,也是Voldemort召集他们回到他身边的暗号。当他触摸到某个食死徒的标记时,我们必须立即幻影移形,出现在他身边。一年来,这个标记越来越明显。Karkaroff的也是这样。你说Karkaroff今晚为什么要逃跑?我们俩都感到标记在火辣辣的燃烧。我们都知道他回来了。Karkaroff害怕Voldemort会报复他。他背叛了他的许多食死徒同伴,肯定没有人欢迎他回到他们中间。”

    Fudge又从Snape面前退了回去。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似乎根本没有听清Snape说的话。他瞪大眼睛,显然被Snape胳膊上那丑陋的标记吓坏了,接着他抬头望着Dumbledore,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和你的人在玩什么把戏,Dumbledore,但是我已经听够了。我不想再说什么。我明天再跟你联系,Dumbledore,讨论这所学校的办学方式。我必须回魔法部去了。”

    “作为一个政客,你也许比我更明白报纸和舆论导向的重要性——Skeeter前些日子忽然消失了,我想你不知道吧,部长?”眼看着谈话陷入了一个僵局,Harry突然出声道。

    “你——什么?Skeeter——”Fudge显然被他突然的插嘴吓住了。

    “你当然可以派人去预言家日报的报社,把我和Dumbledore教授说成是一个疯子——只有一个问题,你需要多久来加深人们对此的印象?如果我们真的是疯子,为什么预言家日报要不厌其烦地强调我们所说的是谎话?先生,你应该想一想,如果我们是说谎,那么没有人会真的相信,即便你刊登了这条消息,也可以推给我和Dumbledore;但如果我们没有,而你——魔法部部长,到最后被证实说了谎,那么,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你会被赶出你现在的办公室。”

    看着Fudge恐慌的表情,Harry挑起嘴角假笑道,“到时候,谁会接替你?我想想……大概是傲罗办公室的某个人?我都能想出来那个人的名字了,我想你也知道会是谁,万一他在岗位上战死了,人们会怎么说呢?魔法部部长为了正义和荣誉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而他的前任因为贪生怕死、贪图权利,导致了他不得不接管一个毫无准备的战局。而战争结束后呢?”Harry已经在冷笑了,“按照惯例,战争期间上任的部长应该是傲罗办公室出身,而战后上任的部长应该是熟悉法律的人——无论如何轮不到你,不是吗?而且,啊,万一人们发现你撒了谎,那么你的政治生涯就完蛋了,也不需要考虑下下任部长的人选问题了。”

    “你看,部长,为了你的前途和未来——以及整个魔法界的前途和未来着想,我建议你立刻启动战争防御,印发战时手册,要求孩子们学会随从显形和简单的防御咒语,通知麻瓜首相……当然还有联络巨人、狼人、摄魂怪、吸血鬼。并且要求他们履行千年前四巨头与他们签订的契约:任何种族战争不得涉及幼崽。而Hogwarts,这个在魔法部出现前就在挺立的城堡,将是我们所有人最后和最安全的堡垒。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已经打败过Voldemort两次——算上今晚的话三次,而Dumbledore教授一直被称为他最害怕的人——这些都不是没有理由的。”

    Fudge走到门边的脚步僵住了,此刻他回过身来,大步走过房间,停在Harry面前。

    “你……”他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试图讲话,“我希望你记住,如果神秘人被证实没有复活,你将要负起全部责任,Dumbledore这次也保不了你。”

    “我相信他不会傻到现在就现身,部长。但如果你发现13年前某些被证实无罪的食死徒近期内职位频繁地升降调动或是突然挪动他们的财产的话,我想我的话就可以被证实了。但如果最后——最晚一年以后,我的话被证实为谎言,你完全可以随意处置我:开除、折断魔杖或是监禁审理,随你的意愿。但我希望你不要太过相信Dolores Umbridge,她对你的接近与讨好并非源于忠诚。”

     Fudge看起来被Harry的话又一次震惊了,然后比之前更加妥协了。

    “你赢得的奖金,”他简短地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大袋金币,扔在Harry的床头柜上,“一千个金加隆。本来应该有一个颁奖仪式的,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会联系你的,Dumbledore。”

    他把圆顶高帽套在脑袋上,走出了房间,把门在身后重重关上了。

    “Harry,你很了不起,做到了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做到的事。”Dumbledore静静地说,“我相信你今晚的经历也非常值得一听。”

    “我在麻瓜亲戚那里住的这些年让我非常能够理解人的欲望,教授,无论麻瓜还是巫师,在这一点上都是一样的……所以分院帽希望将我分进Slytherin并非偶然。至于我今晚的经历,我希望我们能去你的办公室讲,我想Snuffles应该等急了。并且,我坚持Cedric的父母和四位院长应该在场。”

    “没有问题,Harry。”Dumbledore最后说。他显得有些惊讶,但接着:

    “Severus”——Dumbledore转向Snape——“麻烦你去把Pomfrey夫人叫来;我们需要把Alastor Moody送进病房。然后你到场地上去,找到Filius和Pomona,以及和她在一起的Diggory夫妇,把他们带到我的办公室来。”

    Snape默默地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房间。

    “Harry?”Dumbledore温和地说。

    Harry站起身,又摇晃起来;刚才他喝了止痛剂,没有注意伤腿的疼痛,现在那疼痛变本加利地回来了。他还意识到自己浑身发抖。Dumbledore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扶着他来到外面漆黑的走廊里。

    Harry感觉麻木,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实,但他并不在乎。他回到了过去,让Fudge接受了Voldemort回归的事实。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需要好好谋划。再也不会有人因他而牺牲了。

    现在,他迫切地希望再见到Sirius。

    他们来到石头怪兽跟前。Sirius就在那里,用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等着他们。Dumbledore说了口令,怪兽左右分开,他和Harry走上活动的螺旋楼梯,来到橡木大门前。Dumbledore把门推开。

     然后Sirius就站在了那里。他脸色苍白,面容消瘦,就像他刚从Azkaban逃出来时那样。

    “Harry,你没事吧?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他双手颤抖着,扶着Harry坐到桌前的一张椅子上。

    “怎么回事?”他更加急切地问。

    Dumbledore开始向Sirius原原本本地讲述小Barty Crouch所说的一切。Harry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太累了,身上的每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他只想坐在这里,不要被任何人打扰,就这样坐上好久好久,直到沉沉睡去,再也不要再有任何思想、任何感觉。

    一阵翅膀轻轻扑打的声音。凤凰Fawkes离开了它栖息的枝头,从办公室那头飞过来,落在Harry的膝盖上。

    “你好,Fawkes。”Harry轻声说。他抚摸着凤凰美丽的金色和红色羽毛。Fawkes平静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凤凰落在膝头暖烘烘、沉甸甸的,使Harry觉得心头踏实了许多。

    Dumbledore停住了话头。他在Harry对面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

    “我想喝一点热巧克力,可以吗?”Harry渴望地问。之前向Snape要缓和剂就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刚刚遭受了钻心咒和夺魂咒,而热巧克力能进一步消除这些影响。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Dumbledore温和而又带有些愧疚地说,他召唤了9杯热巧克力,把其中之一递给Sirius。

    “我想你应该尽快喝掉它,Sirius,待会儿要来的人中很多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需要你用阿尼玛格斯形态陪着Harry并保持安静。”

    “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谈,行不行,Dumbledore?”Sirius声音沙哑地说。他把一只手放在Harry的肩膀上。“让他睡一觉吧。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如果我认为,”Dumbledore温和地说,“用催眠的方法使你入睡,允许你暂时不去考虑今晚发生的一切,这样对你有好处,我会这样做的。但是我比你更清楚,暂时使疼痛变得麻木,只会使你最后感觉疼痛时疼得更厉害。你表现出的勇敢无畏,大大超出了我对你的期望。我要求你再一次表现出你的勇气。我要求你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们。”

    凤凰发出一声轻柔而颤抖的鸣叫。它在空中微微发抖,Harry感到似乎一滴滚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使他一下子觉得暖乎乎的,有了更多的力量和勇气。

    “而我想要你在这里,Sirius。”Harry静静地补充。

    Sirius没有看Dumbledore,他直直盯着Harry,然后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后,再一次响起了敲门声。Sirius在Dumbledore说“请进”时变成了阿尼玛格斯形态,随后四位院长和Diggory夫妇走了进来。

    在他们依次端着热巧克力坐好后,所有人都望着Harry,但Harry只是注视着Dumbledore那双蓝色的眼睛,努力回忆他四年级末时经历的那一切。

    “我想知道,Harry,你在迷宫里触摸门钥匙后发生了什么?”Dumbledore开始发问。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向他们叙述。当他说话时,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闪现;他看见了那使Voldemort起死回生、表面冒着火星的魔药;他看见了食死徒们幻影显形,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坟墓间;他看见了Cedric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三强杯旁的地面上。

    有一两次,Sirius发出一点儿声音,似乎想表达什么,他的前爪紧紧地抓住Harry的膝盖。

    当Harry讲到虫尾巴用匕首刺中他的手臂时,Sirius发出一声激动的吠叫,Sprout发出了一声抽泣,而Dumbledore猛地站起身,速度之快,把Harry吓了一跳。Dumbledore绕过桌子,叫Harry伸出手臂。Harry给他们看了他被撕破的长袍和长袍下面的伤口。

    “他说,用我的血比用其他人的血更管用,会使他更加强壮。”Harry对Dumbledore说,“他说那种保护力量——我母亲留在我身体里的那种力量——他也想拥有。他是对的——后来他再碰到我的时候,他就不会受伤了。他碰了我的脸。”

    在短短的一瞬间,Harry似乎看见Dumbledore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曾经Harry很快就认定准是自己看花了眼,因为Dumbledore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时,看上去又和Harry一向看见的那样苍老和疲倦了,但是他现在真切地知道,那喜悦是货真价实的。

    “很好,”他说着,又坐了下来,“Voldemort战胜了那个不同寻常的障碍。Harry,请你说下去吧。”

    Harry继续往下说;他讲述Voldemort怎样从坩埚里浮现出来,并把他记得的Voldemort对食死徒们的讲话告诉了他们。然后他告诉他们Voldemort怎样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把他的魔杖还给他,准备与他决斗。

    然而,当他讲到那道金光连接他的魔杖和Voldemort的魔杖时,他觉得嗓子哽咽了。他努力说下去,但Voldemort的魔杖里浮现出的那些东西,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他可以看见魔杖中冒出了Cedric,还看见那个老人,Frank Bryce、Bertha Jorkins……他的母亲……他的父亲……

    就在这时,Snape打破了沉默。

     “两根魔杖相接?”他问,望望Harry,又看看Dumbledore,“为什么?”

    Harry又抬头望着Dumbledore,只见他脸上有一种被深深吸引的神情。

    “Priori Incantatem。”他喃喃低语。

    他的眼睛深深凝视着Harry的眼睛,两人之间闪过一道看不见的会意的目光。是啊,闪回咒,曾救了Harry两次的链接。

    “能获得重放咒的效果?”Snape机敏地问。

    “非常正确,The Reverse Spell,”Dumbledore说,“Harry的魔杖和Voldemort的魔杖有着同样的杖芯。它们各自所含的那根羽毛是同一只凤凰身上取得的。说实话,就是这只凤凰。”他说,指了指静静栖在Harry膝头的金红色的大鸟。人们的目光都随之看向了Fawkes,并且似乎对它和Sirius都选择Harry的膝盖感到诧异。

    “所以说,我魔杖里的羽毛是Fawkes身上的?”Harry强迫自己惊奇地问。

    “是的,”Dumbledore说,“四年前,你刚离开Mr. Ollivander的店铺,他就写信告诉我说第二根魔杖被你买走了。”

    “那么,如果一根魔杖遇见了它的兄弟,会出现什么情况呢?”Flitwick教授问。

    “它们不会正常地攻击对方,”Dumbledore说,“不过,如果魔杖的主人硬要两根魔杖争斗……就会出现一种十分罕见的现象。一根魔杖会强迫另一根魔杖重复它施过的魔咒——以倒叙的方式。首先是最近的魔咒……然后是以前的……”

    他疑问地望望Harry,Harry点了点头。

    “这就是说,”Dumbledore慢慢地说,眼睛盯着Harry的脸,“Cedric会以某种形式重新出现。”

    Harry又点了点头。Diggory夫人响亮地啜泣了一声。

    “Diggory又活过来了?”McGonagall反应很快地问。

    “任何魔咒都不可能把死者唤醒,”Dumbledore语气沉重地说,“只会出现一种类似回音倒放的现象。魔杖里会冒出Cedric活着时的一个影子……我说的对吗,Harry?”

    “他对我说话了。”Harry说。他突然又禁不住颤抖起来。“那个……那个Cedric的灵魂之类的东西,说话了。”

    “是一个回音,”Dumbledore说,“它保留了Cedric的相貌和性格。我猜想还出现了其他类似的形体……是以前Voldemort的魔杖下的牺牲品……”

    “有一个麻瓜老人,Frank Bryce,”Harry说,他的喉头仍然发紧,“Bertha Jorkins,还有……”

   “你的父母?”Dumbledore轻声地问。

    “是的。”Harry说。

    Sirius把Harry的膝盖抓得生疼。而Snape则猛地抬头盯着他。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那根魔杖最近残害的人,”Dumbledore点了点头,说道,“以倒序的形式闪现。当然啦,如果你让两根魔杖一直连接,还会出现更多的幻像。很好,Harry,这些回音,这些幻影……它们做了什么?”

    Harry叙述那些从魔杖里冒出来的身影怎样在金网边缘徘徊,Voldemort怎样令它们感到恐惧,Harry母亲的影子怎样告诉他应该做什么,Cedric的影子怎样提出它最后的请求。

    说到这里,Harry觉得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转脸望望趴在他脚下的Sirius,看见他把头埋在前爪里。

    Harry突然意识到Fawkes已经飞离了他有膝头。凤凰扑棱棱地落到地板上,用它美丽的头贴着Harry受伤的腿,大滴大滴透明的泪珠从它眼睛里涌出,落在蜘蛛留下的伤口上。疼痛消失了,皮肤愈合了。他的腿完好如初。

    “我要再说一遍,”Dumbledore说,这时凤凰飞到空中,重新落到门边栖枝上,“你今晚的表现十分勇敢,远远超出了我对你的期望,Harry。你所表现的勇气,与那些在Voldemort鼎盛时期同他抗争至死的巫师们不相上下。你肩负起了一个成年巫师的重任,并发现你自己完全挑得起这副担子——你使我们对你抱有更高的期望。你跟我一起到医院去吧。今晚我不想让你回宿舍了。服一些安眠药剂,好好地静下心来……Snuffles,你愿意陪着他吗?”

    Harry抓起腿上的那袋金币,递给Diggory夫人。

    “你们拿去吧,”他喃喃地对她说,“这应该属于Cedric,是我要他和我一起去拿奖杯的,你们拿去吧——”

    但是Diggory夫人后退着闪开了。

    “哦,不行,亲爱的,我不能……你留着吧。他并没有受多少痛苦。不管怎么说,Amos……他死的时候刚赢得三强杯。他一定是很高兴的。”

    他们依然没有因为所发生的事情而责怪他;相反,他们都感谢Harry把Cedric的尸体带给了他们。在整个诉说真相的过程中,Diggory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无声地哭泣,而Diggory夫人已经伤心得欲哭无泪了。

    当他们起身准备跟着Sprout教授离开时,Diggory夫人低头望着Harry,说:“你也好好保重吧。”

    Gryffindor和Slytherin的院长跟着Harry和Dumbledore走出了办公室,并陪着他们走下楼梯,向医院走去。

    Dumbledore推开门时,Harry看见Weasley夫人、Bill、Ron和Hermione都围在显得焦头烂额的Pomfrey夫人身边。他们似乎在追问Harry的情况和下落。当Harry、Dumbledore、两位院长和黑狗进去时,他们都猛地转过身来,Weasley夫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Harry!哦,Harry!”

    她拔脚向Harry奔来,但Dumbledore走上前,挡在了他俩之间。

    “Molly,”他举起一只手,说道,“请你先听我说几句。Harry今晚经历了一声可怕的折磨。他刚才又向我们复述了一遍。他现在需要的是睡眠、清静和安宁。如果他愿意你们陪着他,”他又望望周围的Ron、Hermione和Bill,补充道,“你们可以留下。但我不希望你们向他提任何问题,除非他自己愿意回答,今晚是绝对不行的。”

    Weasley夫人点了点头。她脸色十分苍白。她突然转向Ron、Hermione和Bill,就好像是他们在吵闹似的。她压低声音教训道:“你们听见了吗?他需要安静!”

    “校长,”Pomfrey夫人盯着Sirius变成的黑狗,说道,“我可不可问一句,这是什么——”

    “这条狗陪Harry待一会儿,”Dumbledore简单地说,“我向你保证,它受过十分良好的训练。Harry——我等你上了床再走。”

    Dumbledore不许别人向他提问,这使Harry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激之情。他并不是不愿意他们待在这里,但一想到又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又要重新体验所有的一切,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Pomfrey夫人领着Harry走向旁边的一张床,Harry瞥见真的Moody一动不动地躺在房间尽头的一张床上。他的木头假腿和带魔法的眼睛放在床头柜上。

    “他没事吧?”Harry问道。

    “他不会有事的。”Pomfrey夫人说,给了Harry一套睡衣,并拉上他周围的帘子。他脱去长袍,换上睡衣,爬到了床上。Ron、Hermione、Bill、Weasley夫人和那条黑狗都从帘子旁边绕了进来,分坐在他两边的椅子上。Ron和Hermione望着他,神情几乎是小心翼翼,似乎有点儿怕他。

    “我挺好的,”他告诉他们,“就是太累了。”

    Weasley夫人不必要地抚摸着他的床单,眼睛里噙着泪花。

    Dumbledore说,“Harry,我希望你明天也留在这里,等我向全校师生讲完话再说。”说完,他就转身望着Harry床边的一群人。

    “有一些工作要做,”他说,“Molly……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是可以指望你和Arthur的吧?”

    “当然没问题。”Weasley夫人说。她脸色煞白,嘴唇也全无血色,但她的表情十分坚决。“我们了解Fudge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因为Arthur喜欢麻瓜,才阻碍了他这么些年在魔法部的发展。Fudge认为Arthur缺乏一个巫师应有的尊严。”

    “好吧,我需要送一封信给Arthur,”Dumbledore说,“对所有那些能够在我们的说服下认清局势的人,我们都必须立即通知到,Arthur可以接触魔法部那些不像Cornelius这样目光短浅的人。”

    “我去找爸爸,”Bill说着,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太好了,”Dumbledore说,“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说我很快就会跟他直接联系。不过他必须谨慎行事。如果Fudge认为我在插手魔法部——”

    “没问题,交给我吧。”Bill说。

    他伸手拍了拍Harry的肩膀,又吻了吻母亲的面颊,然后穿上斗篷,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Minerva,”Dumbledore转向McGonagall教授,说,“我想在我的办公室里见到Hagrid。还有——Maxime夫人——如果她也愿意来。”

   McGonagall教授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Poppy,”Dumbledore对Pomfrey夫人说,“劳驾,你能不能到Moody教授的办公室去一趟?你在那里会找到一位痛不欲生、名叫Winky的家养小精灵。你尽量安慰安慰她,然后把她带到下面的厨房里。我认为Dobby会替我们照顾她的。”

    “好——好吧。”Pomfrey夫人显得有些吃惊,随即她也离去了。

    Dumbledore确信门已经关好,Pomfrey夫人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才又开口说话。

    “现在,”他说,“我们中间的两个人可以互相认识彼此的真面目了。Sirius……你能不能变回你平常的样子?”

    大黑狗抬头看了看Dumbledore,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男人。

    Weasley夫人惊叫一声,从床边直往后退。

    “Sirius Black!”她指着他,尖声叫道。

    “妈妈,闭嘴!”Ron喊道,“这没什么!”

    Snape没有惊叫,也没有退缩,但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愤怒和恐惧。

    “哼!”他瞪着Sirius,气冲冲地咆哮道——Sirius的脸上也露出同样厌恶的表情,“他在这里做什么?”

    “是我邀请他来的,”Dumbledore轮番望着他们俩,说道,“你也一样,Severus。你们两个我都很信任。现在你们应该抛弃昔日的分歧,互相信任。”

    即便重来一次,Harry依旧认为Dumbledore简直是在请求奇迹发生。Sirius和Snape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脸上都是仇恨到极点的表情。

    “在短时期内,”Dumbledore说,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只要你们不公开敌视对方,我就满意了。你们不妨握握手。现在你们属于同一阵营了。时间紧张,我们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必须团结一致,否则我们大家都毫无希望了。”

    Sirius和Snape很慢很慢地走上前,握了握手,但他们仍然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似乎都希望对方遇到厄运。他们很快就把手松开了。

    “这样还差不多。”Dumbledore说着,又一次挡在他俩之间,“现在你们俩都有任务。Fudge的态度没那么糟糕,但依然不够。Sirius,我需要你立即出发。你去通知Remus Lupin,Arabella Figg,Mundungus Fletcher——那几个老一辈。你暂时隐蔽在Lupin那里,我会到那里跟你联系。”

    “可是——”Harry说。

    他真希望Sirius能留下来。他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告别。

    “你很快就会见到我的,Harry,”Sirius转过头,对他说道,“我向你保证。但我必须尽我的一点儿力量,你明白的,是吗?”

    “是,”Harry,“是的……我当然明白。”

    Sirius很快地握了握他的手,朝Dumbledore点点头,然后又变成了黑狗的样子,跑到门边,用一只爪子拧开门把手,转眼就不见了。

   “Severus,”Dumbledore转向Snape,说,“你知道我要吩咐你做什么。如果你没意见……如果你准备好了……”

    “没问题。”Snape说。

    他的脸色显得比往常更苍白了,那双冷冰冰的黑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而Harry这一刻才突然想到,就是这个问题——

    “不!”他尖叫道,“不要回去!”

    所有人都望着他比之前剧烈的反应,Snape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

    “怎么了,Harry?”Dumbledore关心地问。

    “不要再让他去做间谍工作,Dumbledore!”Harry几乎歇斯底里了,这是他最深重的恐惧,在战争结束后这么多年里他逐渐减少的噩梦里最不愿离开他的一个。Snape突然动了一下,但当Harry望着他时,Snape的目光又转向了老校长。“你不能!我可以把Voldemort的消息都告诉你们,结合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还有Lucius Malfoy——”

    “我完全不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任务说三道四,Potter。”Snape突然残忍地说,“坦白说,我很惊讶你知道什么是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并且能猜到我的任务是什么,但这是成年巫师的事,你没有资格过问校长的决定。”

    “我没有资格?”Harry不敢置信地望着两个男人,抬起魔杖建立了一个防窃听魔咒,把Weasley夫人、Ron和Hermione都隔绝在了外面,“我来告诉你们我有没有资格!是凤凰社,对吗?”不顾所有人震惊的表情,他继续道,“下一步你们就是要切断我和巫师界的联系,守卫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预言球大厅,对吗?教我大脑封闭术——顺便说一句,这已经不需要了,我非常精通它。然后校长你要开始检查Voldemort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对吗?”

    Harry把所有的话都扔在了他们脸上。随他们去猜他是怎么知道的吧。他不打算在这场战争中再当一个被保护得什么都不知道的角色。

    “Harry,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一瞬间,Dumbledore的表情显得有些危险。

    “放心,教授,我还是我,不是TomMarvolo Riddle那个杂种,”Harry超然而冷静地说,“我是Harry James Potter,守护神是一头牡鹿,能拔出GodricGryffindor的宝剑,曾杀死过密室里的蛇怪,会蛇佬腔,在我母亲的姐姐家长大,收到的第一封来自Hogwarts的信封上的地址是楼梯下的碗橱,女贞路4号,小惠金区,萨里郡。”

    “Harry,你都知道——”Dumbledore的表情明显带着十分的震惊。

    “我不会告诉你们我是怎么知道的,吐真剂、夺魂咒和摄神取念对我都不起作用,但我知道你一直期待着有一天我变成Voldemort,这样你杀了我就能彻底消灭那个黑魔头。这些我都接受并且自愿参与战斗,连同我的生死在内一切听你的安排,为了最伟大的利益。唯一的一点要求是——”他指向Snape,“——我要求他留在Hogwarts,只负责后方的魔药制作,不再回到那一方去做间谍。”

    “Dumbledore,他是什么意思?”Snape沉默了一下,迅速转身望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的Dumbledore,“杀了他就能彻底消灭那个黑魔头,这见鬼的是什么意思?!”到了最后他几乎已经在咆哮。

    “简而言之就是,我的伤疤里,有13年前Voldemort留下的一部分灵魂,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跟蛇讲话、感受到他的情绪、跟他思想联通的原因。这就意味着,如果我不死,Voldemort就不会死干净。”Harry冷酷地说,“我接受这一点,只要求你,Severus Tobias Snape,从间谍转入后方,做好你魔药大师的本职工作。”

    Snape没有再回头看他,在他说话的过程里一直盯着Dumbledore,然而在这个过程里,他的表情从不敢置信到绝望,随着Dumbledore越来越悲哀的神情激烈地变化着。

    “Dumbledore,你答应过我,但是你现在却告诉我他必须死——”

    “我很抱歉,Severus,我在想办法,我在寻找办法,在最后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如果你愿意……”

    几个深呼吸后,Snape重新控制住了自己。“那么,我给你这个时间,我希望你能遵守对我的承诺。”

    Dumbledore轻轻地、但是郑重地点头。

    “什么,你不能——”Harry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Snape如此轻易地被Dumbledore说服。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能不能做什么,Potter。”Snape恶狠狠地盯住他。“你一直是个和你父亲一样的愚蠢、自大的Gryffindor,而且待在后方应该是你的任务不是吗?伟大的、只需要集中一下精神就能读取黑魔王的大脑的救世主?”

    “我可以战斗!”Harry大声说。

    “战斗,凭什么?”Snape说,“凭你是个Omega?不要质疑我们的决定,Potter。”

    看着Harry迅速惨白失去血色的脸,Snape再度冷哼了一声,解开了那个静音咒。

    “那么,祝你好运。”Dumbledore说,他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望着Snape一言不发地尾随Sirius而去。

    Harry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那句无比刺耳、无比真实的话:凭你是个Omega。

  1. 共3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